查看完整版本: 老螃蟹 -【浩劫重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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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2:27 PM

第八十章 霧裡看花(2)

  與之相類似的問題,其實在不久之前的交易中,懷疑心很大的吳晗也向索要鴉片的金星人提出過,但是那些悶葫蘆似的傢伙乾脆沒搭茬。既然這些木星人的話比較多,吳晗覺得不妨試試,看能否從它們這裡窺探到更多的內情,總被蒙在鼓裡,這種感覺實在太糟了。面對著吳晗的這個問題,前方的幾個木星人立刻聚攏在一起,看到它們皮膚的顏色和條紋深淺急劇變化,似乎可以推測發生了一場激烈爭論。又過了一會,那位負責出面交涉的木星人給出了答覆,說道:

  「……物種原產地……限制……物種生活在充滿……的特殊環境中,除了地球可以……模擬環境技術……難以完成……」

  在木星人這段並不算長的解釋中,夾雜著大量非人類語言的詞彙,即使刨除掉這些由於語言限制無法理解的部分,透露出來的內幕也足夠讓吳晗知曉很多事情了。據說在華夏南方某地特產的一種白蠟蟲生性奇特,只要離開它們的原產地就無法繼續結出白蠟。莫非這種特殊例子也具有某種人類未知的普遍性,蜜蜂和罌粟竟然是離開地球的環境就不能再繁衍生長下去?從前也沒聽說在太空實驗室裡有這種狀況啊!

  不管怎麼樣,木星人的交涉態度總是比冷冰冰的金星人更友好一些,吳晗也不敢怠慢它們,經過仔細思量之後,開口說道:

  「我們的蜂蜜存貨不多,你們想怎麼交易?」

  這回一開口,吳晗便隱晦地提高了交易門檻,明裡是說蜂蜜存貨不多,實質上是在提高對木星人的要價。蜂蜜是一種效果很好的滋補品,倖存者們平常根本捨不得喝,全攢起來留給病號和供應數量稀少的嬰幼兒。雖說蜂蜜很受重視,不過要能用來換取更多資源改善民生條件的話,相信大部分人是不會反對這門生意的。

  如此漫天要價的行為,這些長相好似大皮球的木星人沒有在意,回答說道:

  「有多少要多少。你們想要什麼來交換?這是聯盟貿易許可商品的清單,自己選吧!」

  果然是跟前次與金星人進行交易時一樣,模樣差不多的那種薄膜被塞進吳晗的手裡,草草掃了一眼,發現其中內容跟金星人列出的那份商品名錄大同小異,技術標準卡得很嚴。見此情景,吳晗又聯想到剛才木星人所說聯盟許可云云,不禁產生出疑問,說道:

  「請問,這個聯盟貿易許可是什麼意思?」

  「銀河貿易聯盟禁止所有的締約成員文明,向低於其自身文明的未開化星球,轉讓或變相轉讓超出對方科技水準的技術和設備,同時禁止轉讓殺傷性武器和其他違禁品。哈哈,你看,就這麼簡單。」

  外星人一直是潛藏在濃重的神秘氣氛之中,它們的背景也是吳晗的智慧無法參透的,現下趁著木星人似乎樂於與人類交流的當口,吳晗順勢提出了這個問題,無非是要知悉金星人和這些木星人同樣遵循的規則是從何而來。若是換成了那些古板而不易溝通的金星人來回答,估計吳晗的問題鐵定是石沉大海的下場,不過木星人大概要比金星人好講話一些。雖說這個問題也有些敏感性,猶豫了一會,健談的木星人還是開了尊口予以澄清。

  吳晗神色木然地點了點頭。銀河貿易聯盟?光是聽名字就覺得牛x的不得了,禁不住叫人回憶起了星球大戰系列電影中,被西斯首腦一路利用,最後卸磨殺驢幹掉的愚蠢貿易聯盟,該不會那位好萊塢大導演也是外星人出身吧?

  在不懷好意地揣測了一番之後,吳晗再次提出了另外一個使他困惑的難題,說道:

  「請問,在太陽系裡到底有多少個文明?」

  登陸桃花源的這兩撥外星人,一夥自稱來自金星,一夥是來自木星,顯然比起什麼半人馬座之類的遙遠地方,同在太陽系內的這幾個大行星的確算得上是人類的近鄰了。這些跟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來的外星鄰居,當然勾起了吳晗的好奇心,究竟有多少外星人盤踞在地球附近?當然,在最初提問時,吳晗沒敢指望木星人能竹筒倒豆子,只要它們肯稍微洩露一點口風,今後有的是機會套話,只是木星人突如其來地坦白,委實叫人始料不及呀!

  「如果不加上你們地球人的話,原生文明有六個,外來的遷移文明十一個,已消亡文明也有七個。那些我們也不知道底細的過路客,就不好統計了。」

  前次金星人的造訪活動已經給吳晗打了一劑預防針,在距離地球如此之近的行星上就存在著高度發達文明,自詡科技進步的人類絲毫不曾察覺,那麼請問火星呢?木星呢?土星呢?在太陽系的範圍內,論及星球環境比硫酸雲密佈,平均溫度高達四百多度的金星更適宜生命存在的地方多得是,因此當聽到這個雖然勁爆,卻已不會使人過於意外的答案,吳晗深深歎息一聲。

  吳晗的感慨當然不是針對木星人,而是惋惜人類的科學家。他們信誓旦旦地宣稱,地球以外存在高等智慧文明,單純從概率角度分析是很低的。現在聽著木星人爆料吳晗才曉得,敢情太陽系以內的高等文明都快湊成好幾桌麻將了,那要多少是多呀?

  大約是瞧出了吳晗對這個消息的震驚程度,這些木星人很善解人意地解釋說道:

  「請不要誤會,在其他的恒星系通常是不會出現這樣大密度的文明分佈,我們的太陽系是個比較特殊的地方。」

  太陽系很特殊?按照人類天文學研究來看,太陽是一顆很標準的中等大小恒星,構成太陽和八大行星的物質與宇宙中其他的星體別無二致,何談特殊?突然之間,在吳晗的腦海中閃過一幕畫面,那不可思議的白光和飛速進化生長的動植物,他倒吸一口涼氣,說道:

  「你們……是說某種超自然的力量嗎?」

  吳晗這輩子接觸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頭一樁當然是先後兩次跟外星人做買賣,第二位就得說到被那顆大眼珠嚇得魂不附體的窘迫經歷。假如要把這二者聯繫起來,並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難,起碼對吳晗來說,這兩件事情同樣是他永生難忘的回憶。然而,隨著吳晗慢吞吞地一句反問脫口而出,場面卻發生了極具戲劇性的變化。

  「什麼?你跟那個……接觸過。」

  身體外觀呈現出橢圓球形的木星人,此刻再也顧不得保持高等文明的高傲姿態,這幾個大皮球連滾帶爬地退出好遠一段距離。透過翻譯器發出的顫抖聲音,吳晗分明能能聽出那種難以名狀的恐懼和抑制不住的驚駭情緒。你們也不至於嚇成這熊樣吧!吳晗不無詫異地看著這些皮膚幾乎全部呈現出灰白色的木星人,正打算跟它們詢問這種變故的緣由。

  木星人湊在一塊商議了一下,那個架著翻譯機的傢伙開口說道:

  「……記得你說過的話,我們明天這個時候會再來,準備好蜂蜜。」

  這些木星人離去時的行色之匆忙,狼狽得好似在逃難,這一幕場景給吳晗留下了更深的懷疑和困惑,那道白光如此可怕嗎?任憑一個人的智慧如何深遠,對於那些全然不瞭解的事物,也是註定分析不出個子午卯酉的。

  呆呆地想了一會,仍舊找不出問題的答案,吳晗正在苦惱地撓著頭,旁邊一直沒作聲的周晨此時忽然開了口,說道:

  「別想了,咱們回去吧!」

  假如不計吳晗那非人體質,其實周晨的綜合能力一點也不遜於他。只是周晨深諳不該強出頭的道理,尤其是在當前這種錯綜複雜的局面之下,桃花源只能有一個聲音領導大家前進,況且她實在沒必要跟吳晗爭奪控制權。儘管如此,周晨也不是甘當花瓶的無用角色,在剛才她一刻不停地分析著木星人所提供的情報,以及觀察著它們的各種反應,準備作為參考資料收納起來。這些舉動耗費心神之多,已經讓周晨的身體感到吃不消了。

  當聽到周晨的勸慰,吳晗沖著她笑了笑,點頭應了一聲。這次外出散步偶遇木星人,後續發生的一系列變故更是叫人忐忑不安。透支了大量精神,周晨回到臥室便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她沒有吳晗那種變態的恢復力,海量心算負荷極為驚人,僅僅是神思疲倦已經挺幸運了。

  這時,吳晗也發現了周晨出現的異常狀況,輕撫著周晨的面頰,十分心痛地望著她那略顯失神的眸子,勸慰說道:

  「你又逞強了,早點睡,別再胡思亂想。」

  說著,吳晗準備起身去跟徐昌黎碰頭商議適才木星人到訪的事情,周晨則露出少有地柔弱姿態,呻吟著說道:

  「別走……」

  「好,我不走。」

  緊緊依偎在吳晗懷中,周晨感受著他的體溫和氣息,漸漸舒緩了情緒,進入到深沉的夢鄉之中。正值夜深人靜之際,吳晗身子半躺在床上,懷中摟著沉沉睡去的周晨,他儘量使自己的身軀保持在靜止狀態,而腦海中的思維則在以完全相反地持續飛速運轉著,未曾須臾停歇。

  吳晗正在思考著關於未來的事情,完全不可預知和把握的未來,從未像這一刻令他感到無限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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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2:27 PM

第八十一章 霧裡看花(3)

  一直以來,吳晗始終是抱著一種樂觀向上的積極態度面對生活,畢竟身邊的一切事物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諸如說像是核戰爭和核冬天,以及大洪水這樣的大災難都已經過去了,倖存者群體之間的矛盾也並非是不可調和,似乎所有苦難終有結束之日。然而,隨著兩波外星人的相繼粉墨登場,倖存者們的處境變得尷尬起來。如果這些外星人起意佔領地球,那麼人類只能承認既成事實,沒有反抗之力,但它們偏偏沒有這樣做的意思,其間的種種匪夷所思之處,自然是叫人煞費思量。

  不久前,當吳晗目睹了外形酷似「大皮球」的木星人,在聽聞那種超自然力量時的不堪表現,倒是讓他覺察了一些從前被忽略掉的訊息。即使文明程度遠高於人類,外星人也不是無所畏懼,起碼在無法形容和理解的事物面前,人類和外星人同樣是懷著深深恐懼的渺小生命。

  凡人皆有心魔,當然這是佛家的說法。解釋得通俗點,就是說一個人人心裡總有一道自己邁不過去的坎,不能戰勝心魔的人沒有資格成為一名真正的強者。

  許多人都有誤解,認為強大就等同於力量,有了力量自然就是強者,其實不然。強者不是因為擁有了過人的力量才變強,強者的本質是不斷超越地自我局限,保持著內心深處那份追求探索真理,永不會停息的源動力,同時維持一份自由意志不受任何外力的支配和擺佈。

  這種強者精神的傑出代表就是那位神話傳說中的刑天,即便身死魂滅也要揮舞著干戚與強敵奮戰到底。唯有具備了與力量相比,更為令人嘆服的不屈精神,才是強者之所以變得強大的根源所在。那些徒有一身蠻力,沒有相匹配意志的人,哪怕是強得毀天滅地,也不足以成為令人信服的強者。這些偽劣產品一旦撞見真正的強者立刻就會相形見拙,出現一觸即潰的淒慘下場。

  面對著當下如怒海操舟般的複雜情況,懷抱著入睡的妻子,吳晗心中難免生出深深的無力感。的確,論及實力他要比常人強得多,可那又如何。木星人同樣掌握著比人類先進得不是一星半點的外星科技,它們能駕駛著太空船遨遊星海,可是真碰上了無法抗拒的存在,它們那一副屁滾尿流的慘像,跟一幫在街頭被人暴打的小混混也沒啥兩樣啊!

  「不,哪怕只為你,也值得。」

  正當吳晗的面色隨著心潮起伏而變化,良久,恰逢心神交戰之際,在不經意間他垂下頭看到了周晨眉頭緊鎖的那張俏臉。恍然猶如打開一扇天窗,吳晗由無盡黑暗之中抽身而出,他得到了一絲明悟。

  男人要有擔當,不是說養家糊口那點破事,而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生命奮戰到最後一息仍不放棄,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摯愛的家人,這才是真男人。

  自幼喪親,對於親情的渴求,吳晗自然有著一份比起常人更加深刻的認識。當此時默然解開心結,吳晗精神終於得以放鬆下來。雖然摟著體重不算超標的周晨算不上負擔,但是長時間無法移動身體所產生的麻痹感,仍舊是無可避免的。不願驚醒懷中睡熟的周晨,吳晗謹慎地控制著動作幅度,微微調整了自己姿勢,然後背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

  ……

  翌日清晨。

  桃花源倖存者們按照在這個時代逐漸養成的早起習慣,天色才剛朦朦亮就已經有人起床出來活動了。按照吳晗昨天深夜裡通知下來的緊急任務,負責養蜂的這一組人馬,天不亮便起來開始忙活。幾個人擺弄著土制離心機取出了蜂脾中積存的蜂蜜,經過了簡單過濾和篩選處理後的純淨蜂蜜,就裝在這一排不銹鋼的金屬罐裡擺在吳晗面前,等候著他的檢驗。

  低頭瞧了瞧這些罐子,吳晗不太放心地說道:

  「全都弄來了?」

  儘管吳晗平時不是太嚴肅,不過當他板著臉的時候,敢靠過來近講話的人的確不多。養蜂組的小組長這個時候被組員們推出來答話,面對著吳晗,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嗯,都……都在這了。」

  聞聲,吳晗點了點頭,他抬頭觀察著天色,而後說道:

  「你們願意留下開眼界的,可以留下,不願意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話音未落,這幾位倖存者如蒙大赦一般,二話不說便忙不迭地閃人了。他們可沒有那些瘋狂科學家的興趣愛好,非得要跟那些外星人搞什麼友好會見,到了如今這年月自個能好好活著就比什麼都強啊!所謂葉公好龍也不是古人獨享的專利技術,別看戰前許多人在窮極無聊的時候,對於外星人、金字塔、百慕大三角、野人之類的神秘主義話題談興不減。倘若真要他們跟這些神秘莫測的事物來一次零距離地親密接觸,估計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要立刻打退堂鼓。

  要說這個現象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神秘未知本來就是人類恐懼產生的根源之一,尤其是對上那些人類幾乎是一無所知,長相怪異的外星人,真正有勇氣直面這些天外來客侃侃而談的人,若不是神經太大條,就是當真猛得不一般。

  絲毫沒感到驚訝地目送著幾個人飛快跑掉,吳晗轉過頭對身邊拉著他的手臂,堅持要陪著同來的周晨,表情苦惱地說道:

  「你也回去吧!」

  「不,我要陪著你。」

  與周晨四目相對,吳晗只覺一股暖流滋潤心田,他禁不住微笑起來,感覺到周晨的手指似乎又緊了幾分。瞧著周晨和吳晗一副有情飲水飽的肉麻模樣,始終沒出聲的孫萌此刻著實有些不悅,她插嘴說道:

  「喂,我說不要沒事搞出一副你儂我儂的樣子好吧!人家可還是孤家寡人,你們不好太刺激別人喲!」

  吳晗瞥了孫萌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嗯,好像不是我要求你跟著來的,既然來了就別那麼多廢話,安靜點等著。」

  向來喜歡跟吳晗抬杠,孫萌正待反唇相譏卻驟然變了臉色,她抬手指向遠方的天空,聲音微微顫抖著說道:

  「……呃,飛碟來了。」

  儘管木星人上次離開時那一副像是被鬼攆的狼狽模樣,在旁人看來著實有些難堪,不過它們到底沒有食言,如約依照雙方定下的時間準時現身了。

  隨著一艘外觀大致呈現紡錘形的龐大太空船,以泰山壓頂之勢低空擦過桃花源山谷上空時,當目睹了這個龐然大物以與之體積完全不相稱的輕盈姿態飛翔,倖存者們無不大聲驚呼起來。飛船的船身閃爍著一種幽幽的潛綠色光芒,仿如夏夜裡的螢火蟲般美麗,在晨曦之中顯得尤為華美。當飛船悄無聲息地降低高度,先前還信誓旦旦要跟木星人零距離接觸的孫萌,已然忍不住躲到了周晨的背後,她這是頭一次跟這些外星人離得如此近,再大的好奇心也被本能地恐懼壓倒了。

  吳晗沒有理會孫萌的怯懦,他主動前行了幾步,等木星人從飛船下方的管道滾了出來。吳晗沒有客套,一指旁邊的不銹鋼罐子,說道:

  「這裡總共是七十公斤蜂蜜,這是我們的全部存貨了。」

  照說這點蜂蜜弄一個大塑膠桶貨就全裝下了,大可不必弄出這些不銹鋼罐。只不過吳晗覺得貨賣一張皮,既然木星人如此重視蜂蜜,甚至肯於開出天價收買,那麼把包裝得牢靠一些,絕對能讓它們高興。果然,儘管木星人沒有對蜂蜜的外包裝發表什麼意見,可是隨後它們對待吳晗的態度還是顯得更溫和了一些。貌似為首的那個「大皮球」架著翻譯機,說道:

  「太少了,不夠支付你們訂購的商品。」

  儘管無法套用人類熟悉的價值標準,不過依據金星人的那次貿易經驗,起碼生產出五噸鴉片所耗費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成本,顯見是不能與重量不到一百公斤的蜂蜜相提並論。據此推論,吳晗開列的這份採購清單無法做到雙方的貿易平衡。假如從理論上講,只要合理地擴大蜂群養殖規模,廣泛地栽培蜜源作物,桃花源未來的蜂蜜產量大幅攀升只是個時間問題,在技術上完全沒有障礙。既然如此,若是能用將來的收益換取眼前實實在在的好處,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本著空手套白狼的精神,吳晗簡單地陳述了一下他關於擴大蜂蜜生產規模的遠景規劃,最後總結說道:

