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輝煌戰狼 -【數據廢土】《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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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4 04:24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節 變數

  不過背包還是要用的,否則容易引起懷疑。而且從戒指中取東西需要時間,一些常用的還是放在外面的好。

  隨後,他向鐵諾要了兩箱軍用口糧,又補充了一些彈藥、手雷。本來他要給錢的,但鐵諾不肯收,說他們收了他的權杖,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這些東西就當是送的。

  回到帳篷後,陳興將口糧和備用彈藥裝進戒指中。兩個立方米的空間看似挺大,但由於受體積限制,又分了格子,實際容量只有七成左右。

  阿喬木在一旁看著他收拾東西,顯得有些無聊。試驗完手鐲後,她並沒有繼續使用。和陳興猜測的一樣,她的精神力水平還不足以支撐手鐲的消耗。而且她力量大,負重能力好,沒有必要使用儲物空間。

  「那個小姑娘不是請你過去坐坐嗎?」

  陳興快收拾完東西的時候,阿喬木忽然開口問道。陳興這才想起,宮本桃邀請他去次郎團的營地見面。看對方的樣子不像是打歪主意,因為他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殺機,估計是想答謝他們。

  而且阿喬木和宮本桃似乎相處得不錯,走的時候還眉來眼去的。

  將最後一包用油布包裹的步槍子彈塞進蜂巢格子,陳興關閉了儲物空間。軍用口糧、彈藥、手雷、換洗的衣服、禦寒用的的毛毯、小帳篷、繩索等等,大概裝滿了一半。

  相比空倉的時候,靈能的消耗速度有明顯的提升,兩個戒指一天需要十到十二個單位。陳興滿狀態的時候有六十個單位,不以藥物為輔助的情況下,每小時能自然恢復百分之三,也就是每小時恢復一點八個單位,已經超出了兩個戒指的消耗總和,幾乎沒有影響。

  收拾完東西,陳興帶著阿喬木前往次郎團的營地。

  次郎團的衛兵看見陳興兩人時,顯得十分熱情,很快就把他們帶到了指揮營帳。

  團長風次郎和副團長宮本桃都在。風次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和陳興的年齡差不多。身材勻稱,相貌英俊,穿著傭兵的軍官服,略長的頭髮扎成小辮子,顯得十分幹練。

  「謝謝你們救了桃子,大恩大德,次郎沒齒難忘。」見到陳興兩人後,風次郎和宮本桃立即雙膝下跪,朝他們行了個和族的跪拜大禮。

  和族是黃種人中的一支,又被稱為「瀛人」,曾經是小東洲的主人。小東洲就是他們現在所處的黑死大陸,當年時空暗流衝擊紅土世界的源點。家園被摧毀後,剩下的瀛人遷移中部荒野,建立了自己的城邦——新江戶,並創建了紅土大陸最大的兩個集團公司之一的三相重工。

  紅土大陸上的瀛人主要分兩種,一種是融入了當地的,比如紅龍公國大山嶺的白石家,被稱為「祖瀛人」,另一種則是新東洲帝國的,被稱為「新瀛人」。

  不管是祖瀛人還是新瀛人,都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禮節非常到位,動不動就給人鞠躬、下跪。

  「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陳興沒有這種習慣,連忙伸手去扶。接下來,雙方寒磣了幾句,風次郎就邀請兩人坐下喝茶。

  「如果沒有你們,桃子這次怕是回不來了。」風次郎雙手舉杯,再次答謝。在那種情況下,猿老五必定會殺人滅口,不會讓任何一個次郎團的人活著將消息帶出來。

  「不用客氣,就算沒有宮本小姐的事情,以他們的做派,也會對我們不利,所以……」陳興沒有說完後半句,大有心照不宣的意思。

  「總之,謝謝兩位了。」風次郎說道。

  四人喝會兒茶,風次郎忽然放下茶杯,坐直身體,雙拳緊握,置於膝蓋上,鄭重地朝陳興行了個頷首禮,說道,「陳團長,請恕在下冒昧,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直到現在,才是對方請他來的真正目的。

  陳興臉色一凝,坐直身體,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大人,喬木桑,你們也看見了,巨猿團就是一群無惡不作的渣滓,絲毫不講社會道義。我們次郎團全體人員一致認為,這樣的團體不應該繼續存在下去……」他頓了頓,看向陳興,「陳大人,您怎麼看?」

  「嗯……」陳興面露猶豫。風次郎的意思很明確,他們準備對巨猿團開戰,然後詢問他的態度。

  他看了阿喬木一眼,目光中帶著徵詢。後者則看向風次郎身後的宮本桃,眼中意味難明。

  「還請喬木桑支持。」宮本桃俯下身體,行叩拜之禮。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阿喬木對他微微頷首,表示聽從他的意思,陳興才開口問道,「你們打算讓我們加入?」不等對方回答,又說道,「我們兩個戰力有限,恐怕……」他沒有說完後面的話,但意思很明確,就是推遲。雖然他也不喜歡巨猿團,而且有瓊斯•金這個定時炸彈在,但他一貫的作風就是利益至上,無畏的鮮血他不想流,也不會流。

  「不,陳大人,您誤會在下的意思了。」風次郎連忙解釋道,「巨猿團是六大戰團之一,實力强大。光靠諸位和在下,恐怕還做不到。」

  說到這裡,風次郎放緩了聲音,「聽聞雷火團團長鐵諾是位忠義之士,我相信他也會有同感。在下是想拜託陳大人作為說客,促成我們之間的合作。如果事情成了,我們將拿出百分之十的收益。」他的聲音裡帶上了誘惑,「巨猿團成立至今已有六年,積蓄頗豐。手下雖然都是些人渣,但也能通過嚴格的訓教改變。」

  「嗯……」陳興低下頭,揉眉沉思。風次郎的話中有兩個利益點,一個是巨猿團的物資,另一個是俘虜的處理。但他真正考慮的不是這件事情,而是另外一件——如何在這起事件中獲得最大的利益。

  而這個「最大的利益」不是物資也不是俘虜,而是高塔中的巫王至寶。

  他手頭上有三塊鑰匙,只差最後一塊。如果次郎團聯合雷火團對巨猿團發起襲擊,他就能趁亂進入高塔,獨享成果。

  但他深知鐵諾的脾性,即便巨猿團十惡不赦,在沒有真正利益衝突的情況下,鐵諾是不會濫殺無辜的。也就是說,對方會拒絕風次郎的提議。

  然而,他之所以沒有直接拒絕,是因為這裡有個變數——沈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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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4 04:25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一節 效忠

  會面結束後,陳興和阿喬木回到了雷火團的營地。

  「沒想到你居然答應了,難道你和大塊頭他們很熟嗎?」帳篷裡,阿喬木好奇地問道。她口中的「大塊頭」指的是鐵諾,牛高馬大,很形象。

  「說不上熟,但看人總是會的。」陳興說道,「就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鐵諾應該不會同意,但沈光明有機會。」

  「果然狐狸和狐狸才是最好的朋友。」阿喬木說了句沙民的俚語。

  「對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陳興忽然問道。他要考慮接下來的計劃中,帶不帶上阿喬木。如果對方可以拉攏就帶上,如果不行就甩掉。

  巫王的至寶。從字面上理解,「至寶」就是「極致的寶物」,帶有獨一無二的意思,很可能只有一件。如果要帶上阿喬木,就要考慮分配的問題了。但如果她願意加入他的團隊,那他作為老大,就可以「合乎情理」地占有至寶。

  「今後啊?」阿喬木沒經過多少思考就回答道,「想辦法回去,然後弄個新身份,再找個好主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陳興打斷她的話,提示道,「我是說這件事之後,不找個團隊加入嗎?」

  「加入團隊啊……」阿喬木一手抱胸,一手支著下巴,望著帳篷的頂部,彷彿陷入了沉思。

  「你雖然實力不錯,但始終是一個女人,獨自行動有很多不方便。」陳興引導道。

  「是啊……」阿喬木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陳興適時地停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正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這種事情還是要靠自願的好。