  「……現在是只有這麼多,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接受賒帳呢?」

  經過了核戰爭和核冬天的洗劫,地球上善於釀蜜的蜜蜂和人類倖存者的數量同樣稀少,若非情況如此艱難,木星人又何必冒著風險跑到這片土地上來採購。背對著吳晗等人商量了好半天,人類分辨不出到底誰是誰的木星人堆裡,跟著跳出了一個圓球,打開翻譯機說道:

  「好吧!扣除百分之二十的手續費用和利息,在明年的今天之前,你們至少要為我們提供一千二百公斤蜂蜜。」

  當得到這個答覆,吳晗顯得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解釋說道:

  「我們不可能在一年之內達到這麼高產量,就算盡了最大努力也做不到。蜜蜂分群的速度沒這麼快,采蜜也需要氣候環境合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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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7:40 PM

第八十二章 霧裡看花(4)

  若是比起木納寡言,做事一絲不苟的金星人,木星人無疑接近人類的性格,只不過它們更像是人類當中的那些奸商,膽子很小,但是見了便宜就想上。吳?剛才的說法不是藉故抬高要價,當真是客觀條件不允許。蜜蜂的自然繁殖速度是人為難以干預的,特別是對一群沒有經驗的養蜂人來說,即使蜜蜂的數量夠多,采蜜的蜜源也不可能單靠溫室作物,沒有野外山花盛開的時令配合,蜂蜜的產量是打死也上不去。

  既然木星人願意為蜂蜜出高價,精明如它們豈會不事先摸透這種小昆蟲製造出蜂蜜的全過程,木星人紮堆商議了一會,再次開出了交換條件,說道:

  「備選方案,由我們包銷你們產出的所有蜂蜜,為期十個地球年。現在的欠帳用今後交付的蜂蜜抵扣,但是利息要加上。」

  利息不利息倒是小事,關鍵是現在能拿到東西,採取這種方式自然是對倖存者們最有好處的。吳?當即點頭答應,說道:

  「好,一言為定,我們接受這個方案了。」

  木星人沒有吳?這麼開心,它們交流了一會,為首的那個出面說道:

  「一周之內你們訂購的商品會運到,另外上次說到的那個……不要再提起,那是禁忌……」

  聽聞木星人這段話的最後段落,吳?的表情不由一滯,旋即鄭重地點了點頭。真是沒想到讓人覺得十分風趣的木星人對那種超自然力量的忌憚之深,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好在這件事並不影響吳?的既定想法,他介面說道:

  「我會的,多謝忠告。」

  在吳?的眼中,這些外星人都很古怪,看樣子它們對那種神秘超自然力量的第一個反應是戒懼,其次就是諱莫如深,仿佛是哪怕聽人偶然提及都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問題是不論前面的金星人,還是此刻的木星人,它們每次來了又走,在桃花源不會逗留太長時間。由此看來,地球似乎是一個叫這些外星人不得不來,卻又異常畏懼的恐怖地方。它們的感覺很類似於要人類到雷區裡溜達一圈,那種時刻可能遭遇不測的提心吊膽的感覺。

  吳?聯繫前因後果,通盤加以考量之後,不禁感到其中充滿了重重迷霧,根本看不清始末緣由。既然木星人極其不情願談起白光之類話題,吳?也不想觸它們的黴頭,轉念又一想,他開口詢問說道:

  「請問,你們可以介紹一下銀河貿易聯盟嗎?」

  「你們的文明水準達不到加入聯盟的最低標準,由恒星系貿易啟動之日算起,計算考察期,期滿後申請可以得到正式觀察員資格,多點耐心吧!這是我們的通訊器,需要聯絡的時候就啟動上面最大的那個按鍵,沒事不要亂按。」

  關於銀河貿易聯盟的具體情況如何,儘管木星人在吳?印象中近乎於是話癆,但這一回它們大反常態,講得語焉不詳。縱然如此,木星人透露了一些從前吳?所不知道的情報,已經算是值回票價了。譬如吳?現在知道了己方得到了一個所謂的候補觀察員資格,大概等到考察期滿之後就能得到更多訊息,對此他也只能表示大體滿意。

  老實說,吳?更喜歡跟話比較多的木星人打交道,它們再狡詐也總好過跟那些木頭人一樣的金星人。那些木納的傢伙是問上三句,才回答一句,吝嗇得連多一個字都不肯講,真是名副其實地惜字如金哪!

  ……

  「嗡嗡……滴滴!」

  吳?乘坐著這輛屬於桃花源的柴油越野車,高速賓士在荒涼寂寥的原野之上,他這是在匆忙趕往護礦隊的總部所在地。

  已經是萬物蕭瑟,草木枯黃的深秋時節,護礦隊在松嫩平原設立的農場均已收割完畢。如今,在那些常人一眼望不到頭的田壟地頭間,只剩下被蝗蟲過境啃食後殘存的寥寥數根枯黃玉米杆隨風搖擺著,不時地發出陣陣沙沙地聲響。在當今的後核戰時代,失去了大型清雪設備和人員對道路系統的維護保養,遠期天氣預報也成了傳說,人們在冬季出行變得愈發困難和危險。為了和隨時可能落下的大雪搶奪時間,吳?只能是趁著這個天氣轉冷又尚未落雪的時機,與護礦隊的首腦王超會面。

  「哎呀!哎呀!果然是稀客登門,來,吳老弟快請坐。」

  吳?不曾進門,便已先聽到王超那洪亮爽朗的笑聲傳來。不愧是個練家子,這一笑的中氣十足,好似洪鐘般響亮。聞聲,吳?也隨之大笑起來,他走上前跟王超兩個人手挽著手肩並肩走進辦公室,旁人看了還以為這二位是至交好友呢!進了辦公室,吳?也沒說什麼客套話,一屁股坐在大沙發上,然後開始打量起王超這位護礦隊總隊長的辦公室陳設。

  儘管很早以前護礦隊武裝就業已控制了大青山一帶,不過長時間持續的戰火影響和物資短缺的現狀,種種限制都使得王超無暇顧及個人的生活享受。

  直至與洪流公司簽署了那份三方勢力共同連署的停戰協定,迅速降臨的和平時期讓護礦隊在人力資源方面的優勢得以發揮出來。藉由土法煉鋼製造出來的鐵制農具,配合著廉價的勞動力在松花江畔的大平原上開墾出了大片的耕地,其後王超又組織人手設計修建了松花江引水灌溉工程,這些促進農業生產的舉措對於糧食安全起到的效果令人咋舌。

  自從手裡有了充裕的糧食,王超的日子就安逸了許多,這次接待吳?,他在熱情之中也少不了幾分居高臨下的驕傲。

  吳?此次專程造訪護礦隊,用意很簡單。首先要弄清楚外星人是否跟其他兩家勢力搭上關係,除此之外,吳也希望趁機熱絡一下雙方已顯降溫的戰友情誼。不同於勢力主要盤踞在松嫩平原和大青山的護礦隊,與桃花源近在咫尺的洪流公司始終是潛在的威脅。鞏固與護礦隊之間的聯盟關係,絕對有助於緩解桃花源需要承受的外部壓力。況且論及綜合實力,控制著數以萬計倖存者的護礦隊跟洪流公司兩家是各有千秋。

  若非當初護礦隊被先下手為強的雇傭兵們打了個措手不及,硬碰硬的話也未見得就會吃那麼大虧。

  可是經過停戰後這段時間的休養生息,護礦隊的腰杆子又逐漸硬朗起來,因此桃花源這個實力不強的盟友,作用已趨於淡化。好在主事的王超是個明白事理的人,起碼現在他還沒因為桃花源的作用大不如前就動了過河拆橋的念頭,招待吳?的禮數稱得上是十分周道。

  吳?來回掃視了一圈王超的這間辦公室,開口笑道:

  「呵呵呵呵,多日不見,王師傅您這裡真是煥然一新哪!」

  外觀簡潔流暢的真皮沙發,生機勃勃的綠色盆栽植物,沉穩厚重的實木辦公桌,舉凡是一般辦公室應有的陳設一應俱全自不待言。在這個房間的一角,沙袋、石鎖、石球等各式習武所需的器械和靠牆架子上的十八般兵器一字排開,更是令吳?這位武術愛好者豔羨不已。縱然是在如今這個核戰後的物資匱乏時期,護礦隊作為一大勢力,要滿足領導者的那點個人愛好仍屬輕而易舉的事情。換言之,王超的這種享受甚至都稱不上奢侈,僅是題中應有之意而已。

  寒暄了兩句之後,王超不願意再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道:

  「吳老弟,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一趟遠道而來肯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上一回到王超這裡來拜訪,吳?是在蝗災之後為了借糧應急,結果卻是很叫人窩火。非但沒能如願借到糧食,反而被王超趁機狠狠壓價坑了一把。對於這件事情吳?自然不會輕易忘卻,聽到王超再度提及,他的臉色立時陰沉下來。儘管念起舊怨,吳?心中不忿,但客人再不高興也不好在主人家裡鬧起來,那也未免太沒有禮數了。

  於是,吳?調節著呼吸節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儘量平和地說道:

  「哦,那倒不是,我這次來是想探望一下王師傅,順便謝謝你上次伸出援手的事情。」

  說到援手時,吳?有意加了重音,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抗議行為吧!聞聽吳?此言,王超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哎呀,老弟。咱們倆是各自站一邊,你為你的人盤算,我為我的人計較,幫你那是人情,不幫是本分,不至於讓你一直記恨我到現在吧?」

  換位思考是能令人跳出迷局的良方,聽王超如此說來,似乎是有幾分道理。吳?也覺得有些意氣用事了,不高興也犯不著擱在嘴上發洩不是?有本事的,等將來人家求你,再把場子找回來呀!想到了這裡,吳?自嘲地一笑,說道:

  「行了,行了,算我小氣還不行嗎?這件事到此為止,咱們說件正經事,王師傅想要鋼材嗎?」

  聞聽此言,王超剛端起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隨即,他放下茶杯,瞪大了雙眼望著吳?,追問說道:

  「你……你說什麼,竟然煉出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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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5 PM

第八十三章 敲山震虎(1)

  在大青山附近地區有著豐富的鐵礦資源蘊藏,護礦隊原本就是那些負責保護礦山的武裝力量私下糾集起來形成的地下勢力。在目前階段,護礦隊所掌握的冶鐵技術,仍然停留在上個世紀大煉鋼鐵時期的低水準上。早在戰前時期,國內的鋼鐵工業就基本完成了產業升級換代,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擺弄兩下的。尤其是在東北的鋼鐵企業,多半是那種產能相對很大的正規鋼廠,冶煉工藝相當繁瑣複雜,不像那些沒多少技術含量,靠兜售地條鋼賺黑心錢的小作坊,因此護礦隊目下既找不到合格的技術人員和資料,也沒有現成的廠房和設備。

  眼下護礦隊採取煉鋼的方式是,先用土法將煤炭煉成焦炭,然後再用焦炭為燃料煉出品質徘徊在生鐵、鋼和熟鐵之間的鐵水,讓一群大老粗白手起家做到這個地步,其實很不容易了。

  儘管這些小作坊出品的原料經過後期的篩選和技術處理等手段改良,也能獲得一定數量的中碳鋼和高碳鋼,但是要做到準確地控制鋼鐵產品品質,絕對是一件遙遙無期的事情。故此,當王超乍一聽到吳晗前來兜售鋼材,他甚至誤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完全沒道理呀!難道說一個根本沒有鐵礦和煤礦的割據勢力,居然會二到不惜血本研究煉鋼技術?雖然也不能說是絕對不可能,但這樣的事情也未免太滑稽了些吧!

  在先前貌似平常的客套交談之中,吳晗已然試探出護礦隊並未與外星人搭上線,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不同於家底很薄的桃花源,若是護礦隊這樣的大勢力得到如此天賜良機,想必借勢一飛沖天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好在沒有如事先預料的那種最壞的狀況出現。隨著心情逐漸放鬆下來,吳晗也頗有幾分興致地與王超開起了玩笑。

  這個出售鋼材的話題,吳晗又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之所以說給王超聽,無非是要提醒他不要太輕視桃花源這個盟友的潛在實力。既然如願見到王超的臉色劇變,知道敲山震虎的目的達到了,吳晗也就沒繼續下猛藥,反而寬慰他說道:

  「呵呵呵呵,其實我們那點鋼產量不多,不過自己用不完也不能留著下崽吧!我這不就出來轉轉,看你們這邊是不是需要。」

  手段高明的騙子總結出騙人的第一要訣,告訴人們他們自己願意相信的消息,不怕漏洞多,不怕騙術蹩腳,那些受到自身願望蒙蔽的受騙者會自行將漏洞堵上。儘管仍有幾分疑慮,王超將信將疑地接受了吳晗的說辭,隨即介面說道:

  「不知道你的鋼材品質怎麼樣?」

  真別說,吳晗這一次推銷是真來對地方了,王超確實很想弄點優質鋼材,因為護礦隊自行生產的鋼材,品質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誠然,製造農具不需要太好的鋼材,即便是護礦隊的煉鐵小作坊出品的那些劣貨也能湊合著用,無非是農具的回爐頻率高了一點,反正人力和原料都不成問題,這是無所謂的事情。可是要用這種殘次品來生產武器配件,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製造槍械部件必須採取高強度的優質鋼材,特別是活動機件和槍管之類的部位,絕沒有將就的餘地。在這種地方湊合一下就等於在玩命啊!

  沒有優質鋼材作為原料,勉強拼湊出來的那些劣質武器還沒等殺死敵人,估計就先發生故障把武器使用者幹掉了。自殺比殺敵更高效的武器,這個笑話未免太冷了些。

  吳晗聽出王超不是在客氣,當下呵呵一笑,說道:

  「呵呵呵呵,這一趟我帶了兩塊鋼錠和幾根螺紋鋼過來,品質如何我不說,請你老兄自己看吧!」

  隨後,在四名手持自動步槍的彪形大漢前後簇擁之下,王超態度甚為親熱地拉著吳晗一同來到了他那輛越野車跟前,驗看吳晗帶來推銷的鋼錠和螺紋鋼。

  電弧爐煉出的鋼錠表面泛著微微的藍光,王超從旁邊人手裡接過一根鐵棍,在兩塊鋼錠上來回敲打了幾下。傾聽著清脆的迴響,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憑多年經驗王超可以斷定,這些鋼錠裡沒有氣泡和夾層,要說在這個時代應該是一等一的優質品了。桃花源生產的這種單塊重四十公斤的鋼錠,足以滿足如今時代大多數終端使用者的需求。況且那些動輒要耗費數萬噸鋼材的面子工程早都成了泛黃的回憶,以當今的生產力水準和運輸能力而論,這樣尺寸的鋼錠已經夠用了。

  親自驗貨完畢,王超隨之眯起眼睛望著吳晗,說道:

  「東西不錯,開個價吧!」

  桃花源通過星際貿易,兩次引進外星人提供的技術設備,排除掉產量規模不計,工藝水準比起戰前時代的任何一家大鋼廠都不遜色。理論上講,哪怕是航空母艦的甲板專用材,抑或是戰列艦的炮管那樣的特殊用途鋼材,也完全有能力生產出來,至少在技術層面不是無法做到的。眼下最大的局限瓶頸在於,桃花源沒有鐵礦和煤礦,煤礦的事情還好說,電爐可以不必用焦炭,但是鐵礦石就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了。

  目前,大部分來自廢墟的鋼鐵都帶有高度殘餘輻射,相信夠膽子用這種堪比貧鈾材料的人肯定不多。要從棒子那邊進口鐵礦石和廢鐵,路程遙遠且不說,單單價格方面也不能令人滿意。於是,認真考慮了一圈,吳晗認為還是坐下來跟王超認真探討一下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吳晗知道憑著優異的鋼材品質,不愁護礦隊不動心,微笑著說道:

  「鐵礦石、銅礦石、原油、木材和煤炭,或者是沒有輻射的廢鐵,全都可以用來抵帳。」

  豈料,當王超聽過了吳晗的開價之後,他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跟著一語不發,實在叫人搞不明白他究竟是贊成還是反對。

  吳晗在一旁看得有些納悶,不明白王超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拿捏了一下身架,王超擺出一副老資格的架勢,伸手拍著吳晗的肩頭,貌似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弟,你這是誠心黑我沒商量啊!」

  這話從何說起,真叫吳晗聽得滿頭霧水,大家剛談了易貨貿易的品種,眼下還沒談到具體價格,如何能扯到黑不黑上頭?仔細思量了一下,吳晗謹慎地反問說道:

  「王總隊長這話是從何說起?我可擔待不起呀!」

  「唉,咱們老實說,下礦哪有不死人的,你要的這些東西一多半都得開礦下井,今時不同往日啊!我可捨不得把手底下的人往那黑窟窿裡邊填。」

  的確,漫說是這種開採設備極度不全,幾乎全靠人工採掘的窘境,即便是在戰前時代,那些按照國家標準配置的大型礦山,少不得也因為出事故隔三差五就上一回新聞。若是再考慮到那些被捂蓋子扣住瞞報,或者死人不多就乾脆不報的礦山事故,說從礦山裡出來的每一塊石頭上都沾著鮮血,絲毫也不為過。然而,當吳晗聽到王超的一番感慨,他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分明是不相信王超有如此善心。

  請問從前護礦隊是幹什麼營生的?不消說,大家的心裡都有數,若說王超心善到如此悲天憫人的程度,莫非他還能混這口半黑不白的飯吃?端出了這套人道主義災難式的高調言論,只怕用意是藉此抬高己方的要價,壓低桃花源的價碼,打算在談判中爭取更大的主動權罷了。

  吳晗是不怕壓價的,只要能保證得到充足的原料,維持桃花源鋼鐵廠的開工率,再高的價錢他也願意,畢竟工業製成品的利潤,與礦石這種初級產品是沒什麼可比性的。除非是像戰前時代那些吃裡扒外的鋼廠老總們一樣,喜歡化公為私,暗地裡接受礦山巨頭的賄賂,否則的話開礦獲取的那點利潤拍馬也追不上冶煉行業。

  在二戰後確立的世界貿易體系中,剪刀差是隱性存在的事實。任何原材料,哪怕是原油這樣的重要戰略物資,即便是從表面上看的確很暴利,利潤的大頭也被石油大鱷們從煉化加工環節弄走了。

  既然吳晗下定了決心要說動王超為桃花源鋼廠提供原料,根本不怕他開出天價。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麼!怕就怕護礦隊幹出那種損人不利己的勾當,寧可把礦石壓在自己手裡變成廢物,也堅決不賣給桃花源,那樣就糟了。

  想清楚了成破利害,這個時候吳晗也毫不客氣,單刀直入地說道:

  「呵呵呵呵,當著明人不說暗話,總隊長手底下的人很雜,死掉一些,我想你也不見得會很心疼吧!」

  在護礦隊與洪流公司鏖戰期間,由於總體上處於被動防禦態勢,王超不像孟神機那樣可以隨心所欲地玩弄手段,將不聽指揮的異己送上前線當炮灰,反而要不斷把自己的嫡系人馬頂到行將崩潰的前沿陣地穩定住局面。在此消彼長之下,他所掌握的實際力量大為耗損,而與此同時,護礦隊內部那些貌合神離的大小山頭則趁機壯大了起來。錯非成功地簽訂停戰協議,王超挾此威勢一舉震懾住了圖謀不軌的那些傢伙,恐怕他現在就已經是個傀儡一般的空心大老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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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6 PM

第八十四章 敲山震虎(2)

  家醜不可外揚。縱然王超在私底下恨不得把那些礙手礙腳的傢伙門一個個全生吞活剝了,但是這不等於說被外人當面揭開自己瘡疤的這種感覺很舒服。聽到吳晗如此直戳人肺管子的道白,王超一張老臉立時陰沉下來,跟著他不甘示弱地說道:

  「哦,那又如何?」

  點到即止,過猶不及。吳晗曉得不能再繼續刺激某人了,差不多見好就該收,他呵呵一笑,說道:

  「呵呵,也沒什麼,我的意思是價錢方面好商量,再繼續東拉西扯下去,可就真沒什麼意思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目下,桃花源業已熬過了那段徘徊在饑荒邊緣的困難時期,加上跟外星人搭上線,生產力水準就地翻了幾個跟頭上來。雖說跟護礦隊和洪流公司相比,桃花源的勢力仍顯單薄,不過至少是拉平到同一個數量級的競爭對手了,吳晗不比再像從前那樣凡事總得忍氣吞聲。在力量不濟的時候,韜光養晦不失為一個隱忍積蓄實力的好辦法,但是當具備了相當實力以後,就要主動表現出來讓人知道情況今非昔比,否則一味地裝孫子不僅只會遭人白眼鄙夷,同時也叫自己人覺得太難堪。

  常言道: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王超並不意外吳晗現今表現出的這種強勢姿態,鋼鐵是一切工業的根基,當然也是軍事工業的命脈。既然桃花源掌握著如此先進的冶金技術,也等於有了自傲的資本,吳晗僅是態度囂張了一點,這也無可厚非。

  想明白了這樁生意的利弊,王超朗聲大笑起來,說道:

  「那好,閒話少說,咱們來談一談價錢吧!」

  經過幾輪言辭交鋒之後,雙方最終敲定了近期鋼材的易貨貿易價格。等待塵埃落定,吳晗方才顯露出笑容,說道:

  「和氣生財呀!今後要仰仗總隊長的地方還很多,您可千萬不要推辭。」

  雖然沒有煉鐵鍛鋼的經驗,王超好歹也是個業內人士,聞聲他大笑起來,用力地拍著吳晗的肩膀,說道:

  「吳老弟,你能先來找我,那是因為咱們坐在一條船上。醜話我得說在前面,洪流公司那邊……可得看緊點啊!」

  聞聽此言,吳晗笑著點了點頭,王超的言外之意他明白。對於掌握了煉鋼技術的桃花源來說,北邊的大青山有鐵礦,而南邊則有著更多的鐵礦。須知,在東北的南部地區,那條著名的煤鐵地帶是世界上少數幾個可以和魯爾區、匹茲堡這種世界級龐然大物相提並論的大型鋼鐵聯合企業所在地。儘管在戰前那個時期,這邊的鋼鐵企業境況不是很好,但這種衰敗更多是來自於人的因素,與地理和礦產優勢無關。

  聽說洪流公司南進的步伐早已延伸到這條煤鐵地帶,風傳已經開始嘗試恢復礦山生產,藉此滿足自用鋼鐵和煤炭的需求。

  要不是吳晗始終對洪流公司保持著高度警惕,寧可多花成本和時間從護礦隊這邊著手,用鋼材從洪流公司的手裡換取鐵礦石之類的原材料,或許還要更方便一些。

  護礦隊的地盤雖然同樣與桃花源的實際控制區毗鄰,不過他們也緊挨著洪流公司這個奪命煞星,不大可能攻擊位置偏遠閉塞的桃花源。出動的人少了,固然是給吳晗送菜上門,派人太多,恐怕洪流公司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老冤家從自家門口路過打醬油。綜合起來說,吳晗對護礦隊還是比較放心的。起碼在王超沒有和洪流公司分出個雌雄高下之前,不管再怎麼不上道,護礦隊也沒法跟桃花源大打出手,因此吞併桃花源這件事王超未必是不想做,而是客觀條件不允許他這麼做。

  雖說護礦隊的實力今非昔比,不太瞧得起桃花源這位勢單力薄的前盟友,但是既然滅不掉對方就必須考慮共存,王超也犯不著非得把吳晗推到洪流公司那邊去。

  見吳晗弄懂了自己的暗示,王超滿意地一笑,說道:

  「老弟,你這次來了,一定要陪我好好喝兩杯,咱們不醉無歸。」

  吳晗笑眯眯地應承下來,絲毫沒覺得意外。喝酒幾乎成了每次到護礦隊的慣例,即便是在最不愉快的那次採購糧食行動,吳晗也是喝了三整瓶白酒才算完事。自打身體變異以來,吳晗就發現了自己的身體變得對麻醉品異常地不敏感,漫說是酒精,即便是能麻倒大象的強效麻醉劑用在他身上,估計效果也不怎麼樣。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做事向來謹慎的吳晗從不與人說起自己身上的種種特異之處,哪怕烈酒下肚的感覺也跟喝白水沒啥兩樣,他也已然作出微醺的姿態,而不是暴露自己的異常。

  在冬季漫長,氣候寒冷等自然因素的影響下,東北人很早就養成了借酒驅寒的習俗,尤其是到了三九天大雪封門的時候,在家貓冬約上三、五好友,叫老婆溫一壺純糧小燒對飲一番,不失為人生一大樂事。好酒的東北人極為欣賞那些酒量好,辦事又爽快的紅臉漢子。吳晗杯中酒每倒必幹,別人上來敬酒也從不推諉的豪爽氣概,著實是給護礦隊的上下人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譬如那個在初次見面時被吳晗狠狠修理了一頓的莽漢牛大力,如今他就對吳晗的酒量敬佩得五體投地。

  大約在這種一根筋的渾人看來,酒量和力氣都比自己大得多的人,自然是值得佩服的狠角色。

  核戰過後的這個殘破世界,逐步由徹底的混亂無序走向局部恢復秩序的進程中。類似桃花源和護礦隊總部所在地這樣的地點,日常生活的安定程度甚至能與戰前時期相比,人們完全感受不到怪獸橫行的死亡威脅和物資短缺帶來的窘迫境況。

  在王超的盛情挽留之下,吳晗和同車隨行而來的數人得到了貴賓般的禮遇。享用的酒宴之豐盛,也是這個時代的一般倖存者所無法想像出來的奢侈。

  「來,來,來。老規矩,一口幹了,幹了。」

  聞聲,吳晗笑著端起了面前一字排開的眾多酒杯之一,乾淨俐落地仰頭一飲而盡,跟著拿起了第二杯,第三杯。僅是這三杯酒加起來的分量,差不多快有一市斤了,換作酒量稍差一些的人,三杯下肚直接就鑽到桌子底下去了,而吳晗則面不改色地連幹了三杯,作陪的粗豪漢子們立時齊聲喝彩。如此豪爽的喝法,多數人是只敢看,不敢學。隨即,他們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幹了一杯,也算作是奉陪了。

  推杯換盞行酒令之間,時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覺中外面的天色漸晚了。

  隨著酒席宴盡,赴宴的人們盡興而歸。假如非得喝到了不省人事,然後被人抬走才算盡興的話,這麼說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當散席之後,身為主賓的吳晗跟作為地主王超密談了一會,隨後他腳步踉蹌地上了越野車。依照約定,在車子後半截的車廂裡,已經裝滿了鐵礦石和護礦隊自行提煉的粗鐵。吳晗粗略掃了一眼,回身笑著擺手與前來送行的諸人道別,而後發動車子向前駛去。這年頭已經沒有交警了,漫說是酒後駕車,願意裸奔也沒人管你,反正路上肯定是看不到行人的。

  那些醉酒駕駛的無良司機與其擔心撞到無辜路人,倒不如擔心自己在跟大樹之類的堅硬物體親密接觸之後,是否還能囫圇個回到家裡比較靠譜。

  當車子駛離護礦隊的地盤,吳晗臉上的醉意一掃而光,他眯著眼睛和隨行而來的心腹米龍說道:

  「王超這個笑面虎,真TM不好對付。」

  聞聲,米龍立即打蛇隨棍上,介面說道:

  「哎喲,任憑他如奸似鬼,最後還不是喝了您老的洗腳水。」

  「你別忙著拍馬屁,來之前吩咐你的那事,查得怎麼樣了?」

  吳晗的目標太大,一舉一動都被人家注視著,事先他就料定逃不脫護礦隊的監控,而米龍這些小蝦米在護礦隊眼裡就沒多少分量了,他們的行動比較自由。適才酒過三巡之後,米龍按照吳晗派遣的秘密任務,陸續試探了在座陪酒諸人的口風,然後又借著尿遁的理由溜到護礦隊總部裡面小心轉悠了一圈,如今掌握了第一手資料。

  這時,只聽米龍甚為篤定地說道:

  「我打聽清楚了,他們最近肯定沒什麼大變化,另外也沒聽說誰瞧見不明飛行物,應該是沒有。」

  當聞聽此言,吳晗默然閉上眼睛,緩緩點了一下頭,稍後便沒有再言語。

  越野車離開護礦隊的地盤,吳晗一行人並未原路返回桃花源,而是掉轉了車頭直奔洪流公司的大本營方向。雖然王超這邊的底細已然摸得差不多了,孟神機那邊可還沒個准信。這兩手都要抓,兩手也都要硬啊!

  ……

  隨著秋季黎明時分常見的薄霧冉冉升起,這片蝗災過後的蕭瑟山林裡聽不到本應存在的宛轉悠揚的蟲鳴鳥啼,唯有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在朦朧的晨霧之中,吳晗身披著偽裝網,手持可?式望遠鏡,透過林木的縫隙窺視著下方洪流公司集中營的動靜。他當然希望能儘快窺見一些蛛絲馬跡,免得再這樣漫無目的地蹲守下去。

  不同於護礦隊這個態度變化不定,時而親密無間,時而緊張摩擦的盟友,宿敵洪流公司擺明瞭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大老虎。那位貌似敦厚的孟神機也從未斷絕過滅亡桃花源的心思,採取登門拜訪這個笨法子承擔的風險係數實在太高。不必懷疑,碰見仇家自動送上門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美事,孟神機絕不介意幹掉吳晗替那些死掉的自己人報一箭之仇。吳晗從來沒打算給對方一雪前恥的機會,他選擇了偽裝偵察的方式。既然相見爭,那就莫若不見吧!彼此之間保持一段安全距離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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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6 PM

第八十五章 敲山震虎(3)

  差不多在洪流公司的集中營周圍轉悠了一整天,吳晗選擇了這個絕佳的觀測位置。這一天下來,直至日暮黃昏,天色已經漸暗,他才悄悄溜下這座無名的山丘。

  隨後,步行了二十分鐘,吳晗來到了安頓米龍等人的隱蔽處。在如今這個地廣人稀的蠻荒時代,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藏身,可比找有人的地方落腳容易多了。米龍見了吳晗的面,連忙殷勤地遞上水杯、濕毛巾等物,好一番噓寒問暖。

  「嘶,他們的汽車很少開動,尾氣也很明顯,應該沒換電動機。奴隸們種地也還在用鋤頭、犁頭和耙子這些簡單的農具,難道說洪流公司這幫人真的跟外星人沒接觸過?」

  坐在箱子上歇息了一會,吳晗翻看著自己潛伏時記錄下的瑣碎事項,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疑惑,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

  當下東北地區的三大勢力之中,似乎只有桃花源跟外星人取得聯繫,而且還是兩波。如此強烈反差,在吳晗看來委實太過匪夷所思,但他不明白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麼,在道理上完全講不通啊!雖說通過目視偵察得到的情報不算少,可惜隨之而來的新疑問更多。於是,繞了一圈以後,吳晗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看來這次少不得要抓個活口來問問。

  抓舌頭的目標圈定在雇傭兵階層顯然不合適,儘管他們知道的東西可能不少,但是收拾這些心志堅毅的傢伙拷問需要很長時間,一旦中間被洪流公司察覺己方的人員失蹤,勢必會發動一場大規模搜查,到時候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吳晗觀察了集中營一天之後,選擇出了更加合適的舌頭人選,最理想的目標就是那些不斷揮舞皮鞭,抽打農奴的奴隸工頭。

  洪流公司果然不愧為轉戰全世界各地,積累多年實踐經驗的私人防務承包商,幹起集中營這種勾當來,也是得心應手。雖說抓捕奴隸是由雇傭兵們出手包辦,但是集中營的日常管理則採取了截然相反的放羊方式,基本是一種以奴隸制奴隸的管理模式。

  在頒佈了基本的獎懲條例之後,洪流公司便置身事外,擺明瞭不插手平時的管理工作。那些被強迫勞役的奴隸們,只要不逃跑,也不必雇傭兵們的存在,所有的事情包括分配食物和工作,一概由洪流公司挑選出來的奴隸工頭們負責處置。由此一來,整個集中營的矛盾全都集中在各級奴隸頭目和最底層的奴隸之間。洪流公司如此的作法,頗有些發動群眾鬥群眾的意味,即便是少數不堪忍受奴役的倖存者企圖組織暴動,奴隸們的心不齊也很難團結起來採取一致行動。

  由於採取了這種以夷制夷的分化手段,在如今的集中營裡,除了雇傭兵們天然地屬於統治階層,那些負責日常管理的大小奴隸頭目勉強也算是上層人士。他們雖然也要受到洪流公司的壓榨和欺辱,但是回頭就能通過壓榨地位更低的奴隸彌補自己損失,小日子過得還算自在。

  奴隸工頭在各方面享有的待遇都要比一般奴隸高,日常的活動範圍也較大,他們還有到農場邊緣地帶散步的小小特權。

  通過一天的仔細觀察,吳晗認為在奴隸工頭們的散步範圍內下手,比較方便擄人。再者,這些奴隸工頭的消息比較靈通,洪流公司是否出現異常變化,肯定能說出個子午卯酉來,況且失蹤個把奴隸工頭也不至於讓洪流公司興師動眾地搜山,對吳晗的威脅不大。綜合起來說,這樣的目標完全符合要求,既要有價值,又不能惹出大亂子,算得上是非常理想了。

  吳晗屬於個實幹派,想到就要去做。吩咐米龍等人待命,隨時準備開溜,他獨自趁著黃昏臨近光線昏暗的時機溜到鐵絲網邊緣,在剪斷鐵絲網後,吳晗將一個在內外兩道鐵絲網中間空地上遛彎的奴隸工頭掐著脖子,像是老鷹抓小雞般輕鬆地拖回了事先選好的隱蔽處。在這裡吳晗還提前準備一份禮物,肯定能很好地滿足這位俘虜的願望。

  「噗通」一聲把俘虜丟在地上,吳晗獰笑著說道:

  「你叫賈丹?好,告訴你,老子想要知道點事情,要是你說不上來,我馬上擰斷你的脖子,再去抓個人來問。」

  所謂的王霸之氣不是天生就有的,也不是說抖就抖的。這種極具壓迫性的氣勢是要一個人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想要培養出來只是個時間的問題。吳晗不僅身居高位慣於頤指氣使,而且本身還是個殺人如麻的傢伙。當瞥了一眼賈丹胸前的標牌,跟著吳晗放出要人命的狠話來,威嚇效果絕不是一般的好。

  被滿身殺氣的吳晗惡狠狠地一瞪,加之聽到那一番隱含血光的言辭。癱軟在地上的這個身材枯瘦,戴著一副破舊金邊眼鏡的小子立馬就堆了,他渾身篩糠似地顫抖起來,語調中帶著哭腔,央告說道:

  「哎喲,大哥。不,大爺,您可千萬別殺我呀!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指望著我養活。求您老高抬貴手,饒我這條小命吧!」

  別看擔任奴隸工頭的賈丹平常在集中營裡,揮舞著鞭子奮力抽打那些怠工的奴隸,儼然一副鬼憎神厭的凶戾模樣,活脫是閻羅王轉世。如今輪到了他自己接受生死考驗,這小子立刻就連魂都嚇飛了,說不得兩條腿軟得像麵條,想站都站不住,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有甚者的是,就在此刻,一股黃濁的液體順著他的褲腿淌下浸濕了腳下的土地。

  憑著過人的目力,吳晗清楚地看見賈丹嚇尿了褲子的熊樣。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攥在手裡的軍刺飛快地在賈丹的下巴上來回刮了幾下,俐落地剃掉了他臉上幾根稀疏的鬍鬚。這一下子,著實讓賈丹體驗到了這把一尺多長的古董刺刀是何等的銳利。

  沒等腦海裡還回蕩著刺刀鋒芒從眼前閃過的賈丹回過神來,吳晗就漫不經心地說道:

  「饒命?行啊!那你就老老實實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給我講出來,要是忘記了個一樣兩樣的。嘿嘿嘿嘿,別的刑具不好找,你一定聽說過螞蟻上樹這道好菜吧?等下就在你小子身上拉開幾道口子,然後撒上蜜糖把你擱在螞蟻窩跟前,那你小子可就爽呆了。」

  這道螞蟻上樹的酷刑當然不是吳晗原創出來的,不過賈丹哪有心思跟他探討此類學術問題啊!隨著一個響屁過後,稀裡嘩啦地噴湧聲在賈丹的身下響起。見狀,吳晗忍不住退後了兩步,鄙夷地捏住鼻子,這小子膽色不行,肚子裡的材料倒還真是齊全哪!