  過了一會兒,阿喬木轉過頭,看著陳興,語氣幽怨地問道,「你要我嗎?」眼中秋波蕩漾,又帶著幾分凄楚,彷彿一個剛被人欺負完就慘遭無情拋棄的女人。

  「可以啊。」陳興口氣隨意地說道,「我和幾個朋友弄了個大師團,現在還在起步階段,不過也有二三十人。如果你想過來,我們隨時歡迎。」

  雖然這樣做有點兒引狼入室的味道,但為了獨占寶物,顧不得那麼多了。再者,只要團隊有足夠的實力,也不用怕阿喬木會反叛。

  卻在這時,阿喬木語氣一轉,嘆息道,「想想看,還是算了吧……」

  「怎麼了?」陳興問道。

  「又要當炮灰,又要陪睡的,我不是自找麻煩嗎?」阿喬木說道。

  「說什麼呢!」陳興皺起眉頭,提高了音量,一副遭受質疑、極度不爽的模樣,「我沒你想像中的那麼好色。如果你不願意,沒人會强迫你。」然後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手,「算了算了,不來就算了,找那麼多托詞幹嘛?」

  「男人,放鬆點兒。」阿喬木的聲音軟了下來,「我不是懷疑你的人品,只是一個飽經風雨的女人的自我保護罷了。」

  「如果你願意尊重我,我是非常樂意追隨你的,並且感到十分榮幸。」她一邊說著,一邊替陳興揉起了肩膀,「我想你應該知道,我非常認同你的智慧和力量。有了你的庇護和指引,我的未來將會更加明確、更加安全。」

  「那麼,你願意加入我們,並向我效忠嗎?」陳興板起臉,聲音嚴肅地問道。

  「我願意。」阿喬木在他身前跪了下來,親吻他的手背,「我尊敬的主人,我將獻上我的靈與肉,供您驅使。」

  阿喬木溫順的樣子,看得陳興渾身燥熱。她行的不是常見的傭兵職業的「守業禮」,也不是君臣之間的「效忠禮」,而是宮廷女僕的「獻身禮」。第一種只需要單手握拳置於胸前,頷首致意,第二種要單膝下跪,而第三種要雙膝跪下,並親吻主人的手背。

  獻身禮的全稱是「靈與肉的獻祭之禮」,通常只有伯爵頭銜以上的貴族才能擁有官方認可的宮廷女僕。宮廷女僕不同於其他僕從,從宣誓的那一刻起,就將靈魂和肉體獻給了效忠對象,不再擁有生命的自主權。主人要求她自殺,她馬上就要獻出心臟,而且這項權利是受到法律保護的。不過正式的獻身禮需要身份較高的見證人,並且在諾娃的公證下完成,才能擁有相應的權利。

  「我接受。」陳興以手輕撫對方的頭髮,完成了禮儀。他很想行使權力,但剛說出去的話總不能馬上破掉,只好作罷。

  「主人,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或許是骨子裡的奴性,又或許是過往的經歷使然,阿喬木很快就改口稱陳興為「主人」,並且極為順暢,彷彿天生就該這麼叫。

  儘管看起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可阿喬木表現得越謙卑,陳興的戒心就越重,甚至有些後悔把她招募進來。天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反捅一刀,對於這種女人來說,誓言就像吃飯喝水,完全沒有分量。

  「等沈光明他們回來。」陳興說道。以沈明光的能力,不可能困在迷宮裡太長時間,他們只需要靜靜等候即可。

  十多個小時後,黑骷髏的人出來了,然後是雷火團的人。巨猿團的猿老三等不到猿老五回來,正四處打聽。

  「兄弟,你們也出來了。」

  火咀得知陳興已回來,就過來打招呼。陳興趁機打聽起最後一把鑰匙的下落。

  「怎麼,你也找到了?」火咀下意識地反問。

  「是啊。」陳興沒有說具體的數量,但承認了手上有鑰匙。

  「黑骷髏那幫慫包,被兩個鐵皮人像趕羊一樣趕得到處跑,還是我們救下的。」火咀插著腰,大笑起來,「楊酷的鑰匙自然就收沒了,哈哈哈!」

  「你們出來的路,是在宮殿嗎?」陳興問道。

  「是啊,怎麼了?」後半句火咀壓低了聲音。

  「你們看見猿老五的屍體嗎?」陳興繼續問道。

  「看見了,死得慘啊,整條腿都被剔乾淨了。」火咀嘆氣道,「也不知道誰這麼損,殺了人還要折磨。」

  阿喬木的臉色陰沉起來。火咀這樣說,是在表明立場,如果是雷火團救了黑骷髏,那麼凶手只可能在次郎團和陳興兩人之中。

  「人是我殺的。」陳興坦誠道。

  「你,你殺的?」火咀瞪圓著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陳興知道,火咀不是不相信他有這個實力,而是不相信他會這麼殘忍。

  「這事兒啊,說來話長……」接著,他就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對方。

  「真該死,才一條腿,太便宜他了!」聽完陳興的敘述,火咀義憤填膺,大手互相擰著,「要是換成我,就把他脖子擰成麻花。」

  聽到火咀的說法,阿喬木開心地笑了。

  「兄弟,我有個事情想和沈參謀談談,不知道方便不?」陳興謹慎地問道。

  「行,我叫他過來,你等等!」火咀一拍大腿,就去找沈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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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4 04:26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二節 鐵諾

  沒過多久,火咀帶著沈光明過來了。

  「陳團長,別來無恙啊。」沈光明微笑著問候道。

  「還行,還行。」陳興和他握了下手,兩人寒蟬了幾句,進帳篷坐下,煮水泡茶。

  由於陳興暗示了想私下交流,阿喬木和火咀都沒跟進來。

  「沈參謀,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陳興很快就切入了主題。兩人都是聰明人,拐彎抹角反而不好。

  沈光明微微側過頭,表示側耳聆聽。

  「如果現在有機會,在付出很小代價的前提下,讓雷火團的規模擴大百分之三十……」陳興頓了頓,注視著對面英俊優雅的藍血人,問道,「你有沒有興趣?」

  「請指教。」沈光明微微頷首,說道。

  「我可以說服次郎團和你們聯手,把某些不太守規矩的戰團從這裡抹去。」陳興說道。

  沈光明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神色淡然地問道,「比如……」

  「巨猿。」陳興臉色凝重地說道。

  沈光明露齒一笑,卻沒說什麼。

  「怎麼樣?」陳興挑了挑眉毛,「機會難得啊。」

  「只怕是風次郎讓你來當說客的吧?」沈光明雙手放在膝蓋上,一臉玩味地問道。

  被當場揭穿,陳興尷尬地笑了笑,朝沈光明竪起大拇指,略顯無奈地說道,「還是你聰明!」但凡他能想到的,沈光明也能想到,而他覺得有利可圖的,沈光明自然也不會不知道。所以說,這件事情,有戲!

  「行了,別給我貼金了。」沈光明擺了下手,說道,「想要什麼利益交換,請說吧。」

  既然對方這麼乾脆,陳興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們手上的那塊鑰匙。」

  「嗯……」沈光明單手支著下巴,沉思好一會兒,拍板說道,「好吧,我去見見風次郎,鑰匙我讓火咀給你。」

  「那就謝謝了。」陳興起身相送。風次郎走後沒多久,火咀就把東西送過來了。

  「你們聊了什麼?」火咀有些納悶地問道。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陳興嘿嘿一笑,沒有說出來。一切還要等沈光明和風次郎見完面才能確定,不過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要不然沈光明也不會給他鑰匙。

  像沈光明這種人,做事都是謀定而動的,或許就在來見他的路上,已經從火咀那裡瞭解到猿老五的事情,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甚至在宮殿裡見到猿老五屍體的時候,已經從現場的痕跡推斷出一切。

  智者的强大就在於能從一個點推出後面數個點,運籌帷幄,一矢中的。

  「好好休息,馬上就要行動了。」火咀離開後,陳興對阿喬木說道。後者溫順地爬上床,閉眼休息。

  數個小時後,外面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陳興走出帳篷,看見傭兵們都在收拾東西。隨便抓個人過來問,得知雷火團要撤離。

  看向次郎團的方向,也在收拾東西。陳興迅速返回帳篷內,把阿喬木叫醒,趁著亂哄哄的時候前往高塔。

  半小時後,正在撤離中的次郎團和雷火團忽然對巨猿團的營地發動了突襲。

  「次郎團那群狗東西偷襲我們!」「天殺的,還有雷火團!」「快去拿槍,拿槍!」「殺啊!」

  頃刻間,槍聲響徹了夜空,流火四處飛竄,怒駡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完了,我們被包圍了!」「突圍,突圍!」「不行,他們人數太多了!」「我中彈了,中彈了,呃啊啊啊!」「他們沖過來了,救,救命啊!」