  徹底失禁的賈丹這個當口已是連苦膽都嚇破了,他猛力前撲到吳晗腳前,抱著吳晗的腳脖子號啕大哭起來,哽咽著說道:

  「饒命啊!我一定說實話,我一定說實話。」

  吳晗雖然十分不齒這個俘虜的膽量,但這小子又不是他的手下,人品如何不堪也輪不到他置喙,只要有利用價值就行了。想到了這裡,吳晗的面色稍霽,說道:

  「嗯,那你就開始說吧!」

  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賈丹絞盡腦汁地把自己這一兩年間私下裡所探聽到的所有大事小情,事無巨細一股腦地抖落出來,講話的語速快得跟機關槍一樣。他是唯恐自己講得遲疑一下,會被面前這個嗜血暴徒懷疑他故意撒謊,立刻做成那道螞蟻上樹的名菜。始終注意觀察著賈丹的神情變化,吳晗基本可以確定他沒敢在自己面前扯謊,看來剛才的一番恫嚇效果的確是不錯。儘管這小子有一些地方說得不夠詳盡,那也未必是他不肯說出來,而是真的不知內情。

  儘管吳晗在心裡肯定賈丹說了實話,不過在表面上吳晗也沒有放鬆壓力,他微微皺起眉頭,說道:

  「嗯?真的就這些,沒別的了?用不用我找一窩螞蟻來幫你促進一下回憶?」

  賈丹在集中營裡佔據著一個中層工頭的位子,那些快要餓瘋了的女奴隸為了弄到額外的一點食物配給,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夜夜當新郎,天天入東方,賈丹的小日子過得如此舒坦,當然就更不願意死了。當聽到吳晗不懷善意的問話,賈丹立時伏地嚎啕大哭起來,洶湧的眼淚直把滿是灰塵的臉沖出了兩條白線,他抽泣著說道:

  「您可千萬別呀!我什麼都說了,真的,真的沒有了。我,我對燈發誓,真沒了……」

  在吳晗擺出的死亡陰影與酷刑手段的雙重威脅之下,漫說是洪流公司的那點內情,賈丹連自己換洗內褲的顏色都一五一十地講了。豈料,吳晗仍然不依不饒的追問,這可著實把他弄得生死兩難。事到如今,賈丹也沒別的法子,唯有連連賭咒發誓,剖白自己的誠心。黑著一張老臉嚇唬了賈丹這小子半天,數次威逼利誘之後,吳晗終於確信他是把所有知道的情報都說出來了,再也榨不出什麼油水了。

  稍稍停頓了片刻,吳晗開口說道:

  「呵呵呵呵,我問你,是想死呢?還是想活呢?」

  聞聲,賈丹的小臉透出一股死灰色,聲音顫抖著說道:

  「您千萬別嚇唬我呀!我膽小,想活,想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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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7 PM

第八十六章 敲山震虎(4)

  正所謂是自古艱難唯一死,要人面對死亡巍然不動,的確不是一樁輕而易舉的事情。縱然是真英雄大豪傑,真到了生死一線的關頭,恐怕也沒人敢說自己一定能從容面對。

  類似賈丹這樣本性懦弱,只善於欺壓弱小的奴隸工頭,在思想境界上就差得更遠了。如今只看他全身抖成一個點就能知道這小子已經被嚇成什麼熊樣了。吳晗前後費了好一番氣力才抓到這個有點價值的舌頭,豈能輕易就宰了賈丹,即使是為了免除後患,那也太浪費了一些。關於如何處置這個活口的問題,吳晗一早便打定主意,目下擺出這副要殺要剮的兇惡架勢,其實是想要嚇唬嚇唬他。

  見賈丹已是魂不附體的模樣,吳晗哈哈大笑起來,俯身拍了拍賈丹那張泥土混合著淚痕,酷似京劇臉譜般抽象的髒臉,說道:

  「哈哈哈哈,想活,那就好辦了。仔細豎起耳朵給我聽好了,從下個月一號開始,逢一的日子你就把集中營裡面發生的事情寫成紙條塞到這邊的石頭縫裡。聽好了,不管是大事小事,一件也不許遺漏。要是你敢陽奉陰違,或者是跟什麼人講了些什麼不該說的。嘿嘿嘿嘿,你小子脖子上這個吃飯的傢伙,只怕就長得不大牢靠了。」

  大約是為了增強前面這一番話的說服力,吳晗把手搭在旁邊一棵碗口粗細的樹幹上。隨後,微笑著扭動手腕,輕輕一發力便將這顆不算細的樹木硬生生折斷了。

  見此情景,賈丹本就慘白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家的脖子,估摸著沒有那棵倒楣的樹結實。賈丹立馬點頭如搗蒜一般,只是臉色活像生吞了二斤苦瓜。老實說,賈丹是真怕這位惹不起的彪悍大爺又臨時改了主意,直接掰折他的脖子。到那時候,可就吃什麼都不香嘍!

  立威行動完畢,吳晗轉而又和顏悅色起來,說道: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都記清楚了?」

  聞聲,賈丹點頭的頻率好似小雞啄米一般,唯恐自己表態稍微慢就招來殺身之禍,結巴著說道:

  「記好了,記好了。每個月逢一那天把情報寫成紙條塞在這個石頭縫裡。哦,回去不許亂說話。」

  吳晗大笑著點了一下頭,說道:

  「嗯,記住,你這條小命就掌握在自己手裡,千萬別不當回事啊!」

  聞聽如此說法,賈丹當時眼淚都快下來了,哪是他把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分明是面前這個傢伙開口閉口就要人老命啊!那些真正硬骨頭的人絕不會屈服於洪流公司,當什麼奴隸工頭為虎作倀,賈丹當然不是那種天塌下來也敢硬扛的漢子,只見他唯唯諾諾地說道:

  「哪能!哪能!」

  吳晗在開始問話之前,西方天空中夕陽餘暉猶在,到了此刻只剩下一抹燦爛地晚霞眷戀不去,賈丹用眼角餘光匆忙掃了一下天色,開始擔心回去晚了如何跟雇傭兵們,還有那些餓狼似的同僚們交代。始終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吳晗此時不動聲色地說道:

  「怎麼?急著回去?」

  「沒……沒有。」

  大人總試圖教育小孩子不要撒謊,但是人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不學會撒謊就會死得很難看,而且不是有可能會死得淒慘,而是肯定非常淒慘。類似這種哲學悖論的現實存在,實在是對人類教育的極大諷刺。此番吳晗明知故問,賈丹照實說出心裡話,鐵定要倒大黴,撒謊反而讓雙方都有臺階下。

  當聽到賈丹的回答,吳晗摸著下巴笑了笑,說道:

  「別急呀!等替我辦完最後一件事,你就可以走了。」

  「……什麼事?」

  或許是出於老祖先遺傳的預知危險本能,賈丹此刻只覺一股涼氣從尾椎骨部位冒起,一路直沖到天靈蓋。說不得,吳晗的笑容很是詭異,他輕輕一探手從巨石後面的隱蔽處揪出一個被捆成粽子狀,嘴裡還塞著一雙臭襪子的雇傭兵。要說這小子真是自個倒楣催的,偏偏趕著吳晗抓舌頭的時候出來放水,結果在集中營外面那些一人多高的灌木叢中撞了個正著。雖然吳晗本沒打算動雇傭兵,可是既然已經撞見了,要再放這個傢伙回去豈不是自討沒趣,再者這小子嘴巴很硬,一番審訊無果,吳晗只能改了主意,用他來個廢物利用。

  不顧賈丹投來的驚疑目光,吳晗一指地上這個正在掙扎的雇傭兵,說道:

  「你把他殺了,就可以回去了。」

  莫非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投名狀咩?一?那間,賈丹空蕩蕩的腦海中突兀地閃過這樣一個荒誕的念頭,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神情畏懼地退後了兩步,賈丹使勁搖晃著細脖子頂著的大腦殼,話音帶著幾分哭腔地說道:

  「……我不敢。」

  這句真是實話,莫看賈丹對奴隸們擺出一副殺人不眨眼的架勢,其實是狗仗人勢而已,從來親手沒殺過人,他也不敢殺人,頂天只是把那些反抗的奴隸抓起來交給雇傭兵擔任的監工,至於後面如何處理就不關他的事了。滿是同情地瞧著賈丹,吳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得提醒你一聲,咱們剛才說的那些話,這小子是一點沒漏全聽見了。如果他活著回去,好好猜猜你的下場會是怎麼樣的。該怎麼辦,不需要我來教你了吧?」

  那把鋒利得可以當刮胡刀來用的軍刺被吳晗塞進賈丹手裡,然後火上澆油地說道:

  「哎呀!你說他要是活著回去胡說八道點什麼,我怕你就是長出十個八個腦袋也不夠洪流公司砍的。」

  在吳晗一而再,再而三的慫恿和暗示之下,自覺被逼上了絕路的賈丹惡向膽邊生,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來到雇傭兵身前。起初,賈丹沉默了一會,突然之間,他歇斯底里地瘋狂叫喊起來,說道:

  「媽的,我要活,我要活呀!」

  在發出肆無忌憚地叫喊同時,賈丹癲狂地揮舞著軍刺,俯身逼近目光中充滿了對死亡恐懼的雇傭兵,一刀接著一刀,紮進他魁梧的身軀。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賈丹忽然感覺到了一陣不可遏止的倦怠感襲來,他無力地垂下手臂,不自覺地鬆開了刺刀,一屁股坐在被鮮血染成詭異紫色的地面上。

  「哢嚓!哢嚓!哢嚓!」

  「我說小賈,你別哭喪著臉。來,笑一個。」

  一直蹲在旁邊等著看戲,許久都沒吭聲的吳晗,這時候出人意料地有了動作,他手持著一部用從外星人那裡購買零件,自行組裝的數碼相機,擺出好整以暇的姿態,將剛剛所發生的這一幕拍成影像記錄下來。當扭過頭望著吳晗那笑容可掬的和善表情,賈丹呆滯無神的雙眼之中,驀然閃過一抹深刻的怨毒之色,但是他馬上就自動自覺地低下頭,不敢再用這種肯定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的眼神看著吳晗,他還不想死呢!

  假如說早先僅僅是畏懼於吳晗的暴力恫嚇和死亡威脅的話,那麼現在賈丹對這個傢伙魔鬼般的殘酷手段,已經產生了強烈的戒懼心理。哪怕僅有一線可能,他都希望自己這輩子永遠不要再瞧見吳晗那張在他的意識中等同於夢魘的大眾臉。

  當然,賈丹這種單純想法是不大可能實現的,只要洪流公司堅持不垮臺,今後他跟吳某人打交道的日子還長得很呢!

  鬼蜮江湖,在刀光劍影血光紛飛的背後,尚有無窮陰謀詭計和背叛與出賣。

  吳晗在下九流的江湖生涯裡打混多年,學到了太多令人膽寒的卑劣手段,只不過他的人生態度一貫消極,極少露出這種殘暴血腥的獠牙罷了。假如從旁觀者的角度而言,賈丹承受的痛苦是題中應有之意。自古以來,投名狀便是確保那些兩面三刀的傢伙,不會有機會再度反水的保證,遠比任何口頭和書面承諾都來得牢靠穩妥。縱然先前賈丹信誓旦旦地宣稱要為吳晗效死,恨不能用全家來賭咒發誓,可惜吳晗也不會相信那種牙疼咒管用。只要在他的手上握著這份可以決定生死的投名狀,即使賈丹真是個孫猴子,吳晗也包管跳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數碼相機,吳晗沖著面部表情呆滯的賈丹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說道:

  「你該明白這份東西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孟神機的辦公桌上,不想這種事情發生,就好好用心替我辦事。」

  聞聲,賈丹本能地一個勁點頭,壓根沒敢抬眼去看一眼吳晗,他唯恐夾帶著怨恨的眼神替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稍後,吳晗將剛被發展成己方內線的賈丹循著原路送回到集中營週邊地帶,直至目送著他悄悄溜進了奴隸工棚,沒有驚動任何人,吳晗這才放心地離開。他重新返回到殺人第一現場,替賈丹這個生手將手尾處理乾淨,避免短時間被洪流公司察覺這起失蹤事件的事實真相。至於那個慘死在亂刀之下雇傭兵,屍體被吳晗投入集中營附近的一條匯入松花江的小河。凝視著這具隨水流緩緩漂走的屍體,吳晗微微歎息一聲,不禁心生感慨。

  這個蠻荒無序的世界是如此殘酷,真正的好人是活不下去的,為了生存,某些事情哪怕是要讓雙手沾滿鮮血也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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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7 PM

第八十七章 南征北戰(1)

  假如拋開了風景如畫和生活條件安逸這兩條因素來考慮,桃花源景區所處的地理位置實在稱不上理想。儘管僻處於深山之中,地利對防守大有裨益不假,可是由此衍生出來的弊端也同樣不小。

  譬如說前些時候那場蝗災對農業生產帶來的巨大打擊,究其根源是桃花源的地盤太小,導致對局部自然災害缺乏緩衝空間。有鑑於此,吳晗不得已把拓展生存空間的計畫提升議事日程。在桃花源的北方和西方、南方不是有強鄰窺視,就是山川險阻,唯一能拓展的東方又臨近到了大海,更為令人憂慮的是棒子和北極熊似乎先一步搶佔了這塊濱海地區,徹底堵死了桃花源東進的拓展空間。

  不久前,桃花源倖存者們完成了對棲息在周邊地區危險生物的大掃除行動,與此同時,吳晗在洪流公司內部埋下賈丹這條暗線,如果雇傭兵們再要有什麼大動作,提前一段時間就能得到消息,終於是有時間開始著手解決這個領土問題了。

  由十多輛電動大卡車組成的車隊,一起踏上了東進的路程,這次行動的唯一目標就是為桃花源開拓生存空間。車隊一路向東,很快就到了晚清時期割讓給北極熊的濱海地區。那座舉世聞名的港口符拉迪沃斯托克,就在這片土地上。當然,這個城市後來又有了一個新的俄文名字「符拉迪沃斯托克」,如同這片土地上那些原本標注著華夏名稱的城市一樣舊貌換了新顏。在二戰之後,兩強爭霸的冷戰時期,聲名顯赫的北極熊太平洋艦隊就曾以符拉迪沃斯托克為母港虎視東方大洋。

  儘管桃花源倖存者們很少有人親眼見過符拉迪沃斯托克本來的什麼樣子,不過當他們踏足這片土地時,人們的目光所及之處,所見不外乎是殘垣斷壁的廢墟和一片不毛之地。前者是核戰爭的傑作,後者則是蝗蟲過境留下的傷痛印記。

  吳晗駐足在海邊的高地上,隔著不遠處的蔚藍色大海,向著東北方眺望,他依稀能看到對面那片陸地的樣子。

  這座曾經繁華忙碌的遠東軍港,如今已不復見建築物或是一絲綠色植物的蹤影。大當量核彈空爆摧殘和大洪水的沖刷消磨,無不使得人類文明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留下的痕跡被悉數抹除乾淨。而今,這片在夕陽映射下美麗得仿如海市蜃樓般靜謐安詳的海岸,說白了也只是一片光禿禿,毫無生機的荒蕪之地。排除陽光連同海水共同製造出來的視覺幻象,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風景其實與倖存者們一路上經行的其他地方別無二致。

  「一小隊搭帳篷,二小隊和三小隊挖溝,四小隊散開佈置警戒,沒有任務的,三個人一組出去收集柴火。」

  此刻正在下達安營紮寨命令的人不是吳晗,諸如此類的繁瑣日常工作,早已由在狩獵行動中表現優異,得到提拔的幾位基層指揮官擔綱。對此,吳晗也樂得撒手不管。要知道即使以諸葛亮之能,凡事都事必躬親,最後的下場也是要被活活累死,他可沒有這種將畢生都奉獻給公職的崇高覺悟。吳晗的自信是建立在自身的強大實力紙上,他甚至無需依賴對某個組織的絕對控制權,即便是孤身一人,吳晗自信仍可在蠻荒中獨立生存下去,因此他沒有強烈的意願把持著權柄不放,反倒更樂於幹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耗盡餘生的精力鞏固權柄。

  在正常情況下,吳晗在桃花源的存在意義是作為一件戰略威懾武器。那些強大得人力無法抗衡的洪荒巨獸,唯有他出馬才能對付。無論環境何等兇險,只要倖存者們還能看見吳晗的身影,大家就自然會覺得安心下來,因此實際上的情況是其他人離不開吳晗,而不是反過來。

  桃花源倖存者現在搭建的這處營地,在規劃中未來將成為一座隸屬狩獵隊旗下的補給站,駐留少量的人員衛戍。

  在濱海地區構築永久性的定居點,這個構思雖好,可惜至少在短期內不太現實。拓殖計畫不能實現的理由很簡單,根本沒有那麼多人可以遷來濱海地區居住。如果在一塊佔領的土地上沒有足夠數量的常住人口,就形不成有效控制,反倒削弱了自身的發展潛力,如此一來還不如不去佔領。目前最為穩妥現實的實施方案就是在圖們江口附近設立一座補給站。

  桃花源的狩獵隊一年之中至少有半年的時間在外面晃悠,假設在海濱地區附近建立補給站,既有利於外出的倖存者們在此短期休整和加工儲存獵物,同時也起到了跑馬占荒的另外一重作用,一舉兩得啊!