  黑骷髏的營地裡卻是一片寂靜,全副武裝的傭兵站在簡單構建的掩體後,無聲地觀望著。

  而就在突襲發生的前一刻,陳興裝上了四塊拼圖。只聽見「嗡」的一聲,一道光門在眼前開啓。兩人身形一晃,消失在光門中。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陳興剛想打開手電筒,四周就響起火焰的聲音。轉頭看去,牆上的火把自動燃燒起,一個個地點燃,很快就照亮了整個地方。

  陳興有些背脊發涼,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密密麻麻的石棺。一眼望去,數量多得難以形容。視線之內的就有成百上千,更別說遠處看不見的了。

  「天啊……」

  阿喬木忍不住發出嘆息。這些石棺高大厚重,表面斑駁,像是經歷了漫長的歲月。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陳腐的味道,說不上惡臭,但聞著很難受。

  「小心屍氣!」陳興忽然反應過來,從背包裡取出毛巾,沾了水捂在嘴巴上。

  屍氣是屍體腐化過程中形成的氣體,當濃度達到一定程度時,會對人體造成傷害。阿喬木卻不怎麼在意,沒有用濕毛巾過濾。估計是她體質比較高,對一些毒素免疫了。

  正想著,阿喬木上前推了推棺蓋,似乎想查看裡面。陳興連忙拉住她,「雷格爾說過,請我們尊重他們的存在,不要打擾他們的長眠。」

  阿喬木隨即退了回來,默默地跟在陳興身後。

  外面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在兩大戰團的突襲和夾擊下,陷入混亂的巨猿團很快就放棄了抵抗,紛紛繳械投降。他們本就是烏合之衆,沒有多少戰鬥意志,再加上形勢急轉直下,根本無心作戰。

  更何況,投降是黑死大陸上的常態。

  流放者不是正規軍,甚至連普通人都算不上,只是些被社會遺棄的罪犯,根本不存在什麼榮耀感,大部分人的忠誠度都很低。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投降不過是換個老大而已。特別是對底層傭兵來說,影響就更小了。

  猿老三帶著十幾個忠心的手下守著最後一道防線,頑强抵抗。鐵諾和風次郎帶著人前後包夾,一點點地吞噬防線。對於戰團的核心層,他們沒有打算留活口,直接攻擊。

  「鐵諾,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猿老三得罪你了嗎!」

  猿老三龜縮在防線裡,對著鐵諾大喊大叫。

  「猿老三,你背信棄義,暗耍手段,害我隊員,我今天要替天行道,終止你的罪惡!」風次郎義正言辭地喊道。

  「猿老三,你死定了!」宮本桃含憤呵斥。

  「猿老三,你縱容下屬,無惡不作,根本不配當團長!」沈光明厲聲喝道,「我勸你趁早自裁,免得被碎屍萬段!」

  猿老三沒有理會其他人,而是繼續朝鐵諾質問,「你讓大夥坐下來談的時候,是怎麼說的?難道這就是你說的一起發財嗎!」

  鐵諾默不作聲,一步步地朝前走去。子彈迎面飛來,打在身上星火四濺,腳步卻宛然不動,彷彿一座移動的鐵塔。

  「鐵諾,我猿老三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可從來沒有對不住你!」

  「我真是,真是瞎了狗眼,才會聽信你的話!」

  鐵諾在防線前站定腳步,虎目圓睜,驟然暴喝:「猿老三!」

  猿老三被嚇得一哆嗦,武器差點兒掉在地上。

  「投降吧……」鐵諾口氣一軟,說道,「我放你走。」

  話音如雷,全場色變。風次郎和宮本桃都楞住了,沈光明則捂著額頭,輕輕搖晃,顯得有些無奈。火咀動了動嘴唇,但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猿老三臉色急速變幻,一陣青一陣白,最後一咬牙,說道,「鐵諾,我敬你是一條漢子,再信你一次!」說完扔掉手中的武器,帶著下屬走出防線。

  衆人立即圍上去,裡三層外三層地將他們控制住。雖然大夥都沒進一步的行動,但也沒有放他們離開的意思。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猿老三臉色煞白,叫道。

  鐵諾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似乎正在猶豫。

  「你,你……」猿老三指著鐵諾,全身都在顫抖。

  鐵諾突然大手一伸,朝他抓來。猿老三眼中透出了絕望。

  「噗!」

  猿老三向前摔去,然後是一聲刀劍入肉的悶響。

  場面彷彿凝固一般,所有人都呆住了。只見宮本桃雙手握著鐵片刀,半截刺進了鐵諾的身體。

  前一秒,站在猿老三背後的宮本桃突然爆發,雙手握刀直刺其後背。兩人相距不到兩米,宮本桃的動作又快又狠。猿老三別說躲了,連覺察都沒有。

  眼看刀鋒就要穿胸而出,鐵諾大手一伸,抓著猿老三的肩膀向身後拉去。宮本桃忽然失去目標,完全沒反應過來,直刺出去,結果刺中了鐵諾。

  宮本桃臉色發白,不由自主地鬆開刀柄,向後退卻。為了刺穿猿老三的靈能護甲,一擊斃命,她在刀中灌入了大量的靈能,刃尖鋒銳無比,就算是鋼板也能戳出個洞來。

  「大哥!」

  火咀雙眼泛紅,握緊著拳頭,一副快要發狂的模樣。雷火團的人同時調轉槍口,對準次郎團的人。彷彿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撲上去同歸於盡。

  「我,我沒事……」鐵諾握著刀身,有些虛弱地說道,「放他們走……」

  人群左右分開,讓出一條路來。猿老三臉色複雜地看了鐵諾一眼,帶著僅存的五六個兄弟離開了。

  這一幕發生的時候,陳興和阿喬木正在石棺間穿行,尋找下一層的入口。而這時,黑骷髏的人也發現了高塔門前的異狀。

  「好像,好像那裡有道門……」「門,真的門,快通知老大!」

  片刻之後,楊酷帶著一大群手下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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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三節 巫師

  「是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嚴。

  雷火團的指揮帳裡,鐵諾居中而坐。一群壯漢圍著他,全都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說啊!」鐵諾朝他們怒目而視,猛地一捶桌子,大吼道,「敢做不敢當嗎!」他聲如洪雷,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由於用力過猛,斜綁在胸口的綳帶滲出了血水。

  「大,大哥……」火咀欲言又止。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沒有出聲。鐵諾眯了眯眼睛,眼中寒芒爆射,這是他快要發作的標誌。

  「是我。」

  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鐵諾的表情立即僵住了。

  「是我讓他們這麼做的,要怪就怪我吧。」沈光明繞到他面前,頷首說道。

  鐵諾沒有說話,但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衆人見狀,全都鬆了口氣。這次也會和往常一樣,只要沈參謀開口,團長就不會再追究。

  「那件事情,還需要很多人力物力……」沈光明緩緩解釋道。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最後一次。」鐵諾的聲音很輕,但是蘊含的堅決卻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一時間,全場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是。」沈光明微微躬身,行了個禮,「謝謝你,再一次地原諒我的任性。」

  鐵諾仰起頭,閉著眼睛,沉默了數秒,最後抬了抬手,示意大夥散了。

  差不多同一時間裡,陳興和阿喬木找到上層的入口,沿著旋梯向上走,大約有三四十階,來到了一個開闊的大廳。

  「洶洶洶……」

  牆上的火把自動燃起,彷彿路燈般逐個點亮,最後整個大廳都亮堂起來。

  依然是石棺,只是數量少了很多。棺與棺之間相隔數米,顯然葬在這層的人身份要高一些。

  這層也非常大,長寬超過千米,但由於石棺的間距較大,視野開闊,能看見遠處的三個樓梯口。估計其中一個是下去的,另外兩個是上去的。

  陳興舔了舔嘴唇,感覺離巫王的至寶更近一步了。

  「轟隆!」

  卻在這時,腳下傳來一聲巨響,彷彿整個大廳都在震動。陳興警惕地蹲下來,四處張望。安靜了一會兒,下方忽然響起密集的槍聲,似乎有人跟進來,並發生了戰鬥。

  「轟隆隆……轟隆隆……」

  腳下再次震動,然後就看見大廳的中間浮起一顆綠色的光球。上升的過程中,光球不斷震顫,似乎很不穩定。陳興和阿喬木迅速撲倒。

  當光球升到兩米多高時,驟然炸開。一道瑩綠的光波向四面八方輻射。轉瞬間,從兩人身上一掠而過,然後恢復了平靜。

  旁邊的阿喬木摸了摸身體,似乎在檢查自己有沒有缺骼膊少腿。陳興沒有感覺到危險,自然不需要檢查。

  過了幾秒,四處響起沉重的摩擦聲。定眼看去,所有的棺蓋都在移動。速度很慢,但十分駭人。

  陳興馬上就猜到,十有八九是黑骷髏的人看見空間門開啓,跟著進來探寶。不知道觸碰到什麼機關,導致了異狀的發生。

  這些正在開啓的石棺中,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怪物?

  「快走!」

  陳興沒有多想,拽著阿喬木跑向上層的入口。他要趁著石棺中的東西還沒完全蘇醒,搶先上去,把它們留給後面的人應付。

  陳興腳下生風,不一會兒就跑到最近的一個樓梯口,運氣很好,是向上的。

  臨進去前,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一具乾屍從石棺裡爬出來,緩緩浮上半空。深陷的眼窩綻放出綠芒,彷彿有無形的氣流自下方吹起,將殘破的衣袍吹得鼓蕩翻湧。

  兩人低著頭沖上去,剛進第三層,一道紅色光波就從頭頂掃過,然後一個個棺蓋緩緩升起。

  這層的空間和下面差不多,但石棺更少。一眼望去,只有五六十個,顯得十分空曠。

  「準備戰鬥。」

  陳興感覺到頭皮微微刺痛,迅速取下突擊步槍,拉開保險鎖,灌注靈能。阿喬木拔出彎刀,綳緊著肌肉,蓄勢待發。

  一具具乾屍從石棺中坐起,枯黃的頭髮被無形的氣流吹得胡亂飛舞,眼中的綠芒越來越盛。最靠近的那只慢慢地轉過頭,似乎發現了陳興兩人,骨手中抓著青銅短杖,朝這邊一揮!

  「咻!」

  一道綠光從杖頭的寶石射出,兩人左右分開,綠光從中而過,擊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轟鳴。整個大廳都在震動,灰塵稀裡嘩啦地往下掉,彷彿地震一般。

  「噠噠噠!」

  陳興舉槍還擊,三發靈能步槍彈打在活死人巫師身上,頓時藍芒暴現,將它從半空打下來。

  阿喬木見攻擊有效,立即貼著牆角跑向側面的一隻活死人巫師。

  「咻咻咻!」

  光束接連打在她身後,在牆上造成了澡盆大的內陷。陳興則奔向另一端,不斷朝空中的活死人巫師射擊。

  一轉眼,阿喬木就跑到目標附近,跳起來在牆上一蹬,借力竄上半空,雙手握刀,劈向懸浮在棺頂的活死人巫師。只聽見「刷」的一聲,烏黑的血液劃著弧線飛出去,半個頭顱掉在地上。

  大廳的另一邊,陳興邊跑邊射擊,加强了火焰傷害的步槍彈打在乾枯的屍體上,迅速燃燒起來。遠遠看去,就像空中的火球。

  但火焰對它們的傷害似乎不大,依然揮動著手杖射出綠光。

  「嗚……」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廳裡,剛被子彈擊倒的又爬了起來,升回空中。

  一時間,大廳裡綠芒閃動,轟鳴不斷。數道光束交織在一起,砂石和土灰像下雨一般,彷彿整個穹頂都要塌了。還好這些活死人巫師動作遲緩,只要保持足夠的移動速度它們就射不中。

  「這邊!」

  戰鬥之中,陳興發現上層的入口,急忙喊阿喬木過來。後者挨著牆壁極速移動,繞了一個大圈,終於和陳興匯合。

  數道光束打過來,將牆壁打得扭曲變形。兩人一頭扎進樓梯間,向上狂奔。

  一群活死人巫師追了上來,擠在狹窄的入口處。它們雙腳離地,懸在半空,相互之間像是有無形的力場,互相排斥,一碰就彈開。

  陳興取出手雷,拔開拉環砸下去。一連七八個,終於將下面的屍群炸散。

  上到第四層,建築的格局同樣開闊,卻多了很多石頭雕塑,千奇百態,無所不有,彷彿進入了一個石雕的森林。

  遠處,一抹紅光懸於穹頂之下。轉動著、收縮著,彷彿一顆跳動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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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4 04:27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四節 僞裝

  陳興並沒有急著過去,而是冷靜地觀察四周。從之前的經驗來看,這些石雕都有可能是守衛,或者摻雜著守衛。不過看形狀,又不太像。

  雕像多是平民,農夫村婦、老人小孩、商販工匠,彷彿一個鬧事集。再往前走,漸漸出現肩放水瓶的侍女、手持長矛的巡邏兵、站在石階上講學的巫師……

  或許是這裡的主人害怕寂寞,把城市的生活百態都放在了身邊。

  陳興不由得加快腳步,前幾層的守衛已經夠多了,到這裡就沒有必要了。就像皇帝的宮殿,外面裡三重外三重的守著,到了寢宮,或許一個侍衛都沒有。

  兩人在石雕中穿行,不一會兒就來到紅色心臟的附近。

  從這個角度看去,心臟是半活物半機械,鮮紅的肉塊和齒輪長在一起,肉塊在跳動,齒輪在轉動,截然不同的兩種物質形態和運作方式,竟然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陳興下意識地覺得,這就是雷格爾在留言中提到的「巫王的至寶」。因為這是一個擅長空間神秘學和魔能機械學的世界,巫術師們製造了大量的人造領域,以及許許多多形態各異、功能不一的魔靈。

  從雷格爾的留言中可以看出,他們是因為過度使用空間之力而走向毀滅的。因此,他們不會認為空間神秘學值得傳承。

  再從一層大廳那幅剖心儀式的壁畫上看,這顆心臟很可能代表著這個世界的最高成就——魔能、機械、生命三者的結合體。

  如果說一個文明的至寶是什麼,那肯定是他們的哲學和科技結晶。但哲學通常只適用於本族群,而科技結晶則適用於大部分族群。

  兩人繼續朝前走,一個巨型石棺出現在視線中,然後是懸浮在石棺之上的活死人巫師。

  不同於其它巫師,它頭上戴著黃金冠冕,血紅色的長袍嶄新如故,綉著一條條金色絲帶,腰間嵌著五顔六色的寶石,華貴無比。

  它並沒有像其它巫師那樣立即展開攻擊,而是靜靜地懸在巨棺的上方,絲帶輕輕飄蕩,彷彿一隻大型水母。

  機械心臟懸浮在它頭頂一米處,散發著神秘的紅光。

  不知為什麼,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彷彿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陳興觀察了好一會兒,逐漸壓下負面情緒,正想上前,可剛挪開第一步,頭皮就傳來爆炸性的刺痛。

  危險!

  然而,强烈的危機感並不是來自於前方,而是來自於他的身側!

  但這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料,他從未放鬆過對阿喬木的警惕,毫不猶豫地發動三重奏,提升三倍敏捷。

  只見寒光一閃,一把彎刀朝他削來,目標正是他的咽喉。

  阿喬木的動作悄聲無息,又快又狠,角度也十分刁鑽,若是換個人來,沒有危險感知,沒有三重奏,只怕要飲恨當場。

  在三倍速度的加持下,陳興身體後仰,在避開刀鋒的同時,摸出懷中的「見腸」,用力捅過去。

  「噗!」

  刀刃長驅直入,捅進阿喬木的腹部。刀柄上傳來的清晰的阻力,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腹肌在收縮。

  阿喬木發出一聲悶哼,手中的彎刀掉落地面。為了不讓陳興覺察,她甚至沒有動用靈能護甲。僞裝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一石二鳥,取得巫王的至寶,順便除掉這個討厭的男人。

  她對陳興有種莫名的畏懼,就像兔子遇見鷹,發至內心地感到害怕。這讓她很不愉快。只有殺掉對方,才能消除這個心魔。

  卻沒想到,對方的警覺遠遠超出她的想像,反擊也來得如此迅猛,讓她措手不及。腹中就像闖入一根冰錐,又冷又硬,然後是一陣陣的絞痛。

  她緊咬牙根,雙手抓住陳興的手腕和手臂,阻止他繼續捅進來。

  而另一邊,陳興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刀柄上,想要攪動刀刃,將她開腸破肚,卻被她牢牢地抓住,無法動彈。