  吳晗在外面看了半天風景便返回營地,在路過正忙於指揮營地工程的蕭文升身邊時,開口說道:

  「按照最高標準佈防,別圖省事啊!」

  蕭文升和吳晗一樣是廚子出身,不過膀大腰圓的他酷愛重型武器,曾經幹出過獨自端起重機槍橫掃一片的壯舉,顯然是更符合熱血硬派的選材標準。蕭文升的性格豪爽外向,吳晗難免擔心他疏忽防禦,特地提醒一聲。蕭文升也清楚為何大佬單獨敲打他,呵呵一笑,說道:

  「哎,我明白,肯定是真材實料。」

  挨個囑咐了這些新科指揮官一遍,吳晗緩步來到了這座山丘的最高處,舉目眺望著營地四周的環境,他在腦海中勾畫著未來的發展藍圖。

  滄海桑田,這個成語常常是用來形容時代變遷,真正有機會見識到這種場面的人就少之又少了。眼前的這片土地就經歷了如此不可思議的滄桑劇變。原本是華夏、北高麗和北極熊三國界河的圖們江,應當由距離這座小山丘西南方向的五十多公里處匯入東面的大海,然而大洪水提供的沛然水力實在超出了人類習慣的常識範疇,當水量大到一定程度時,就足以顛覆很多人們認為不會改變的東西。

  江山改易,滄海桑田。由北方向南流淌的綏芬河與位置在更南邊的圖們江是各自入海的兩條河流,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儘管這兩條河流的實際距離不遠,卻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典範。

  現如今,綏芬河已經悠然地改道南流,圖們江也在臨近入海的平原地帶向北折了一個接近於九十度角的大彎。事情就這樣簡單,這兩條河流沿著這座丘陵的南北兩側匯合在一起,最終共同流入東面的大海,並且在海濱地帶形成了一處規模不小的河口三角洲。而今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的那幾根枯黃蘆葦,似乎正在預示著這片土地的生機開始逐漸復蘇。

  江河改道的滄桑劇變已成往事,現在吳晗眼前已是波瀾不驚。在距離這座被桃花源倖存者選定為營地基址的丘陵下方,業已恢復到無污染狀態的清澈江水潺潺流淌著東流入海,此刻的景致看上去是如此的恬淡美好。

  倖存者們初來之際,已經用蓋革計數器測量了這裡輻射強度,大致上還可以,殘留輻射的劑量略高於自然基底輻射水準。儘管吳晗仍覺得不太合心意,奈何在倉促間也難以找到更適合紮營的地點,也只能先湊合一下。要知道,在這個核戰後的特殊時期,若是想要找到一塊沒有放射性污染的淨土,這個要求的確是過於奢侈。

  「%¥#……#@」

  正在全心全意欣賞著這份平和安寧,吳晗突然眉頭微皺,他聽到了一些嘈雜的聲音。追尋著這陣噪音的來源望去,居高臨下的位置使吳晗能輕鬆看清下面發生的一切。整個事件的起因是幾個手持AK系列步槍,身穿著軍綠色迷彩服,陌生面孔的傢伙。這些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圖們江的對岸,此刻他們正沖著忙於安營紮寨的桃花源倖存者大吼大叫。儘管吳晗根本聽不懂這些人到底在講什麼,不過根據語調變化分析,肯定不是在態度親切地問好。

  「老梅,那些傢伙在瞎嚷嚷什麼?」

  快步跑下來,進入營地中,吳晗伸手拉住了充任嚮導的梅四九,向他徵詢對面那些傢伙的喊話內容。精通高麗話的梅四九此時已經是氣得七竅生煙,他一見吳晗立刻來了精神。若不趁勢添油加醋給那些不懂禮數的傢伙上點眼藥,叫他老梅肚子裡憋得這口惡氣如何宣洩出來。

  當即,梅四九冷笑了一聲,說道:

  「他們說這裡是高麗人的地盤,要讓我們這些人馬上滾開,要不然就不客氣了。」

  本來被打攪了興致的吳晗臉色便不太好,聽到這裡自然更是陰冷了,介面說道:

  「不客氣?那他們想怎麼樣?來咬我呀?」

  見狀,梅四九也沒說話,他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歎氣,吳晗要是還不明白這是啥意思,他就白混了這麼多年。扭過頭,吳晗怒聲喝道:

  「蕭文升,你小子趕緊把傢伙拿出來亮亮相,給這些有爹生沒爹教育的混球點顏色瞧瞧,老子今天非得讓他們知道一下,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頭,好?!這群兔崽子全交給我了。」

  異常爽快地應了一聲,本職擔任重火力組小組長的蕭文升和他的副手秦剛兩人手腳麻利地支起了一副三腳架,隨即將工業組最新研製的100毫米火箭筒架起,瞄準具正對著圖們江岸的河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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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8 PM

第八十八章 南征北戰(2)

  全鋼結構三腳架,合金鋼管制成的筒身,這件由桃花源出品的山寨火箭筒,通體閃耀著烤藍工藝所特有的藍紫色光澤。相對於目前桃花源倖存者普遍裝備的半自動步槍來說,這款外形略顯粗陋粗笨的火箭筒,至少具備了對那些史前巨獸級別的對手產生一定殺傷效果的能力。雖然由於缺乏精確制導裝置和火箭彈的製造技術不太過關的緣故,攻擊一百米開外的目標,準頭就很叫人頭疼了,不過桃花源終究還是完成了一次從無到有的技術革命,意義十分重要。

  「報告,裝填完畢,請指示。」

  按照和平時訓練一樣的節奏,秦剛一板一眼地從火箭筒後部裝填完火箭彈,立即閃出一段安全距離大聲報告。蕭文升看了吳晗一眼,見他比劃了一個用力下切的手勢,當即領會了意圖,在微調射角後扣動扳機。

  「嗖……轟……」

  數米長的強勁尾焰燒灼空地,吹起了遍地的塵埃。隨即,一顆形狀近似鳳梨的火箭彈,尾部帶著發動機燃燒後殘餘的少許煙霧,疾速掠過三十多米寬的江面。稍後,一聲爆炸驚雷般炸響,但見河灘之上無數卵石崩裂飛濺,挾帶著刺耳的哨音,剛才那些氣焰囂張的傢伙,到了這個事後便只剩下鬼哭狼嚎的份了。

  「行了,放他們走吧!教訓一下就算了,現在別弄得過了火。」

  搶地盤歸搶地盤,必要的強硬手段是不可或缺的,考慮到當下最現實的威脅不是來自高麗人,眼下不適合跟這些傢伙徹底翻臉斷絕往來。盤踞在這片濱海地帶的北極熊勢力尚未剷除乾淨,既然連大老虎都沒打,何必急著先打老鼠。吳晗眼見得火力威懾目的依然達到,於是下令見好就收,放這些高麗人亡命奔逃。隨之,這群臉上帶著滿臉血污和驚恐之色的高麗人狼狽地向南邊撤退了。不管是否保住了性命,他們試圖阻止桃花源向東擴張的想法,已經徹底泡了湯。

  常言道:人貴自知。偏偏某些小國寡民最為缺乏自知之明,這一身狂妄自大,數典忘祖的臭毛病也不知是誰給慣出來的。

  ……

  「喂,避雷針不能忘啊!咱們營地是這一帶地勢最高的地方,當心讓雷劈了。」

  不放心地囑咐了一聲,吳晗繞過正在架設的魚骨天線,在草創的營地裡開始轉悠起來。在這片臨江近海的土地上風力資源異常豐富,因此使用簡易的風力發電設備非常合適,只需要平時勤加維護保養,諸如潮濕海霧引起的鹽分腐蝕等毛病也是能克服的。先前桃花源倖存者們架設起了天線系統,接下來馬上開始安置小型風力發電機,現在正著手準備建立在本地的無線網路接收系統,只等與桃花源那邊的發射裝置取得聯繫,就能架設起無線互聯網的接收系統。

  「嘿,你們那邊能看見我了嗎?」

  「湊合吧!看得不太清楚。靠,你懂個屁,在山區裡面信號就是這樣的。頭,我不是說你呀!」

  調試完畢無線網路,吳晗隨即調大麥克風的音量,與顯示器中看上去影影綽綽的幾個留守人員們,說著沒什麼滋味的對白。

  借助於從外星人手裡採購來的無線互聯網系統,闊別網路便利條件有年的桃花源倖存者,將散件自行組裝成電腦,再配上攝像頭和麥克風等外設,終於滿足了構建這套系統的基礎條件。實現遠距離的視頻通訊只能算是這套系統的基本功能之一,更大的裨益則在於將隸屬於桃花源的所有定居點連接為一體。好比這座孤懸在外的補給站,僻處濱海地區,除了狩獵隊來歇腳的時候,平常的常駐人員數量不可能太多,要與位於近百公里外的桃花源保持聯絡暢通,絕非是易事。總不能派人單槍匹馬在山裡跑路送信,那樣就等著喂怪獸吧!

  得到這套網路系統的?明,桃花源的通訊條件得到了一個飛躍式的發展,大部分的突發狀況都能及時得到解決,的確是增加了週邊定居點的生存概率。

  在桃花源方面,科技組的幾位能人和一群好事的年輕人一塊擠在攝像頭前,爭相體驗著試驗成功的這份喜悅。

  孫萌不知從哪冒出來,她在密集的人叢中殺出一條血路,大大咧咧地抓過了麥克風,說道:

  「喂,吳晗到底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桃花源倖存者的男女性別比例一直不平衡,截止到目前,還有不少男人打光棍,他們在近期找到老婆的希望,只能是寄望於吳晗繼續充當人販子這個不怎麼光彩的角色,設法從護礦隊那邊再多買一些女人過來的。類似孫萌這種尚未明確有主的小美女,儘管內部傳言她和吳晗關係曖昧,男人們雖然不敢沾邊,倒也樂得顯示一下紳士風度。當下,科技組的人便嘻嘻哈哈地由著孫萌瞎折騰,絲毫沒有趕人走的意思。

  見狀,吳晗無奈地瞥了一眼對面這群笑得甚為淫蕩的傢伙,說道:

  「我先要去北邊轉轉,再掉頭去南邊,算下來總得半個月吧!好了,不說了,讓別人跟家裡聊兩句,萌萌,你也別老占著位子。」

  古詩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在現今這個特殊時期,許多事物都發生了劇變,哪怕是路邊的一片小樹叢都隨時可能變成危機四伏的死亡陷阱。毫不誇張地說,普通人只要單獨離開安全的庇護所到外面活動,基本等於是把自家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頻發的天災和猛獸襲擊事件,時刻可能奪去一條微不足道的生命。縱使這一次的行動由吳晗這個強悍得變態,擁有豐富生存經驗的傢伙帶隊,也不過是相對增加了倖存者們的生存機會。在當今這個時代裡,誰都無法保證絕對安全這回事。

  吳晗大方地讓出電腦前的位置,孫萌也只得跟著照辦。於是那些已經幸運地有了家室的倖存者們,開始按照身份編號依次來到電腦前,與自己遠在桃花源的親人通過網路交談,相互傾訴著離別之苦。

  桃花源制定的這套內容相對簡略的身份驗證系統,大體是脫胎於身份證制度。只需將每個倖存者的出生地和出生年月日等有效資訊整合起來,其中再稍加變化就能變成每個人獨有的號碼,最近這套驗證系統已經開始普及推廣。如果從遠期來看,計畫進展一切順利的話,預計這套東西將會成為桃花源內部信用消費的基礎。有了這套東西就不需要另外發行實體貨幣,只需根據人們平時參與的勞動的情況和購物消費,在個人帳戶中增加,或是扣除相應數目的信用點,就能滿足一般經濟活動的需求了。

  「兒子,叫爸爸。」

  一名外貌五大三粗的倖存者此刻目光中流露出難得地溫柔,他的手指撫摸著顯示器中有些模糊的幼兒圖像。遠在桃花源的這個孩子則在母親的不斷鼓勵下,開始牙牙學語地念叨起來。

  老實說,在一旁看著別人享受天倫之樂,吳晗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由於身體變異的原因迄今不明,這種變異的後果如何也難以預料,他更不敢貿然答應周晨想要孩子的合理要求。天曉得基因變異之後會生出什麼樣的怪胎來,那種跟老天賭運氣的事情,若不是真格到了生死系於一線的緊要關頭,吳晗是絕對不會接受的。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從外星人手里弄來的基因測序設備,儘快被技術部這幫研究狂人掌握。這樣也好檢查出他的身體變異是否影響到後代,又或者說判斷這種影響究竟是良性的,抑或是惡性的。

  正在此時,外面幾個人快步跑了通訊室,來到吳晗跟前急促地說道:

  「頭,頭,我們發現了一個新鮮玩意。」

  剛才那些拖家帶口的倖存者們都在忙著排隊等候跟親人聊天的機會,而那些孑然一身的光棍漢們就自在多了,他們糾結起來帶上了傢伙出去打獵,準備弄點野味晚上加餐。現在瞧著這幾個人氣喘吁吁跑回來報信的舉動,似乎是有了重大發現。吳晗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表情,驚喜多於驚恐,看來這一次應該是個好消息了。

  「慢點說,怎麼回事?」

  在吳晗的安撫下,趕來報信的幾個倖存者推出了一個領頭的,說道:

  「我們在北邊的海灣裡看見一艘沉船,可能是老毛子的軍艦。」

  「哦?那好,你們帶路,我去看看。」

  當吳晗來到海邊親眼看見了實物,這才恍然大悟。無怪乎初來乍到的倖存者們先前都沒注意到這艘近在咫尺的軍艦。雖說這條船的噸位不小,可是如今已是看不出本來模樣了,實在淒慘得很啊!

  這艘傾斜沉沒在淺海的戰艦,大半個船身浸沒在蔚藍色的海水中,艦體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藤壺之類的貝類和棕黑色的海藻等附著物,稱得上是天然的偽裝網。肉眼也能看出軍艦的艦橋等上層建築遭到了嚴重損毀,完全可以形容為被狠狠踩了幾腳的易開罐。由岸邊向沉船的位置望去,這條沉船與附近的大小礁石別無二致,要不是跑去打獵的那些人偶然間湊近到這條沉船近前,只怕也很難發現它的真正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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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8 PM

第八十九章 南征北戰(3)

  老話說得好,人有三衰六旺,其實國家也是一樣的。輪到了走背字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所以說在這個物質化的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滅的,任何妄圖不滅的企圖都是最大的逆天行為。

  在上個世紀末,曾經軍威赫赫,力壓全球的北極熊大聯盟遭到了冷戰對手的陰謀算計,結果是導致延續了七十年的聯盟宣告解體。此後,繼承了前聯盟主體部分的北極熊軍隊,由此長期陷入到經濟萎縮,設施老化的泥沼中掙扎,即便如此,符拉迪沃斯托克仍然是東北亞最大的軍港。龐大的太平洋艦隊依然停泊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港口中,由於缺乏經費維護,這些曾經讓世界超霸提心吊膽的鋼鐵巨獸只能窩在自家的港口裡等著生銹退役,因此桃花源的倖存者們在附近發現個把沉船根本算不上意外,肯定還有更多沉船在海灣裡沉睡。

  目下,吳晗需要考慮的主要問題不是研究這條船究竟如何沉沒,而是怎樣有效利用這條沉船。

  假如把這艘軍艦整體打撈出水修復利用,自然是最理想的情況了。桃花源從此擁有了遠海航運能力,諸如鐵礦石和原油之類的重要原料就不必再受制於人。可是這個方案的實施難度也是最高的,絕非嘴上說來這般輕鬆寫意。打撈沉船出水僅是完成了萬里征程第一步,後面還有諸如修復受損的船體結構,更換驅動設備,訓練水手等等一大堆事情等著解決,沒有哪一件是能輕易做成的。

  這些頭緒繁雜的事項全加起來,沒個三年五載的光景,這條船大概連下水溜達兩圈都成問題。

  修船耗時長,成本太高,技術難度很大,牽扯的精力也多了些。若是這件事是真做成了,由此帶來的巨大裨益也是有目共睹的。反過來講,把這條沉船當成廢鐵拆解回爐大煉鋼鐵的話,至少短期之內能緩解桃花源鋼廠原料不足的問題。只不過這種拆飛機賣零件的方式不僅浪費大,而且有些簡單粗暴,難免有暴殄天物之嫌。

  仔細權衡這兩個方案的利弊關係,吳晗也是左右為難,一時間下不了決斷。良久,他突然放聲大笑,起身一拍腦袋,渾然不顧左右人等投來的詫異目光,吳晗自言自語地說道:

  「想不明白就放下,反正船在這也跑不了,等啥時候想明白再動手也來得及。」

  說罷,吳晗折返尚在修建中的補給站,由這條沉船帶來的那些問題已然被他拋到了腦後。

  要說起圈地插旗宣示主權的這種行為本身,實在沒什麼滋味,假如從小狗在牆角撒尿劃分地盤的習慣來看,歷史應該是非常的悠久了,不過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還是樂此不疲。如果好好想一想,類似這種跑馬占荒的擴張方式,其實跟野狗搶地盤的區別不大。

  這一次桃花源主動出擊,向東推進到瀕臨海岸的平原地區,算是邁出了一大步。可是要在這裡站穩腳跟,首先是要讓周圍的鄰居們接受既成事實。當然,這件事的關鍵因素絕不是誰先來誰後到,這種近似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哲學問題,如此沒營養的屁話頂多是在塵埃落定之後,打口水官司的時候拿來說事互相擠兌一下。