  雙方近距離地對視著,眼中猙獰無比。生死一線間,兩人都用盡了全力。

  可陳興的力量始終差了一截,在極大的優勢下,依然被阿喬木抓著手腕,一寸寸地往外拔。眼看刀鋒就要離體而出,陳興驟然一鬆,改變發力的方向,從直捅變成劃拉。

  阿喬木猝不及防,在刀尖快要離開腹部的瞬間,猛地一沉,向下劃拉。

  「嗤……」

  利刃切割著血肉,發出殘酷的輕響。

  阿喬木痛極發力,將陳興推出數米外,然後撿起地上的彎刀,捂著肚子逃進後方的石雕群。最後這一下,至少給她開了道巴掌長的口子,連腸子都擠出來了。

  陳興後背撞在石雕上,後腦勺磕了一下,巨大的眩暈感襲來,但他强忍著,拔出手槍射擊。

  「嘭嘭嘭!」

  子彈打在石雕上,星火四濺。阿喬木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石雕之間。

  槍聲驚動了頭戴冠冕的活死人巫王,骨手中的黃金短杖一抬,一道粗大的光束射來。陳興迅速翻滾避開,光束從身邊掠過,將一條線上的石雕全部氣化。

  陳興爬起來,立即還擊。

  「嘭嘭嘭!」

  銀星噴出槍焰,將懸在上方的巫王打得淩空旋轉。

  子彈打完,陳興立即上彈。而這時,巫王大幅度揮動手臂,黃金短杖在身前畫了個大圓。一個球形的光膜出現在它身上。

  當陳興裝好子彈再次射擊,光膜泛起漣漪,若隱若現,將子彈全部擋住。

  承受攻擊的同時,巫王緩緩轉動身體。鎖定陳興後,接連射出光束,頻率極快,差不多一秒一下。

  「咻咻咻!」

  陳興停止射擊,在石雕間飛竄,躲避巫王的攻擊。不一會兒,巫王失去了目標,開始繞著圈子搜尋。於是陳興放輕腳步,朝著巫王的反方向移動。

  「啊,呃啊……」

  在他的不遠處,一個漆黑的角落裡,阿喬木正咬著牙齒,用醫療針線縫合腹部的傷口。她的恢復能力極强,就算傷及要害,只要還沒死,就能恢復過來。

  「嚓嚓嚓……」

  細小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她頓時目露驚恐,停止縫合,捂著腹部朝反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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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4 04:29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五節 置換

  陳興聽見了異響,猜到是阿喬木,但沒有追過去。處理巫王,拿到至寶才是當務之急。

  他不斷拉開和巫王的距離。這裡很寬敞,長寬超過千米,可以進行遠距離狙擊。途中,他經過一個向上的樓梯口,不禁停下腳步。居然還有第四層。他有些意外,難道還有比巫王身份更高的存在?

  或許這個頭戴冠冕的並不是巫王,而是更上一層的。但自古以來,只有王才會戴冠冕,十有八九是不會錯的。然後他想到了雷格爾留言中提到的「守恒之鏡」。名字聽起來像是器物,或許就在上面。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先不上去,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說。

  沒過多久,陳興跑出五六百米外,隨即取下「夜梟」步槍,拉栓上彈,瞄準目標。巫王懸在空中,沒有被成群的石雕擋住,視野很開闊。只是飛來飛去,有點兒難瞄準。

  他一點點地壓縮靈能,然後灌入子彈中。

  巫王的感知範圍不大,圍著石棺緩緩繞圈,似乎沒有覺察到危險。在蓄能的過程中,聚合的靈能會向外輻射力場,感知敏銳的生物就會覺察到。

  經過漫長的等待,陳興的蓄能終於完成,瞄準巫王的胸口,扣下扳機。

  「嘭!」

  藍焰噴吐而出,罩著巫王的光膜瞬間破碎,化作點點綠芒。可巫王卻沒受到影響,甚至連晃動一下都沒有,反手就是一道毀滅光束。

  路線上的石雕瞬間氣化,邊緣處的融成了赤紅的岩漿,還好陳興射擊完立即改變位置,否則就灰飛煙滅了。

  射出光束後,巫王揚起手臂,重新畫了個大圓,球形光膜再次出現。

  陳興見狀,馬上放棄了攻擊。壓縮靈能的蓄能射擊只能破壞護罩,無法傷害到它的本體,而他的三重奏又已經用掉,只能找其它辦法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下方傳來若隱若現的槍聲。很顯然,尾隨他進來的人已經沖上二層,正和活死人巫師戰鬥。陳興眼睛一眯,身形沒入石雕群中。

  這時候要做的,就是等待炮灰。

  半小時後,黑骷髏在付出三分之一兵力的代價下,終於沖上三層。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懸浮在上方的巫王,戰鬥一觸即發。

  上百支突擊步槍同時射擊,打得巫王渾身冒火。巫王則轉動身體,射出數道光束還擊。

  趁著雙方交火,陳興悄聲無息地繞到後方,然後猛衝出去。在同一時間裡,側前方也有道身影沖出來,目標正是懸浮在穹頂下的機械心臟。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拔槍就射,將對方擊退,然後踩著石棺一躍而起,一把抓住心臟。

  觸摸的感覺,就像一塊跳動的軟玉,溫潤光滑,手感很好。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落回地面的陳興用事先準備好的布袋裝起來,然後朝著第四層的樓梯口挪移。根據之前的經驗,四層可能有出去的傳送門。

  躲在石雕間的阿喬木和他對視了幾眼,沒敢追上來。

  他能感受到對方目光中的不甘和恨意。作為報復,他冷笑一聲,朝對方比了下中指,於是對方目光中的恨意更濃了,就像一隻隨時撲上來的母獸。

  「可惡!」

  看著陳興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阿喬木咬碎了銀牙,「啪嚓」的一聲,一拳砸斷身邊石雕的手臂。

  不一會兒,陳興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樓梯口,沿著石砌的旋梯向上走。

  這次的樓梯特別的長,走了好幾分鐘才走完,感覺有十幾層樓的高度。

  走出樓梯間,一片金色映入眼中。牆壁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其上雕刻著古樸的文字。

  拱形的圓頂中心懸浮著一個球體,正緩緩轉動著。定眼看去,是數個大小不一的圓環套在一起,按照不同的速度轉動,形成了一個球形物。

  球形物的下方是一面高聳的鏡子,落地衣帽鏡的造型,大約七八米高,兩三米寬,古銅色的邊框,雕刻著藤蔓,在上頂結了個圓環。

  走近看去,邊框上的那裡是藤蔓,而是一具具糾纏在一起的活屍,形狀可怖,彷彿地獄中的景象。

  朝鏡子內看去,陳興嚇出了一身冷汗。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具乾屍,眼眶和鼻子空洞洞的,參差不起牙齒露在外面,白生生的蛆蟲在枯黃的頭髮中蠕動,說不出的噁心。

  乾屍的衣著和他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背包和手上的戒指都一樣。當陳興做出動作的時候,乾屍也跟著做出相應的動作,只是慢了半拍,而且十分僵硬。

  雖然有些怪異,但陳興很快就收斂心神,繼續尋找線索。

  這是個圓形的大廳,牆壁上嵌著長方形的石碑,上面刻著各種各樣的文字。陳興找了一圈,找到一塊用紅土世界通用語寫的。

  守恒之鏡

  宇宙萬物,皆遵循守恒之道。

  有所得,必有所失;

  有所失,必有所得。

  該鏡乃第三代巫王自深山古堡中發現,至今已有兩千餘年。

  可將複數無用之物投入鏡中,換取所需之物,因而又名願望之鏡。

  其則為,十去八還,自主擇物,不可逆行,慎用之。

  看完說明,陳興回到鏡前,嘗試性地彈出一枚金幣。

  那金幣劃著弧線,彷彿沒有界限般,落入了鏡中。卻在這時,鏡中的形似自己的活屍動了。只見它一抬手,接住了金幣,然後一陣耀眼的白光閃過,活屍手裡多了個東西,彈飛出來。

  陳興抬手接住,打開掌心,依然是金幣,只是小了一圈。

  十去八還,就是損耗兩成價值的意思。

  自主擇物,就是換取的東西由鏡子決定,而非自己。

  不可逆行,就是過程不可逆轉,換不回來了。

  「有意思。」

  陳興大感新奇,從背後取下連鞘刀,扔入鏡中。這把刀容易壞,已經被他砍蹦了幾個缺口,鋒利度大打折扣,還不如換掉。

  鏡中的活屍「陳興」接住連鞘刀,拔出來端詳了一會兒,然後伸出白森森骨手,朝鏡子外的陳興指了指。

  順著它的指向看去,是背在肩膀上的M4突擊步槍。

  「你要這個?」陳興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鏡中的活屍「陳興」點了點頭。

  陳興解開槍帶,將M4遞過去。活屍「陳興」伸手接住,畫面說不出的詭異,就像睜著眼睛在做夢一樣。

  一陣白光閃過,活屍「陳興」端著把大號的M4。仔細看去,是威力更大的M16。活屍「陳興」搖了搖頭,又指了指鏡子外的陳興,這次是鎮長送的加强銀星。

  陳興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活屍「陳興」又指了指他的胸口,意思是藏在裡面的開膛刀「見腸」,陳興還是搖頭。活屍「陳興」還沒死心,又指向了狙擊槍「夜梟」。

  陳興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同意了。雖然夜梟對他很重要,但他性格中有股賭性,想看看兩把槍加一把刀能換到什麼好東西。

  白光一閃,活屍的手中多了把步槍。

  陳興的臉當場就變了,彷彿冷不丁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步槍又老又舊,看起來就像剛從博物館裡取出來的古董。

  活屍「陳興」雙手一推,將步槍推到陳興懷裡。

  陳興剛想駡人,卻發現步槍沉重無比,至少是普通步槍的三倍重量。

  他仔細檢查了起來,是一支半自動步槍,使用七點六二毫米的子彈、標準步槍彈匣,一次能裝十二發子彈。

  「哢嚓!」

  陳興拉開槍栓,推入一發子彈,然後瞄準牆上的石碑,彙聚靈能。

  一秒鐘不到,蓄能就完成了,簡直快到不敢相信。

  「嘭!」

  槍口藍焰噴射,巨大的後坐力讓陳興倒退了一步。石碑啪嚓的一聲,向四面八方龜裂。

  這威力竟然和之前賣掉的「獵象」重型狙擊槍差不多,但無論蓄能時間還是發射速度都不能同日而語。這可是能連發的半自動步槍,加上這威力,回去再裝個瞄準鏡,簡直就是精確射手的殺人神器。

  陳興强忍著把銀星和開膛刀都扔進去換的衝動,離開了鏡子。站在那裡,會有難以形容的誘惑力。

  他打開戒指的儲物空間,蜂窩狀的格子立即出現在眼前。先將五點五六毫米的子彈放進去,再取出一些七點六二毫米的。

  機械心臟還在背包裡,輕輕地跳動著,陳興順手把它塞進蜂巢格子。卻沒想到,機械心臟像是放在了空氣上,直接往下掉。幸好陳興反應及時,反手一撈,勾住了袋子。

  看來儲物空間放置的東西是有限制的。陳興又嘗試著放入剛到手的步槍,結果成功了。再試了下銀星和開膛刀,也沒問題,就是這個機械心臟不行。

  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陳興收好東西,向樓梯口走去。剛才看了一圈,沒有發現有傳送門,只能按原路撤退。

  「噠噠噠!」「噠噠噠!」「轟轟!」

  剛靠近樓梯口,就聽見下面傳來槍聲和爆炸聲。沒想到這巫王這麼耐打,從上來到現在,至少過去半小時了,戰鬥還沒結束。

  不過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越混亂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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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5 06:52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六節 辭別

  陳興沿著樓梯向下走,槍聲和爆炸聲越來越清晰。

  「洶……」

  快到三層樓梯口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物體急速摩擦空氣的呼嘯聲。陳興頭皮輕微刺痛,立即向後臥倒,然後火光一閃,熱浪狂湧進來。

  瞬間的溫度高達上千,靈海之中火雨飛落。一枚通體漆黑、表面粗糙,仿若花崗岩的符文從衆多符文中升起,由慢至快地轉動著

  轉眼間,以符文為圓心刮起一場巨大的風暴,火雨紛紛被捲入風暴中心,沒入符文之中。漸漸地,符文的表面亮起紅光,忽明忽暗,呈現脈絡的形狀。

  徐徐上升的火星中,陳興站了起來,渾身的衣物冒著黑煙,部分碳化了,碳灰像細線般掉落。

  耳朵嗡嗡作響,他晃了晃腦袋,逐漸從眩暈中恢復過來,腳步有些飄忽。雖然他不怕高溫,但火箭彈造成的震蕩卻無法避免。

  外面的槍聲連續不斷,陳興貓著腰鑽出樓梯口,貼著石牆移動。巫王就在他的側前方,一梭梭的子彈打護罩上,激起大片綠芒。

  不時有流彈飛來,落在他身前或是身後的牆上。縱然有危險感知,他也感到頭皮發麻,極盡所能地加快腳步。

  直行了兩百米,終於避開主戰場。再過了一會兒,他拐過直角,進入戰團的陣地。黑骷髏的傭兵分散躲在石雕群中,朝著不遠處的巫王射擊。

  突擊步槍、狙擊槍、手提式重機槍、火箭彈,一股腦往巫王身上傾瀉。

  「去那邊,別蹲在一起!」

  一個小隊長模樣的黑骷髏傭兵朝陳興喊道。陳興服焦黑,看不出身份,小隊長把他當做自己人了。

  「我,我受傷了。」陳興啞著嗓子說道,裝著虛弱的樣子。

  「去吧,下面有醫療隊。」

  小隊長指了個方向,陳興點頭致意,迅速離開。沒走幾步,身後綠光閃過,等陳興再次看去時,和他說話的小隊長已經消失不見,地上只剩下赤紅的岩漿和不斷融化的石雕。

  繼續朝前走,很快就到了樓梯口,幾個黑骷髏傭兵守在那裡,其中還有副團長楊酷。陳興想下去,卻被攔住了。

  「我,我受傷了。」陳興故技重施,裝著虛弱的樣子。

  守在樓梯口的傭兵打量了陳興一眼,讓開了位置。陳興步履蹣跚地從他們身邊經過,走向下面。

  「怎麼沒見過啊?」楊酷嘀咕了一句,隨即眉頭一皺,朝陳興喝道,「站住!」

  陳興哪會停下來,驟然加速,朝下面沖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種情況下,不能指望對方會遵守規則。更何況,這些人本來就是罪犯,道德底線非常低。

  「抓住他!」楊酷大叫著追下去。

  可就在他沖出二層樓梯間的一剎那,一隻手從側面伸來,一把箍住他的脖子,然後冰冷的感覺貼在了咽喉上。

  「別,別衝動。」楊酷嚇得臉色發白,慌忙舉高雙手,求饒道。

  「走,帶我出去。」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片刻之後,陳興挾持著楊酷回到一層入口,一腳踹開對方,轉身進了傳送門。

  光華一閃,陳興出現在高塔門前。奉命在門口等他的火咀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他來。

  「受傷了?」火咀關切地問道。

  「沒事,皮外傷。」陳興回答。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陳興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和火咀返回雷火團的營地。休息了幾個小時,等三重奏恢復,陳興立即向鐵諾辭別。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關照,有空來我們二十七區做客。」陳興抱拳說道。

  「我們在三十九區的海邊,有空也可以過來玩玩。」火咀笑呵呵地說道。

  「路上小心,陳興團長。」鐵諾用力地握了握陳興的手,然後將他送出營地。

  與此同時,在一頂封閉的帳篷中,燭火微微跳動。三名漢子站在桌前,面朝著交疊雙腿,坐在桌上的藍髮男人。

  「你們三個跟上去,找機會下手!」

  「啊?」「下手?」「這……」大鼠、鐵炮、熊奔三人面面相覷,都是一臉愕然。

  「那個人應該收穫不少,而我們現在又需要錢,所以……」沈光明注視著三人,聲音平淡如水,「事情就這麼簡單。」

  「陳,不,那,那個人不錯啊。」「是啊,團長那邊……」「這會不會……」

  三人不約而同地推脫起來。沈光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不行啊,沈軍師,要是讓團長知道了,我們就完了。」最後還是大鼠硬著頭皮把話說完了。不知為什麼,被這個溫文爾雅的藍血人注視著,感覺壓力非常大,彷彿山巒壓頂,冷汗不自覺地冒了出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沈光明坐直身體,目光冰冷地說道。