  簡而言之,解決爭端的方式只有一種,以強大的實力令所有反對者都啞口無言,不敢對這種行動提出異議和質疑,這才算是真正的圈地成功。

  桃花源過去主要是跟西南方向的洪流公司和北面的護礦隊兩家大勢力打交道,由於實力不濟,偏巧又夾在兩強中間。吳晗和桃花源的倖存者們努力維繫著自身的存在和獨立地位,那種感覺當真好似如履薄冰一般,如今可算等到了一個吐氣揚眉的機會。來到濱海地區搶地盤,那就不能不和新鄰居們好好說道一番了。這次桃花源人的底氣很足,不管是北極熊還是高麗人,實力肯定比不上桃花源。一直在東北三強中充當著弱者角色的桃花源,這次總算逮住一把機會體會一下欺壓弱小的快感。

  此次隨同吳晗前來的倖存者們,大多是裝備著桃花源自製的山寨版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和華爾特ppk手槍,屬於後二戰時代的裝備水準。

  這倒不是說得到了大量外星技術設備之後,桃花源無法消化吸收這些資源,目前生產不出性能更先進的槍支,之所以選中了這樣一款老掉牙的步槍和尺碼袖珍的手槍,原因很複雜。在戰前那個時代,人類設計的槍械等輕武器都是針對殺傷自己的同類,只要能打死人就OK了,對付如今的那些皮糙肉厚的大怪獸完全是擺設,對付小怪獸也不如使用冷兵器頂事。除非能在短期之內弄出傳說中的高斯步槍,否則無論是列裝哪種槍械也只能用來殺人,性價比太低。

  除此之外,必需考慮到彈藥補給的問題。如今不是那個便捷物流到處配送的時代了,零星分佈的定居點裡所儲備的彈藥數量有限。自動火器固然是火力威猛,但一時的痛快過後,打光子彈該怎麼辦?難道要大夥攥著一根燒火棍沖上去跟敵人拼刺刀不成?綜合起來考量,在吳晗彙集眾人的智慧和經驗,總結出了一些原則。單兵裝備的槍械只要威力能對付人類目標就夠用了,往後要著重發展火箭筒、無座力炮這樣的重裝備。

  在圖們江和綏芬河的共同入海口停留休整了兩天時間,等到補給站大體成型,用於防禦的碉堡、圍牆和壕溝基本完工後,吳晗率領著桃花源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開向北方,準備按照計畫拔除眼中釘。

  根據尖兵偵察得來的情報,在距離補給站東北方不足五十公里處就有一座北極熊的大型定居點。這次吳晗帶出來的大隊人馬是桃花源能抽調的一多半機動兵力,顯然不可能長期滯留在外不歸。一旦這批人撤走了,在補給站留守的這幾十號人哪裡是北極熊的對手。如果要長期在這一帶紮下根來,那就非得了結這個臥榻之側酣睡的鄰居不可。

  ……

  「×&……%¥¥」

  桃花源車隊剛一啟程便意外地碰到了一批北極熊的倖存者隊伍,看樣子他們是出來狩獵的。眯起眼睛的吳晗還沒有開口,同車的苗景田就反手抓住後座位置上那位自稱略通俄語的臨時翻譯,說道:

  「嘿,夥計,那邊的幾個老毛子瞎嚷嚷什麼呢?」

  這位充當翻譯的倖存者將頭探出車窗外,仔細聽了一會,然後突然面現怒氣,他縮回頭罵罵咧咧地說道:

  「操,這些混蛋還當自己是盤菜呢!說什麼這是他們的領土,要咱們馬上滾蛋,不然的話就不客氣了。」

  聞聲,吳晗怒極反笑,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好啊!咱們這回還真碰上茬了,那就不跟他客氣了,告訴後面送他們上路。」

  「轟轟轟……」

  隨著吳晗的命令下達,十數發無座力炮的炮彈從剛停穩的車隊中射出,連價響起的爆炸聲也一併掀起了強勁的氣浪和滾滾煙塵。

  那幾個身材魁梧得跟狗熊有一拼的老毛子,到了這功夫再也顧不得叫囂什麼保衛家園,立刻扭頭連滾帶爬地逃竄。可是人的雙腿哪有炮彈跑得快,他們的身影幾乎馬上就被爆炸的烈焰吞噬掉了。當目睹了挑釁者被炸成碎片的血腥一幕,桃花源的倖存者們卻發出了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

  世代生活在東北地區的華夏人,對於北極熊這位趁著華夏虛弱時期,東割一塊領土,西割一塊領土的鄰居,好感非常有限。不必說老毛子在成為超級大國的那段強盛時期,一度在東北邊境陳兵百萬,以至於在數十年間,東北人都不得過著不枕戈待旦的好日子,隨時要準備迎接一場大規模機械化戰爭的洗禮。在桃花源景區內,那些設計複雜,結構如迷宮的山洞系統就是對那個時代華夏人生活的最佳寫照。

  縱然是後來雙方的關係有所緩和,說白了也只是在一超獨霸的情況,不得已抱團取暖的權宜之計罷了。簡而言之,無論是於公於私,從歷史矛盾來看,還是從現實的利益衝突分析,眼下的東北人都是不太可能喜歡老毛子的。

  「行了,你們也省點炮彈吧!記住,好戲還在後邊,不要太早興奮起來。」

  這時,吳晗及時喝止了蕭文升等人沖著那幾個已經死定了的目標繼續宣洩炮火的衝動之舉,他不是可憐那些被炮彈追殺的北極熊,而是重視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濱海地區規模最大的北極熊定居點。

  獅子搏兔尚要必盡全力,何況北極熊未必是一隻小兔子。採取行動就更是需要慎之又慎,肆意浪費彈藥在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事情上,未免因小失大了。

  黃種人和白種人的面孔差異太大,桃花源派出的偵察兵無法混入到北極熊的定居點內部探聽消息,他們只能在遠距離用目視的辦法偵察搜集相關情報,因而難以確實瞭解對手的具體情況。不過吳晗相信,憑著老毛子民族性格中的堅忍和好戰,要麼徹底讓他們屈服,或者乾脆消滅了他們,否則桃花源是絕對無法在這片土地上立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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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9 PM

第九十章 南征北戰(4)

  「一切戰爭爆發的原因,不外乎是為了爭奪女人、金子和土地。」——古印度格言。

  「我們的劍,一定要為我們的犁爭取生存空間。」曾深刻影響了世界歷史發展的某個小鬍子,當年就是用這句異常直白的宣言,正式宣告拉開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帷幕。如今,吳晗的處境跟當年的那位小鬍子元首很相似,為了自身族群的生存空間他有不得不開戰的理由。為此,吳晗已經下定決心,哪怕為此屠殺敵方的嬰兒和婦女,焚燒他們的房屋和莊稼,做盡一切惡業也在所不惜。這個決心的產生不僅是由於慈不掌兵的古訓,而是吳晗最清楚地明白一點,桃花源輸不起這一仗,甚至連慘勝也不行,仗要打,但結果必需是完勝。

  假如不計入新安鎮的話,桃花源定居點的總人口數只有不到兩千。在大洪水時期殘酷的自然選擇下,倖存者群體以青壯年為主,不過能完全脫離工農業生產,全職接受專業軍事訓練的合格兵員仍然是很有限的。

  在西面和北面的那兩位鄰居,無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暴徒集團,桃花源的日常警戒一刻也不能鬆懈下來,因為放鬆就意味著死亡。而今,在吳晗手下的這些人馬已經是在不影響桃花源定居點安全的前提下能夠抽調出來的全部力量。正因如此,任何表面看似輕微的損失都是巨大的。這一次不僅要打贏,而且是要盡可能地削弱周邊的潛在敵人,哪怕他們高舉雙手出來投降,吳晗也不可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為了利益殺人和為了理想而殺人,這二者之間,真的有什麼差別嗎?」

  抵達了距離北極熊定居點不太遠一座山丘的山腳下時,吳晗命令車隊停下休整片刻,顛簸一路的倖存者們進行作戰前的必要準備和休息。吳晗則獨自一人爬上了山丘的巔峰,當他眺望著遠方隱約可見的定居點輪廓,輕輕地自問了一句。稍後,吳晗禁不住搖頭苦笑。的確,從古到今類似此類唯心問題就從來沒哪個回答能作為標準答案固定下來。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不同思想的人都會有著截然不同的選擇,以及不同的選擇結果。其實這回事是唯心的,只要吳晗自己覺得安心就好了,其他事情無需太費神。

  確定已經武裝到牙齒之後,桃花源車隊踏上了這最後一段征程。他們在大約十分鐘後,抵達了距離北極熊定居點不到一千米外的一處高地上,這裡是偵察兵們選定的陣地位置,完全符合作戰要求。

  適才在山上眺望距離得太遠,看不清定居點裡的建築,吳晗此刻大發感慨地說道:

  「依山傍海,這地方的地勢不錯呀!」

  近距離面對著這座帶有明顯拜占庭風格的定居點,桃花源的倖存者們立即聯想起了克里姆林宮的紅牆和尖頂,在讚歎之餘,他們開始了討論進攻計畫。

  「咱們手頭的炮彈夠用,在牆上打開一個豁口,等兄弟們殺進去,半個小時就能解決戰鬥。」

  「切,你可別忘了,咱們手裡的傢伙都是半自動,火力不夠猛,打近戰對咱們不利。頭,我看為了保險起見,不如炮擊之後用火攻把他們熏出來,再慢慢解決吧!」

  上述的這兩種觀點,大致上代表了桃花源倖存者們所持的主流意見。這兩個方案可以說是各有利弊,作戰方案的最終選擇權歸於誰,倖存者們也是心裡有數,眾人的目光隨即聚焦到了主事人吳晗的身上。

  一直負責指揮重火力組的蕭文升,這個時候大大咧咧地開口說道:

  「頭,還是你來說吧!到底該怎麼辦,大夥都等著呢!」

  到了這個時候,吳晗就已經完成了心理重建工作,成功地將最後一絲憐憫也從自己的心底抹去,如今的他是一個地道的功利主義者,那些什麼人道主義和慈悲心都不在作出決策的考量之內。聞聲,吳晗冷笑起來,他抬眼望著周圍的眾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呵呵呵呵,老徐搞出來的那個特種彈,這次不是都帶來了嗎?既然帶來了,那就別大老遠再運回去了,多麻煩哪!」

  那次突如其來的蝗災事件給了徐昌黎帶來了強大的精神刺激,從那以後他就對研究化學毒劑的專案發生了濃厚興趣。可以說是醉心於化學武器的研發,而且對此是樂此不疲,可惜當時受到設備等客觀條件限制,徐昌黎的研究進展不大。當與外星人交易得到了大量設備和相關技術之後,徐昌黎得以大展拳腳,迅速開發出了一系列的化學武器成品。諸如芥子氣這種檔次的毒劑只能算是入門級別,沙林也只能算是一般般,真正的殺手?則是徐昌黎根據資料調配出來的一種未經正式命名的化學物質。

  千萬別看這種無色無味的油性物質好像貌不驚人,卻能在常溫下於三十秒之內揮發成高濃度的蒸汽,同時產生出包括糜爛、窒息和麻痹中樞神經等多重殺傷效果。真可謂是無論人畜一律滅殺乾淨,堪稱居家旅行,殺人放火之必備佳品。

  當此時吳晗擺出一副笑吟吟地溫和姿態,事實上卻公開提議動用徐昌黎的傑作來徹底解決北極熊定居點時,在場的桃花源倖存者們無不是打了一個寒戰,望著吳晗的目光中又平添了幾分敬畏之意。

  老大果然不愧是老大,真要論起心狠手辣,他們這些手下人是拍馬也攆不上,無怪乎吳晗能當首領,至少慈不掌兵這一條他已經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這種異乎尋常的寂靜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被打破了。

  其實桃花源人一早就想開了,經歷過大洪水時期的艱難歲月,大家也是見識過那些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會幹出多麼可怕事情的主。姑且不論吳晗目下的這個提議看起來是多麼的不人道,既然這個辦法肯定能減少己方的傷亡數字,那就意味著這個辦法是可取的,存在即是合理。隨即,聚攏在吳晗身邊的人們神色凝重地依次點了點頭,表示支持吳晗的觀點,這條提議得到了全票通過。

  「?!?!?!」

  要向處於高牆深壘保護中的老毛子定居點投射毒氣彈,類似火箭筒和無座力炮這種直瞄火力是肯定不成了,它們的彈道太平直,非得撞牆上不可。幸好徐昌黎不愧是哈工大這所軍工大學的畢業生,他事先對化學武器的使用也考慮周全,提前預備好了幾門可以臨時改裝成迫擊炮的無座力炮。在蕭文升等人的一通忙活後,武器改裝工作迅速完成。伴隨著幾聲間隔數秒鐘的悶響之後,數枚一百毫米口徑的黑色外塗裝毒氣彈被一齊射入到北極熊定居點的高聳圍牆之內。

  目睹著己方的攻擊開始,桃花源人無不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緊盯著定居點裡面的動靜。

  「啊……」

  在橘黃色的煙霧籠罩下,一個魁梧的人影雙手抱著頭臉,慌不擇路地從十多米高的圍牆頂部跳下。隨著「噗通」地一聲,摔在了泥地上,隨即便沒了聲息。縱使直線距離也在千米開外,桃花源的人們同樣能隱約聽到從定居點裡面傳來的刺耳慘叫聲,那些淒厲得仿若來自十八層地獄的現場直播效果,只聽得人汗毛倒豎。

  說不得,到了此時,倖存者們的臉色都有些泛白了。他們不是沒見過死亡和殺戮,但是毫無疑問,這種新式毒氣的強大殺傷效能還是給旁觀者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撼。

  「不要可憐他們,憑你們有這個資格嗎?憐憫對強者來說是一種美德,對弱者就是一副毒藥了。如果誰覺得不忍心的話,不妨摸摸自己的胸口,問問你自己,是否有生殺予奪的能耐嗎?沒有大能就不要出來裝上帝,對敵人講仁慈,那就是對自己人的最大殘忍。」

  適時疏導下屬心理壓力,強化組織凝聚力,這些無疑也是領導者的必修課之一。儘管吳晗不大情願學習這種在他看來十分虛頭八腦的玩意,奈何頂不住周晨日復一日吹來的枕頭風,於是他勉強讀了幾本諸如挺經、厚黑學、羅織經、君主論之類的專業讀物。如今輪到吳晗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現炒現賣,倒也稱得上是學以致用了。只是在這次講話的結尾處,吳晗說了一句最為實在的言語,說服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的人死掉,總比咱們的人死好。」

  沒錯,寧死道友莫死貧道啊!

  吳晗的這句大實話自是代表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即便他們在不久之前還覺得於心不忍,不過聯想到不這樣做的後果,就將是要用血肉之軀填平前面的壕溝和圍牆,桃花源倖存者們心中的這份憐憫之心就立即淡去了。生命是寶貴的,也是無價的,尤其是自己的生命。為了挽救不相干的人,甚至是生死大敵而舍己的「聖人」,雖不能說絕對沒有這種人,但那也肯定是極度稀罕的另類存在,起碼要比大熊貓少得多。

  在信奉著飲食男女的平凡人中間,也不要奢求什麼普世價值了,在直接關係到自身性命安危的緊要關頭,再去談論那種玩意實在太虛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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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49 PM

第九十一章 南征北戰(5)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領導說實話。面對著吳晗直指本心的一番言辭,在場的倖存者們神情複雜,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過了片刻,吳晗低頭看了一眼手錶,說道:

  「大家先休息吧!開始計算時間,等毒氣散了咱們再進去打掃戰場。」

  核武器、生化武器和化學武器,向來是並稱為三大殺器。毫無疑問,這三者都是能滅國屠城的利器,具體論及危險性,可說是各有千秋。由於核武器的製造工藝和獲取原料的難度都比較大,而使用生化武器又難以控制殺傷效果,難保最後不會殃及自身,因此相對限制最少的化學武器就被稱為窮人的原子彈,自從一戰時期被投入使用以來就得到了軍事家們的高度重視。

  最為理想化的化學毒氣,當然是同時兼具見效快,無殘留,高殺傷性,同時能夠迅速降解無害化的極品,大體上跟農藥的技術要求沒什麼不同。

  非常可惜,徐昌黎不是什麼專業研究化學武器的,他也沒有逆天本事配製出前面所說到的那種理論上才存在的極品毒劑,因此在車隊出發前,人們便得到了來自徐昌黎的嚴正警告。假如在戰鬥中使用了這種新式毒氣彈,那麼在其後的八個小時之內,任何沒有穿戴防護裝具的人員都不可以進入毒劑沾染地帶活動。若是違反這個前提條件,即便是現場的那點殘餘毒劑,威力也足夠置人於死地,要是誰覺得活得膩歪了也可以不聽勸告。

  桃花源人的等待是漫長的,北極熊定居點上空沉浮不定的橘黃色氣團,即使在風中依然頑固地盤踞在那片區域,看來還真的是需要等上一整天時間才行。

  「嘿,你們幾個別愣著,來吃飯。」

  心情壓抑之下,這一頓戰地午餐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縱然眾人都清楚敵我勢不兩立的險惡態勢,他們也不至於可憐敵人,勝過可憐自己人。可是當一想到在距離不太遠的地方正躺著一地死相猙獰可怖的屍體,想必除了那些心理變態的傢伙之外,正常人的胃口絕好不起來。

  「……唉,你們還太嫩,欠鍛煉。」

  見此情景,吳晗禁不住抱怨起來。眼前這些被精心挑選出來的戰士,這一次的臨場表現也令他感到了失望,或許是吳晗本來抱著的期望值太高了吧!