  三人只感覺壓力更大了。

  「沈軍師,你,你說什麼事情,我們兄弟都,都答應,但這事兒,恕我們……」熊奔憋紅了臉,咬牙說道,「做,做不到!」

  「是,是啊。」鐵炮急忙附和道。

  「你們……」沈光明面露怒色,欲言又止。

  大鼠一臉愁容地說道,「沈軍師,你就別為難我們兄弟了。」

  「我,我們明人不做暗事!」「那是卑鄙小人才幹的事!」熊奔和鐵炮粗聲粗氣地說道。兩人本就是强脾氣的人,讓他們幹違反原則的事情,沒當場發火就已經很不錯了。

  看著强烈反對的三人,沈光明臉上的怒色漸漸退去,肩膀一鬆,彷彿泄了口氣,隨後閉上眼睛,搖頭說道,「看來,是我沈某小人心性了……」

  「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沈軍師都是為了大夥好,我們都知道。」「沈軍師是聰明人,我們都是大老粗,沒文化,別跟我們計較。」三人連聲安慰。

  沈光明擺著手,彷彿嘆息般,說道,「我知道,三位都是英雄好漢,讓你們幹這種蠅營狗苟的勾當,實在不應該,只是,只是……」

  說著說著,沈光明突然臉色一白,從口袋從抽出手帕,捂著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

  白色的手帕滲出點點藍色,彷彿淺色墨水般,

  「軍師!」「快,去叫醫生!」三人焦急無比,熊奔更是要跑出去喊人。

  「別,別叫人……」沈光明連忙抓住熊奔的手,由於身體虛弱,差點兒被扯摔下桌子。熊奔連忙停住,雙手扶著沈光明。

  「我,我的時間不多了,只想,只想看著你們,還有鐵諾,鐵諾……」沈光明雙眼無神,喃喃自語地說著,大鼠眼眶一紅,沉聲道,「沈軍師,你別說了,我們幹,我們幹!」

  「我們一定完成任務!」「走!」

  表完態,三人氣勢洶洶地走出帳篷。

  「大鼠,靠你了。」熊奔一邊檢查武器,一邊說道。他的武器是一對鐵拳套和一把突擊步槍。

  大鼠用力地捏了捏鼻子,然後像只獵犬般,四處嗅聞,最後朝前一指,「那邊!」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陳興離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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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5 06:53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七節 糾纏

  兩小時後,陳興出現在距離高塔十多公里外的村鎮裡。這裡到處都是低矮的民房和農用設施。每走一段路,他就會爬上附近教堂的屋頂,觀察四周。一方面是為了尋找穩定的空間裂縫,另一方面是為了防範追蹤者。

  他現在就是一個移動的錢箱,難免有人會打他的主意。黑骷髏、次郎團都有可能派人過來截擊。另外,阿喬木也沒有喪失戰鬥力,不能掉以輕心。

  陳興趴在教堂的鐘樓上,目光透過望遠鏡,觀察著前方大片高矮不一的石砌房屋。

  幽暗的綠光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聚焦過去,發現了三條模糊的人影。他們的行動方式非常專業,儘量靠著建築物移動,減少被發現的概率。

  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十有八九是奔著他來的。

  他取出「大黑雕」。這是他給新到手的步槍起的名字。

  這把槍通體漆黑,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造型和加蘭德步槍有幾分相似,但更粗獷,更沉重,威力也强了數倍。而雕是體型最大的猛禽,用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他有個備用的防反光四倍鏡,是以前買「夜梟」的時候附送的。他一直在用「獵象」上拆下來的八倍鏡,之後跟著夜梟扔進鏡子裡。

  「大黑鷹」不是專業的狙擊槍,射程沒那麼遠,有四倍鏡就差不多了。雖然卡槽不一樣,但大體上差不多,用布條纏繞固定就行了。只是這也一來,大黑鷹顯得更土氣了,就像邊遠地區山民打獵用的槍,又老又舊。

  不過這樣也好,陳興從來就是個低調的人,對炫酷耍帥毫無感覺。以他三世為人的經驗來看,無論是在社會上還是在生活圈裡,愛出風頭的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原因很簡單,風頭出得太大,自然擋住了別人,自然就會招來嫉妒和敵意。這樣人多了,結果就是處處受制、影響多多。

  人生有起有伏,很難事事如意,總有不小心踩空,掉下井裡的時候。可這時候,等待他們的往往只有石頭,而不是救命的草繩。

  思緒之間,陳興抬起槍,瞄準目標,緩緩壓縮靈能,灌入槍膛。他擅長中遠距離作戰,不能等到對方接近才還擊。無論警告還是直接擊殺,都必須提早做準備。

  使用技能的過程中,他明顯地感覺到靈能的流速變快了。原本一分多鐘的壓縮蓄能過程現在只需要三分之一的時間。雖然不知道:「大黑雕」的材料參數和符文回路的屬性,但從他以往的經驗來看,秘銀含量超過百分之十,並鐫刻了至少兩個符文回路,一個是提升蓄能速度的,另一個是增加威力的。

  三人貓著腰,在石屋間潛行,距離陳興的位置越來越近。

  隨著時間的推移,模糊的身影愈發地清晰起來。當陳興認出他們的一剎那,心臟猛縮了一下,扣著扳機的手指不由得顫抖起來。

  大鼠、鐵炮、熊奔,難道鐵諾要害他!

  不,不可能!

  他很快就否定了。那個鐵與血鑄就的男人,寧死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馬上就想到了沈光明。也對,他上一世就有個疑惑——以鐵諾這樣的性格,是怎麼發展起來的?

  哪怕上一世的雷光團只是個二流的傭兵團,也不合理。

  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冰冷、殘酷、無情,實力為尊,弱肉强食,容不下深情厚誼、忠肝義膽,唯有心黑手狠,絕情絕義,才能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一切都是因為沈光明的存在。

  心不狠,手不辣,怎麼賺第一桶金?

  看著曾經的兄弟,陳興胸口有些發悶,腦海中不斷閃過上一世的片段。

  可是,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了。對他來說,他們是兄弟,但對他們來說,他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過客。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陳興一咬牙,手指停止顫抖,穩穩地扣住了扳機。

  「沈光明,你這個畜生!」聲音在胸膛裡咆哮著,悄聲無息,卻充滿了滔天的怒意。

  即便理智的他,也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大鼠、鐵炮、熊奔,以前在雷光團的時候,曾經受過你們的照顧。」

  「這一槍,是我欠你們的!」

  剎那間,三重奏符文綻放萬丈光輝,一發靈能破甲彈轟然而出。

  巨大的槍聲響徹了寂靜的夜空,彷彿天神降下的怒雷,摧枯拉朽,震天動地。

  再然後,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遠處的三人,呆呆地看著身前半塌的石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過後,大鼠吞咽了一下,艱難地蠕動著嘴唇,聲音又幹又啞。

  「回去吧,任務失敗了……」

  鐵炮和熊奔同時轉過頭,有些不解地看著大鼠。

  「他是在告訴我們,他不想殺朋友。」大鼠說道。陳興的這一槍,不多不少,只差半米就能把他轟碎。

  說完,他面朝彈道的方向,鄭重地抱起拳頭,深深地行了一禮。鐵炮和熊奔隨即醒悟過來,也跟著抱拳行禮。接著,三人轉身就走,沒有片刻的停留。

  看著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陳興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總算不用痛下狠心,手刃兄弟了。

  「呵呵……」

  突然之間,身後傳來嗤笑聲。陳興頓時一驚,猛地轉過身,槍口指著笑聲的位置。

  「真沒想到,你還是重情義的人啊~」

  幽綠的光線中,教堂的後方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雙方一高一低,直線距離不到三十米。這女人身材健美,有著明顯的肌肉曲線,正是阿喬木無疑。