  儘管這些倖存者業已接受了堪稱極為嚴格的軍事訓練,前期他們也通過狩獵活動得到了相當的作戰經驗,戰術配合方面也磨合得不錯,整體來說這批人的素質不遜於戰前的職業軍人,然而當真正要面對血腥殺戮的戰場,他們此刻的表現卻令吳晗頗為不滿。

  要知道,一名合格的戰士,肯定不會在敵人的面前產生猶豫不決這種危險情緒。雖然士兵們也會因殺人而難過,甚至是懊悔自責,但是在該下狠手的時候,作為一名戰士,開始行動便不會有須臾的遲疑和畏縮。合格軍人的基本原則就是寧可殺了再後悔,在電光石火之間也不能有猶豫不決的狀況出現。無論是誰在戰場上猶豫了一下,他就已經死了。之所以己方誤傷永遠無法根絕,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當機立斷比辨明敵我來得重要。這也是一名老兵和一個菜鳥的區別,更是死與生的分界線。

  哪怕是僅僅一秒鐘的反應遲鈍,在特定情況下足以造成全軍覆沒的惡果。指揮著這樣一群心不在焉的業餘士兵上陣,吳晗的諸多抱怨也並非是太過矯情。

  雖然殺死一頭怪獸和殺死一名人類在本質上講沒什麼區別,同樣是剝奪了一條生命,但是在人類的心理層面上終歸是有很大差異的。儘管吳晗這次帶來的人手全部是參與過狩獵隊多次行動的老手,問題是他們仍然在對同類的死亡時,無法具備一顆淡然處之的平常心。

  這些手下的心理活動,吳晗全都看在眼裡,在失望之餘,倒也沒有過分苛責什麼,他原本就沒期待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對戰爭的殘酷。

  臨近到了下午,眼看著太陽西斜,吳晗計算一下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他開口說道:

  「自問心理素質不過關的,現在舉手申請退出,下一步的行動就不用參加了。」

  聞聲,猶豫了一陣子,陸續幾個人舉起手,吳晗擺手示意這些人站到一邊去,然後說道:

  「好……還有誰?」

  那些搖擺不定的中間派在吳晗的催促下,終於作出了自己的選擇,旁邊的落選隊伍中又增加了幾名新成員。上下打量著這些心理不夠堅強的人,吳晗的嘴角微微一咧,心中已然認定了他們今後只能作為二線培養,永遠也不要指望獨當一面。稍後,吳晗開口說道:

  「你們留下負責看守營地,注意加強警戒,別忘了在附近搜集燃料。」

  說完,吳晗板著一張老臉,面色陰沉地率領著餘下的那些倖存者,啟程前往老毛子的定居點清點戰果。

  這一次的行動既是對新式毒氣彈實戰性能的檢驗,也是對士兵素質的考驗。不經歷風雨,又怎麼能見彩虹?一名士兵沒有親眼目睹戰爭的殘酷,手上沒有沾過敵人的鮮血,無論平日的訓練得多麼嚴格也絕稱不上是一名真正的戰士。正如在戰前時期,一超獨霸的米國屢屢出手攻打那些實力弱小得幾乎不成比例的對手,用意就在於通過這些強度不大的軍事行動,檢驗己方的新式武器和試驗新戰術的效果,更重要的一條因素則是鍛煉軍隊。

  須知,當軍隊中最後一個參加過實戰的老兵退伍之後。無論這支軍隊擁有著何等精良的武器裝備,背負著過往的輝煌戰績,事實上都稱不上是真正的精銳之師了。真正優秀的軍人只能誕生在彈片橫飛,血肉模糊的戰場上,軍人只能是打出來的,而不是訓練場上的標兵模範。

  桃花源倖存者在吳晗的帶領下徒步來到北極熊定居點門前,黑漆漆的厚重大門擋住去路。隨著謝浚一擺手,幾個倖存者操起工兵鏟和爆破筒上前忙活了一陣,準備好了爆破工作。

  「開始吧!」

  「轟……?當!」

  等到一切就緒,吳晗輕輕說了一句。隨之,在大門下埋設的爆破筒被引燃,十幾秒鐘後一聲轟然巨響傳來,那扇厚重的大門在震耳欲聾的爆炸中轟然倒下,爆炸揚起的塵埃許久不曾消散。待得塵埃落定,桃花源倖存者看清楚了大門裡面狀況,霎時間,他們一個個立時臉色發青,喉頭不住聳動。排除掉少數一些心理足夠強悍的傢伙,或者說他們的神經比較大條,依然能留在原地不動,餘下的人悉數跑到一邊彎腰嘔吐去了。

  沒轍,遭受毒氣攻擊的北極熊定居點內的這一幕場景委實考驗心理承受力,錯非是吳晗這樣見慣了風雨,心志堅毅的老油條,一般人看過那些死狀可怖的實體之後,如果還能用能雙腳站穩也稱得上是心如鐵石了。

  徐昌黎研發的這種新式毒氣,不僅有著麻痹中樞神經和呼吸系統的作用,同時附帶有著強烈的糜爛效果,視覺衝擊力也多半由此而來。那些出現嚴重症狀的死者全身的皮膚剝落,而且看得出他們在死前經過了一番痛苦掙扎,其中不少死者甚至是用手整個剝掉了自己全身的皮膚。當那些裸露在空氣中的暗紅色肌肉纖維和白色的結締組織映入人們的眼簾,觀者無不是腸胃一陣造反,酸水立時湧上喉間。那些受到毒害較輕的死者則全身水腫,此刻乍看上去像是充氣過度的橡膠玩偶,說不得,同樣是令人觸目驚心的場面。

  當初見識過徐昌黎進行動物試驗的慘狀,吳晗早有心理準備,他神色鎮定地掃視著周遭的慘狀,分毫不為所動。這一幕吳晗在下達命令之前就已經預見到了,隨即他以一種冷靜得近乎於冷酷地聲音說道:

  「愣著幹嗎?馬上測量空氣品質。」

  得到了指令,旁邊幾個端著檢測儀器的倖存者們方才回過神來,他們早已是穿戴整齊了防化裝具,最後檢查了一遍欲望措施,他們操起檢測儀器湊近到大門附近擺弄了一會,稍後,其中一人跑回到吳晗跟前,說道:

  「頭,空氣指標正常,毒氣沒有殘留了。」

  聞聲,吳晗面色如常地點了一下頭,轉身吩咐說道:

  「那好,咱們這就一塊進去吧!」

  正當吳晗率領著手下人馬準備進去打掃戰場之時,卻不料旁邊竄出一個人影,一把揪住吳晗的脖領,怒?道:

  「你……你是個瘋子!殺人狂!屠夫!他們可都是你的同類,你怎麼下得了這種毒手,你這個冷血的屠夫,禽獸不如。」

  最初的錯愕過後,吳晗冷靜下來,他看著這個舉止有些癲狂的傢伙,只覺得有些面熟,這個人叫什麼吳晗已經想不起來。現階段桃花源的倖存者雖說只有不到兩千人,但是吳晗整天都在忙,不是在處理公務,就是練武強身,再不然還得陪著周晨花前月下散步什麼的,哪有時間把所有倖存者的面孔和名字都逐一對上號,一時想不起眼前這個冒失鬼究竟姓甚名誰,那也是正常情況。

  感覺不到面前這個人的能力可以對自己構成威脅,吳晗也就沒使用武力還擊的打算,他冷淡地說道:

  「咋咋呼呼幹什麼?你的腦袋進水啦?想想江東六十四屯,要是北極熊得勢,咱們就是這種下場,比起讓自己人落到這般田地,我寧可當個屠夫,你覺得有什麼不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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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50 PM

第九十二章 前路難行(1)

  前面這位博愛的人道主義者,那種突如其來捋虎鬚的魯莽舉動著實嚇壞了旁邊的其他人,附近的倖存者們在稍微一愣神之後,馬上有六、七個壯漢撲過來,他們七手八腳地將這位敢揪住吳晗大聲叱問的猛人拽到一邊反省。

  隨後,一名大約是跟此君略有交情的倖存者,汗流浹背地向吳晗解釋說道:

  「頭,他真是一時昏了頭,等我們弄點水讓他清醒一下就沒事了。」

  厚黑,厚黑,這套李宗吾先生總結的處事學說,在吳晗的個人理解中,應當是對內要厚,對外要黑。所謂的厚是指臉皮要夠厚,對內要聽得罵,忍得氣,必需得有幾分唾面自乾的無賴精神。對外黑則是說決不能姑息養奸,那種把外人養肥了,最後跑來分自己家產的行為,當真是夠腦殘,所以對付外人的時候一定是得有多黑就多黑,下黑手不說二話。

  秉承著這套為人處世的原則,在處理涉外事務時,吳晗的立場堅定無比,採取手段更是一貫地強硬狠辣,對待內部矛盾則要溫和得多,甚至某些時候顯得綿軟。

  這一點也是人們明知吳晗的力量強大到變態的程度,仍然沒把他當成洪水猛獸看待,平常敢於跟吳晗言笑無忌的原因所在。

  儘管吳晗非常不高興剛才這個傢伙的所作所為和他的指責,不過考慮到其他人的切身感受,吳晗還是遵循著自己內外有別的處事原則,放棄了採取激烈手段懲治肇事者,他冷哼了一聲,不悅地說道:

  「那就趕緊弄一邊去,讓這個傢伙好好清醒一下,怎麼到現在還有滿腦袋普世價值的腦殘人士?」

  吳晗真是弄不懂,為什麼老有一波人是如此博愛,又如此地腦殘。之所以要說博愛,是因為這些人的觀念大大超前於時代,簡直是跨越了國家、民族、膚色的諸多限制,無私地把關愛給予了全人類,無分善惡全都愛,而說他們的腦殘則是這些人好像分不清什麼叫屁股決定腦袋,完全沒有站穩自身立場的覺悟,一門心思追求大同世界,也不管別人是不是把他們也當成被愛的對象。總之,這些人是目不見睫的代名詞,叫其他思維正常的人無法理解,即使精神境界偉大,那也總沒有犧牲其他人的利益,為你的一套理念殉道的理由吧?

  結束了這段小插曲,吳晗把思路轉回到正事上面,指揮說道:

  「馬上開始清點倉庫。老餘,你先帶人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能用,全都記錄下來。」

  余斌和謝浚一樣都是狩獵隊的小隊長之一,因為他的年紀比較大做事沉穩,對於那些需要耐心細緻的工作,吳晗交給他負責才覺得放心,這一回也不例外。聞聲,餘斌點了點頭,說道:

  「是,頭。小閔、老古,你們倆跟我來。」

  剛剛遭到毒氣彈攻擊之際,定居點內的受害者全都跑出了各自的房間,他們來到了院子裡的空地,希望尋求新鮮空氣的慰濟。雖然最終沒能如願,但他們也因此全部死在了這裡。如今在定居點的院子裡到處躺倒著橫七豎八的屍體,而且個頂個死狀恐怖,哪怕看一眼都要讓人覺得脊背冒出一層冷汗。如果不好好收拾一下,根本下不去腳,隨便一腳踩上去哪都是死人。雖說人一咽氣,身體不過是一堆死肉了,佛家稱之為臭皮囊,不過誰要是不小心踩到一舉屍體,恐怕也免不了心裡有些疙疙瘩瘩的。

  考慮到自己人的心理健康問題,佈置完了清點戰利品的工作,吳晗環顧四周,說道:

  「沒事做的人過來幫忙埋屍體吧!人死怨消,不管活著的時候有什麼仇怨,這一死也就算了,早點送他們入土為安好了。」

  在達爾文演化論中所說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原則。必需注意到關鍵字是適者生存,也就是說唯有順應了自然變化的物種才能興盛,這種興盛跟物種本身的能力強大與否並無直接關聯。正如原始的哺乳類遠不及稱霸地球億萬年的恐龍族類那般強大,在某些方面也顯得更原始和落後,但是哺乳類成功適應了恐龍滅絕後的自然環境,演化的結果就是最終哺乳類取代了恐龍成為新的世界霸主。

  如此變化當然不能簡單地說哺乳動物戰勝了恐龍,或者說恐龍不如哺乳類,而是任何一個物種都無法與自然法則相抗衡。在恐龍滅族以後,新興的哺乳類只是撿了個便宜而已,沒什麼好得意的。

  短時間內發生劇變的自然環境能輕易抹殺一切無法跟上變化的物種,哪怕是強橫如恐龍,頑強如三葉蟲,聰明如人類……既然從前沒有例外,相信今後也不會有。天地以萬物為芻狗,不外乎是說這個意思吧!

  人類繼承了老祖先的諸多優點,適應力也相當強。哪怕屍山血海這種刺足以激得人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的大場面,待得時間久了,精神慢慢也就麻木了,見怪不怪是唯一正常的結局。隨著倖存者們逐漸適應了這種屍橫遍地的恐怖氛圍,他們的心情也基本恢復到常態,起碼在表面上看來的確如此。隨即,在吳晗的吆喝指揮下,倖存者們從庫房裡找來了挖掘工具,開始動手為定居點內的死者挖掘墳墓,餘下的那些人則正忙著搜刮有價值的物資。

  一直忙碌到了天色暗了下來,倖存者們才挖好了這個足夠容納所有屍體的大坑,在抽籤決定了拖屍人之後,使人感覺度日如年的埋葬工作持續了近一個小時。

  「不管活著的時候是貧賤富貴,美醜善惡,人這一輩子終歸都是這麼個結局呀!」

  在墳頭上拍了最後一鍬土,吳晗也忍不住唏噓感慨起來。說到底,誰也不是天生冷酷無情,只不過是吳晗見識太多的人情冷暖陰謀詭詐,遇到事情總要多想幾分利害,少一些感情用事而已。

  在華夏歷史上,宋太祖覆滅南唐前曾說過一句至理名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說一千,道一萬,一切選擇都以利害關係為基礎的。吳晗痛下毒手的原因,明眼人用膝蓋也能想得明白。桃花源始終承受著來自洪流公司的壓力,光是應付這個惡鄰便已不堪重負。萬一這些老毛子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很有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吳晗當然不放心在自家的軟肋部位留下一股潛在敵對勢力。

  哪怕是暫時無害,但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潛在威脅,誰又能擔保這群北極熊有朝一日不會變成覆亡桃花源的禍亂之源?

  非此即彼的形勢清楚地擺在眼前,必須作出一個選擇。與其亡羊補牢,不如先下手為強永絕後患,吳晗用實際行動作出了自己的回答。眼前的這些死者或許是很無辜,可是吳晗問心無愧,至少從他的立場出發,任何人也不能說這種預防打擊是個錯誤決定。

  優秀的領導者以屠戮非本團體的人口,佔領他們的土地,掠奪非本團體的財富為代價,促使自身所在的團體興旺發達起來,自然會成為後世敬仰的英雄。拙劣的領導者則相反,拼命搜刮本集團滿足外來者的需求,寧與友邦,不與家奴,必將導致本身的團體崩潰瓦解。

  一名領導者,考慮問題決不能被個人好惡左右。凡是對自身團體有利的事情,根本無需討論善惡是非的道德因素,只管去做就對了。簡而言之,為公者,無私德。

  正如這一次的東進行動,吳晗為了消除潛在的危險苗頭,不惜殺死數以百計的老毛子,連婦女兒童都一勺燴了,手段自是極其殘暴,令人髮指。可是毫無疑問,他的這種選擇對桃花源人是有利的,所以吳晗做得非常正確。說來或許太殘酷,不過在這個核戰後的時代裡,想要生存本身就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容不下寬容和懈怠。對於吳晗來說,那些無干思緒就只能付諸於天邊的浮雲了。

  當為這座超級大墓培土完畢,吳晗拋開唏噓感歎的雜念,他注意到在一旁欲言又止的餘斌,說道:

  「物資清點完了嗎?」

  修建墓地的這段時間也不短,餘斌已經統計出了大概數目,當下他遞過了幾張紙,說道:

  「頭,這是戰利品的清單。」

  沒有細看,吳晗掃了一眼便點頭說道:

  「你組織人手把能用的東西裝車,至於這個定居點……直接炸掉吧!」

  通常來說,凡是做事老成穩妥的人闖勁都不太夠,餘斌也不例外,當聽到吳晗的指令,他遲疑了一下,猶豫地說道:

  「頭,咱們帶來的炸藥好像不夠啊!」

  吳晗看著餘斌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說道:

  「我說老餘,你怎麼騎著馬找馬,這張清單的末尾上寫得是什麼?」

  借助於恐怖的毒氣攻擊,桃花源倖存者以零傷亡的代價迅速奪取了北極熊的定居點,因此也繳獲了大量戰利品,當中也包括了數量眾多的武器彈藥。這些估計是從某個陳年軍火庫弄來的舊貨,武器彈藥品種駁雜,保存得也不太精心,許多彈藥外殼都銹蝕得厲害,根本不能正常發射,所以餘斌只是隨手記了一筆。經由吳晗提示他才想到,這些彈藥雖然不能當作正常的彈藥使用,不過充當一下爆炸物還是可以湊合的。

  等到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餘斌不無尷尬地摸著腦袋乾笑了兩聲,隨後他便轉身去安排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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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50 PM

第九十三章 前路難行(2)

  當桃花源倖存者們正對北極熊的定居點實施三光政策之際,根本沒人注意到在附近的一塊高地上,一雙充滿即將噴湧而出的仇恨和怒火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性格執拗倔強的阿廖沙‧安德列維奇‧瓦斯科夫,在戰前時代是在太平洋艦隊一艘老舊現代級驅逐艦上服役的普通水兵,他的故鄉是在距離符拉迪沃斯托克以北近千公里外的濱海邊疆區海港小城瓦尼諾。當核戰開始時,阿廖沙恰好是在岸上度假,因此免於被核彈燒成灰燼的厄運。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的這座定居點裡度過了難熬的大洪水時期以後,他不顧身邊同伴們的勸說,堅持孤身一人踏上了北上的旅途,沿著海岸線尋找可能存在的定居點。

  阿廖沙之所以採取在旁人極度冒險的魯莽行動,自然是為了尋覓他失散的家人。這一路上,經歷了千難萬險,卻只發現了幾個規模不大的定居點和算不上很友好的接待,始終沒找到期望中的親人蹤跡。

  隨著時間的推移,感覺到尋親這個願望變成實現的可能已經越來越渺茫了,挫折和失望彌漫在阿廖沙的心中。經過一番周折仍無結果,阿廖沙也不得不選擇放棄了。於是,他循著原路返回那座位於符拉迪沃斯托克以北四十公里的定居點,至少在這裡還有他熟悉的人們。

  大約半個多小時前,當遠遠地看到往日熟悉的環境,身心疲憊的阿廖沙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很快又能見到那些共患難的朋友們了。突然間,一股粗大的煙柱騰空而起,好似一條張牙舞爪的惡龍在示威。僅僅過了數秒鐘後,低沉如悶雷般的爆炸聲傳入阿廖沙的耳膜。隨著隆隆的爆炸聲,遠方的定居點開始解體,那座被阿廖沙視為自己人生最終歸宿的定居點,也在頃刻間崩塌化作了一片雜亂的瓦礫和飛揚的煙塵。

  「啊……」

  仿若是一條受傷後離群索居,獨自行走在孤寂雪原中的老狼,此刻阿廖沙的神情痛苦萬分,雙膝跪倒在地,雙眼凝視著遠方,胸中蓄積的怒火仿佛都要抑制不住地噴湧出來。那座承載了阿廖沙太多個人感情的定居點,消失在猛烈的爆炸和煙塵之中。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滿是絕望與憤恨。忽然,一支在煙塵掩蔽下向南開進的車隊吸引了阿廖沙的注意力,曾見過許多同樣惡劣的先例,他突然之間想明白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阿廖沙那灼熱如鋼水的眼神死死盯在那些遠去卡車。一定要報復,假如上天肯給他這個機會的話。

  按照原定的計畫摧毀了北極熊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的唯一定居點,順利拔除了這顆眼中釘,正坐在卡車副駕駛位置上的吳晗自然感受不到來自阿廖沙的這份深重怨念,況且他也不在乎這一次是否又結下了新的仇家,吳晗只知道自己剛做了一件份內事。

  一個人掙扎在這個冷酷無情世界上求存,無論出於自願還是被迫,必然有著難以逾越的立場和利益,沒可能與所有人為善。

  那種希望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與世無爭和睦的天真想法,若不是陰謀家釋放的宣傳迷霧,再不然就是來自某個未諳世事的幼稚傢伙的臆想。須知,即使是神明也無法保證同時滿足所有信徒的願望,哪怕他們是虔誠的。人們的利益往往相互衝突的,不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就無法滿足另外一些人。倒也不妨舉一個簡單的例子,譬如某人祈禱成為世界首富,而世界首富當然只有一個名額,神明滿足了一個信徒,餘下的人就註定無法得到滿足,因此那種所謂的全知全能,無所不能的神明,真的只存在於狂信徒的妄想之中。

  難道憑吳晗一個人的力量,就會比神明更大能嗎?這個當然是不可能的。

  在吳晗看來,只要他能照顧好那些自己親近的人就已經知足了,至於說因此而招致的怨恨和仇視,他一點都不在意的。絲毫不必懷疑,那種連踩死個螞蟻都要懺悔上老半天的爛好人,絕對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

  完成了預定目標,桃花源的車隊此時調頭開往南方,一路沿著海岸線前進,吳晗通過車載通訊系統宣佈了最新決定,一鼓作氣掃平高麗半島的反對聲音。一定要讓這些鄰居們弄明白,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究竟誰說了才算數。

  「下一步的行動目標是東南方向,我們要進入高麗半島。」

  吳晗下達的命令理所當然地招來了質疑聲,即便是同車的嚮導梅四九也有不同意見,欲言又止的他試探著說道:

  「頭,咱們這樣進去的話,可能會惹來不少麻煩,要不要先禮後兵?」

  在參客們的眼裡是沒有國界線的。這是流傳在這個行當業內的一句笑談,同時也暴露出了某些罕為外人所知的秘密。位於華夏國境一側的長白山西麓地區,野生人參資源經過近數十年來無節制的濫采亂挖,已然幾近資源枯竭的邊緣,老山參已然是可遇不可求,到了有價無市的程度。於是乎,在戰前華夏國內的藥材市場上,純正長白山野山參的價格開始連年翻番上漲,增幅之迅猛,絕對不亞於同期飆升到普通老百姓一輩子積蓄都買不起的商品房。

  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多次接受專門委託入山采參,梅四九面對著重金酬勞的巨大誘惑,為了不至於空手而歸,他不惜鋌而走險。經過了精巧的喬裝改扮和悉心準備之後,梅四九數度滲透到國境線以東採挖野山參,因此他對高麗半島北部的情形也算略知一二。

  北高麗的確稱得上是國困民窮,乃至於在這個國度裡想要找到個把胖子都不容易,不過在先軍政治的大環境下,他們的軍隊始終保持著相當程度的戰鬥力。儘管目前無法確知經過了核戰爭和核冬天、大洪水等災難之後,北高麗的家底究竟還剩下幾分,不過作為一個年長老成的人,梅四九對吳晗心血來潮似的貿然進入這片陌生的土地抱有不小的疑慮,無論於公於私他都認為自己有義務提醒吳晗一聲。

  當聽了身邊的梅四九這一番措辭委婉的勸告之後,吳晗的嘴角微微上翹,他露出了一絲笑容,而後神色輕鬆地說道:

  「哦,你只管放心,我是不會蠻幹的。」

  在講出這番話的時候,吳晗的神情顯得十分自信,分毫看不出他心懷憂慮。梅四九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實在看不出吳晗這種爆棚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只是既然吳晗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梅四九也沒法繼續勸誡了,當下他只得默然點點頭,轉過頭望著車窗前方。

  毫無疑問,沒有經過仔細地偵察工作就魯莽地闖入一塊陌生地域,而且在這塊地盤上還有實力不算很差的敵人。採取這種行動的危險性,堪與在四十層大樓的屋簷上練習走鋼絲聘美,哪怕是一陣貌似無害的微風吹過都可能帶來一場毀滅性的大災難。類似這樣任何智力正常的人都能想清楚的淺顯道理,照說吳晗也不至於豬油蒙了心,眼睛光看得見好處,卻瞧不見潛伏的危機。

  吳晗採取了在旁人看來極度大膽而冒失的南下行動,實際上和他新近開發出一種能力有關。

  或許是由於吳晗的身體仍在持續發生未知變異的緣故,他無意間發覺自己具有了一種前所未見的能力,完全不同於早先那種單純身體素質強化的能力。簡單來說,吳晗對出現在自己周圍一定範圍內的生命體可以產生非常奇妙的感知,這是一種近似於人的五感自然延伸的本能。在有效作用範圍內不受障礙物的限制,即使是故意閉上雙眼,也同樣能感知到自身周圍數百米內生物體散發的生命力波動。

  這種超越常識之外的能力是如此的神奇,假使用人類語言來描述,每當吳晗感知到一個生命體,在他的腦海中便會自動生成一幅圖像,那是以生物的體型輪廓為界限,被乳白色的柔和光芒勾勒出的黑白分明的影像。

  當最初的驚喜過後,吳晗開始用心揣摩著新能力的使用效果,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摸索試驗,他基本能肯定,任何體型比青蛙更大的動物都瞞不過他的感知能力,諸如人類這種體型大小的生物就更不在話下了。縱使是距離遠在數千米之外,由健康人體所發散出旺盛的生命力波動,仿如是漆黑夜晚曠野中點亮的火把一般耀眼,想要無視都不容易呢!

  古人說得好,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

  少年時,吳晗在鬼蜮江湖裡摸爬滾打,積累的慘痛經驗教會了他一個顛簸不破的道理,那些傷害你最深的傢伙,往往也是最瞭解你的人,因此必需牢記藏好底牌,決不能將所有的秘密都講出來。於是乎,秉承保密第一的處事原則,吳晗寧願被手下們暫時誤解,也不願意犧牲這張可能成為致勝關鍵的大牌,也許將來有朝一日,他還得靠這個能力來救命。

  「頭,這一片地方,高麗人是叫做鹹鏡北道,只有靠近海邊的這片平地能種莊稼,再往裡走都是深山老林,好多地方的山路人都難走,只有梅花鹿和野山羊能來去自如。」

  頭些年為了圖謀長白山東麓出產的那些名貴藥材,梅四九可是沒少幹那些老虎嘴邊拔毛的危險活計,要說在這片蒼茫的群山之間,他跟北高麗的邊防部隊玩躲貓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雖然梅四九對這邊曾經存在的城市和駐軍的情況說不大清楚,但是諸如山脈走勢之類的地理資訊絕對是爛熟於心,若是這些東西記得不熟,那他一早就被高麗人拉出去打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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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ex030609607 發表於 2015-2-28 08:51 PM

第九十四章 前路難行(3)

  認真聽過了梅四九這匹識途老馬對本地情況的介紹,吳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沉吟了一下,介面說道:

  「那麼照你的意思,咱們是應該貼著海邊走嘍?」

  「嗯,那大山裡肯定養不活多少人,除非那些高麗棒子個個都修煉成仙了,每天喝露水就能頂飯吃,要不然誰也不會往那餓死耗子的窮山溝裡面鑽哪!」

  的確,要不是桃花源景區繼承了從戰前時代遺留下來的那份得天獨厚的基礎條件,怕是倖存者們一早就張羅著遷移到臨近松花江的平原居住了。況且現代人基本都是過慣了都市的繁華忙碌生活,要說在休閒時跑到山裡旅遊看看風景那是挺愜意的,正經過日子還得是平原地帶舒坦。想必那些北高麗人也不會腦袋進了水,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得跑到大山裡去艱苦奮鬥,眼下大致是可以斷定,北高麗人的定居點應該在沿海一帶。

  「你說得有道理,那咱們就貼著海邊走吧!」

  略為思索之後,吳晗從諫如流地接受了梅四九的這個建議。隨即,桃花源車隊的行進方向不再是指向正南方,而是轉而沿著海岸線向前徐徐推進。

  在核戰後這個蠻荒時代裡,人類早已不是站在食物鏈金字塔頂端的最強物種,即使桃花源車隊配備了無座力炮式火箭筒和迫擊炮這樣的重武器,同時攜帶著少量神經毒氣彈,可是在這一路上倖存者們仍然是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體型龐大得只能令人仰視其存在的洪荒巨獸。

  這些巨獸論及頭腦或許沒有人類那樣聰明,但它們那強悍無匹的肉體和恢復力,已然在很大程度上足以抵消人類科技和智慧的優勢,起碼桃花源的倖存者沒有足夠的實力挑戰這些霸佔一方的龐然巨物。貌似犀利的火箭筒或者能擊傷巨獸,然而沒人能在它們受創後的狂怒宣洩之中倖存下來。有鑑於此,保持一段相對安全的距離才是比較理智的選擇。

  正當吳晗略為走神的當口,他所乘坐的這輛頭車突然來了個急?車,向前的慣性將乘客們猛地一晃,沉思中的吳晗也被猛地一下搖醒了。

  前面坐在駕駛位置上的那位可憐司機,此刻他的面孔泛青發白,一點也看不出血色,他嘴唇哆哆嗦嗦扭回頭望著吳晗,結巴著說道:

  「過……過不去了。」

  其實不必司機陳述猛然?車的理由,這個時候吳晗也看清楚他為什麼要停下車了。隨著剛剛翻過的一道土崗,前方的視野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起來,但是倖存者們肯定不會喜歡這個良好的視野條件,因為在遠方空曠的海灘上出現了一條本該只出現在神話傳說中的超級大蛇。它那黑白兩色間雜鮮明的鱗片,在體表形成了詭異的幾何形狀花紋,抽象的紋樣具有某種帶有神秘色彩的美感。如果參照著被壓在大蛇身下的那些至少一人高的礁石來判斷,這傢伙的體型絕對是屬於妖孽級別的。

  頭車猛然停下,後面車上的倖存者們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紛紛跳下車來到頭車這裡想要一探究竟。然而,當隨著視野中出現了那條大蛇的身影,他們無不是張大了嘴巴,傻傻地望著遠處的那條大蛇,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曉得這種身長怕是過百米的爬行動物,為什麼不待在環境適宜的熱帶,反而盤踞在這片東北亞的海灘上。

  新近開發的超感能力和正常的視覺、聽覺一樣,在走神的時候是不起作用的。事到如今,吳晗透過前方好似火災現場一般沖天而起的熾烈白光,他的腸子都悔青了,連聲說道:

  「快,趕緊找找還有其他的路嗎?不能再往前走了。」

  梅四九地頭比較熟,他來回張望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介面說道:

  「附近沒路了,咱們只能翻過右邊那座山,然後再兜一個大圈,要多半天的路程。」

  聞聲,吳晗二話不說,立刻揮手示意倖存者們上車,大聲說道:

  「那好,馬上改道。惹不起,咱們總躲得起,今天我寧可繞遠走了。」

  公允地說,吳晗這個決心下的很快,只可惜的是,顯然不夠及時。此刻旁邊的一名倖存者正要轉身往回跑時,突然間他的面色有如土灰般氣息急促地說道:

  「那條蛇……它……它動了。」

  最初的時候,桃花源倖存者們只注意到了這條大蛇的駭人體型,驚愕於它的龐大,忽略了某些細節問題。假如他們能再稍微細心一點來觀察的話,相信很快就能察覺到這條巨蛇的尾部並不是如陸地蛇類那般常見的扁圓形,反而呈現出近似於槳葉的特殊形狀。這種身體的細部特徵說明,這種蛇類習慣生活在水域環境中,那麼再考慮到它的體型大小,基本能斷定這條大蛇不是某種淡水蛇類。

  正所謂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水遭蝦戲。

  甭管那些棲息在海洋中的生物多麼強橫,它們的生理結構畢竟有別於純粹的陸生動物,一旦來到環境陌生的陸地難免要遭遇未知危險。

  不必懷疑,促使這些海洋生物冒險登陸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需要在陸地上築巢繁殖。由於自然選擇的原因,地球上絕大多數物種的母性都非常強烈,至少是在繁殖期的護巢期間是如此。哪怕是人類業已馴化家養了數千年時間的家禽也不例外。抱窩的老母雞由於自身基因的作用,在孵卵期間性情變得極度兇悍好鬥,甚至敢於追擊人類這樣的龐然大物。力量弱小如家雞尚且如此,要知道,這條洪荒怪獸級別的大蛇更不是個吃素的主啊!

  儘管蛇類沒有耳朵,它們天生就是聽不到任何聲音的聾子,但善於爬行的它們對搜集地面傳導的震動波極其敏感。換句話說,每一條蛇都是一台活著的地震儀。

  雖說桃花源車隊遠在數千米之外就停下了腳步,但是由卡車行駛而引起的地面震動,同樣被守護著自己巢穴的大蛇探知了。這條原本捲曲盤踞在海灘上的大蛇,此時猛地一下昂起頭,它那足以吞下一輛大客車的大嘴發出一陣難聽的嘶嘶聲。緊接著,大蛇以一種與其碩大身軀完全不相匹配的迅捷速度,快如閃電般朝著車隊撲來。

  轉頭看到了這一幕的吳晗,事先未曾料到大蛇作出的反應是如此迅速,又如此地激烈,想要繞道已經來不及了。總之,到了如今說什麼都嫌遲了,唯有先設法擊退這條大蛇再說。

  惱怒地一腳踢開身邊嚇呆了的幾個倖存者,吳晗厲聲喝道:

  「把所有傢伙都拿出來,告訴大夥不要吝惜彈藥,不管有多少子彈,給老子先打出去再說。」

  前些時候,桃花源得到了與外星人進行的貿易機會,整體技術水準一下子從前工業時代邁進到了與戰前接軌的資訊時代。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真可謂是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工業組和科研組的實力尚有限,他們還沒研究出什麼超時代的先進武器,不過仿製那些技術在戰前就已經很成熟的武器裝備,還是可以做到的。如今在車隊裡也極少有人笑得,在那些從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卡車當中,竟然隱藏著一輛與其他卡車看似別無二致的重型十輪卡車,而這輛車卻不是像它的外表那樣人畜無害。

  原本預備下這件新鮮出爐的利器是打著備而不用的主意,吳晗主持攻打北極熊定居點的時候,都沒捨得暴露這件殺手?,但是眼下的局勢似乎已經惡化到非用不可了。

  吳晗急吼吼地沖到這輛貌似平常的卡車跟前,一把揪住司機,大聲吼道:

  「緊急轉換模式,準備射擊。」

  說完,吳晗翻身跳進了卡車的車廂裡,被喝罵之後,如夢方醒的司機也趕忙竄進駕駛室。隨著一陣電動機啟動特有的低沉嗡嗡聲響起,卡車來了個原地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將車尾朝向了疾速奔來的大蛇。

  在幾聲金屬撞擊的脆響過後,卡車的車廂宛若魔術表演般神奇地裂解成無數零部件,從外面看來好似是一朵美麗的菊花綻開。先一步跳進車廂裡的吳晗此時正忙於調試設備,由於精神高度緊張,他的額頭隱現汗珠。今時不同往日啊!現在是在跟閻王爺比賽誰的速度更快,吳晗的動作稍微慢一點,估計在這裡的許多人要收到十八層地獄一去不回游的免費招待券了。

  從理論上講,這輛被精心偽裝成重型卡車的自行火炮,由行進狀態轉化為固定射擊模式只需要短暫的三十秒。這麼一點時間在平常看來已經是足夠快了,在此刻卻叫吳晗心焦不已。

  眼角餘光留意著正在逼近的大蛇,吳晗深吸了一口氣,隨之抬手扳動操縱杆放下助鋤裝置,調低高低機將炮口,將那門120毫米口徑的粗大炮管,對準了狂怒撲來的大蛇。

  說到人類發明的陸戰武器,當然是首推坦克,這種同時集合了高速、重火力、強防護,具有三元合一優勢的特性,這些優點使得坦克成為了稱霸百年的陸戰之王。坦克有很多優點,可是即便桃花源有能力開始大煉鋼鐵,缺乏專業人才和必要的原材料,在短期內也無望製造出他們期待中的陸戰之王。吳晗和工業組、科研組的專業人士們閉門研討多日,討論下來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採取了一個變通的辦法,至少先解決從無到有的實際問題再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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