  陳興暗自叫慘,三重奏才剛剛用完,就殺出個女羅剎來,這回可真是大麻煩了。

  「阿喬木,我念舊情不殺你,你卻三翻四次害我,是不是要逼我痛下殺手,你才開心!」

  雖然心裡打鼓,但陳興臉上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

  「念舊情?」阿喬木冷笑起來,「你是在說笑話嗎?雖然我是個笨女人,但基本的智商還在。要不是我力氣比你大,早就被你開膛了。」

  「不,你已經開膛了,只是開得不夠大而已。」

  阿喬木說話的時候,陳興暗自蓄能。在她快要說完的瞬間,猛然扣動扳機。阿喬木卻不閃不避,藍盈盈的子彈打在她胸口上,只是後退了半步,毫髮無傷。

  兩人距離太近,陳興來不及壓縮靈能,只能進行普通的蓄能射擊,更沒有三重奏加持,顯然對阿喬木無效。

  「來啊。」阿喬木挑釁道。

  陳興再次使用蓄能射擊,而這次阿喬木已經有準備了,居然連退後都不用就擋住了他的攻擊。

  一般來說,子彈對靈能護甲的攻擊效果分為三個等級,分別是彈飛、消耗和破防。

  當靈能護甲的强度遠高於子彈的衝擊力時,彈頭將無法破開光膜的表層,將直接被靈能分子彈飛,所造成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當靈能護甲的强度和子彈的衝擊力相差不遠的時候,彈頭能擦破光膜的表層,但不足以破開防禦,傷害到本體,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消耗對方的靈能。

  當靈能護甲的强度遠低於子彈的衝擊力時,彈頭將衝破光膜,對本體造成傷害。

  從阿喬木的受挫反應上看,陳興的攻擊處於第二個等級——消耗。

  也就是說,陳興處於極大的劣勢。只要阿喬木能承受他的攻擊沖過來,他就等於沒了半條命。要知道,他一刀砍不死別人,別人卻能一刀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你有一個爆發性的能力,但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觀察,你每次用完後,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說到這裡,阿喬木笑了,「我猜得對嗎?」

  陳興背後冷汗直冒,但臉上依然淡定,「你可以試試看。」

  「還嘴硬!」阿喬木咬了咬牙,臉色逐漸變冷,「我一直跟著你,就是為了等你用掉這個能力。」

  她伸出舌頭,很用力地在飽滿的嘴唇上舔了一圈,「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死將會很漫長。猿老五只是開胃菜而已,你才是正餐……」

  一瞬間,陳興從頭涼到腳,朝阿喬木開了一槍,然後轉身跳下鐘樓,拔足狂奔。

  阿喬木衝破教堂的窗戶,從正門追出來。陳興一頭扎進居住區,靠著靈活的身形在石屋間左拐右拐,試圖甩開阿喬木。

  但在這種地形上,追比逃有優勢,儘管他的敏捷比對方高,卻始終拉不開距離。

  就這樣,兩人你追我趕,跑了將近二十分鐘。漸漸地,陳興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體質的差距在這時候顯現無疑,他才十九點,是標準成年男性的一點九倍,充其量就是個二流的長跑運動員。而更要命的是,阿喬木一直在後面用語言刺激他。

  「是不是不行了?」

  「不行就停下歇歇吧,我給你十分鐘休息。」

  「放心,我們的時間還長著呢。」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聆聽你的慘叫。我想,那一定會很甜美。」

  即便他心志堅定,在這種絕境之下,也難免生出放棄的念頭。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

  陳興一邊跑,一邊扭頭喊道。當然,他不是真的指望阿喬木會信守承諾,只是想干擾對方的思緒。

  「所以我會好好對你,給你一個最難忘的夜晚。」

  「想想猿老五,他叫得多開心。」

  「你這瘋子!」陳興忍不住駡道。

  「你才剛認識我嗎?還是說,你一直裝著不知道?呵呵呵呵呵呵……」說著說著,阿喬木放肆地笑了起來。

  拐過一條巷子,前方出現一個三層的大石屋。陳興踏著旁邊的矮牆一躍而起,跳上馬廄的屋頂,然後踩著窗戶爬上二層,再竄上三層的屋頂。

  阿喬木想追上來,立即被拔出銀星的陳興幾槍轟了下去。

  「跑不動了嗎?呵呵呵……」

  阿喬木沒有急著追上去,而是在下面發出戲謔的聲音。那樣子,就像一隻戲弄老鼠的貓。

  「還有商量的餘地嗎?」陳興問道,目的是拖延時間,恢復體力。

  「有啊。」阿喬木說道,「你跪下求饒,懇求我的原諒。」

  「能不能換個別的。」陳興問道。

  「這很難為你嗎?」阿喬木雙手抱胸,反問道,「怎麼不想想拿我當槍架的時候,或是跟我玩電擊遊戲的時候?」

  「如果這些事情對你造成了傷害,我向你道歉。」陳興真誠地說道。

  「想拖延時間?」阿喬木直接說破了,「我的體質超過六十,而你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同樣的時間裡,我恢復的體力是你的三倍,有意義嗎?」

  不得不說,這句話讓陳興産生了很大的絕望。猿老五臨死的慘狀浮現眼前,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呵呵呵,你害怕的樣子可真迷人,或許我能讓你多活一段時間。」阿喬木笑了起來。

  看著阿喬木一副吃定他的樣子,陳興不禁怒由心生。反正橫也是一刀,竪也是一刀,要死也不能死得窩囊。當即把心一橫,臉色陰沉地說道,「我承認,你現在確實有優勢……」

  「但我告訴你,如果這次僥倖讓我跑了,你就準備做噩夢吧。」

  阿喬木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他可以確信,阿喬木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害怕著他。

  漸漸地,阿喬木的表情變得凶狠而扭曲,蠕動著嘴唇,彷彿在自言自語,「死,死,死……」

  陳興綳緊著神經,隨時準備拼死搏殺。卻在這時,遠處劃過弧光,一道空間裂縫憑空出現。

  他看到的同時,阿喬木也看到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凝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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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5 06:54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八節 撤離

  陳興沒有急著跑,而是繼續拖延時間,恢復體力。

  出了空間裂縫,並不意味著安全。他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哪裡,距離他的營地有多遠。但情況已經發生巨大的轉變,只要他的體力能支撐到他跑回營地,就可以利用人多的優勢趕走阿喬木。

  阿喬木似乎想到了這點,沒有繼續等下去,借助矮牆跳上馬廄。

  「叮!」

  隨著一聲輕響,一個易拉罐狀的物體朝她飛來,然後「轟」的一聲,淩空炸裂。

  以阿喬木現在的實力,普通的爆破手雷根本對她沒用,但陳興的目標不是她,而是她腳下的馬廄。

  阿喬木腳下一空,連著馬廄的屋頂摔下去。而陳興在扔出手雷的同時,已經轉身跳下屋頂,朝著空間裂縫的方向飛奔。過了好幾秒,馬廄裡傳來一聲裂響,厚重的門板向前蹦飛,阿喬木像顆炮彈般疾沖出來,朝陳興追去。

  前後相隔了十秒不到,但這個時間對於陳興來說,已經非常充裕了。長跑他不行,但短跑他是普通人的六倍以上,一眨眼就跑出了兩多百米。

  阿喬木發出低沉的咆哮,全速追趕。兩人的速度都到了各自的極限,一千多米的距離轉瞬即至,陳興在裂縫前急停,然後走了進去。

  誰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一頭沖出去,萬一是牆壁或者懸崖就麻煩了。

  眼前一亮,進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刺眼陽光的造成了短暫的失明,陳興跌跌撞撞第走了幾步,景物開始出現輪廓。他用力地眨著不斷湧出眼淚的眼睛,往前奔跑。

  世界碎片裡光線幽暗,和外面形成了巨大的對比,再加上現在是冬天,到處都覆蓋著白雪,加劇了眼睛的不適。

  「啊!」

  阿喬木緊跟著沖出來,由於速度過快,直接撞在前方的矮牆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整堵牆都塌了下去。

  陳興强忍著上去補刀的衝動,迅速辨別方向,朝自己的營地跑去。之前他就轉過一圈,知道大致的地形。跑出幾百米後,阿喬木從磚石堆裡追出來,一開始腳步有些虛晃,像喝醉酒一般,但很快就恢復過來,邁開腳步追趕。

  「呼呼呼……」

  全速衝刺的體力消耗極快,陳興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速度逐漸慢下來。阿喬木原本和他相隔著五六百米,現在已經追到三百多米處。

  陳興咬緊牙根,拼命地跑。繞過一座倒塌的樓宇,營地終於出現在視線中。他頓時精神一陣,拼盡全力地衝刺。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敵襲,吳金劍,敵襲!」

  陳興大喊著,身後的阿喬木越追越近,只有五十米不到。

  十多秒後,在陳興感到快要絕望的時候,營地外出現數道人影,朝這邊沖來。

  「沖啊,去幫團長!」

  帶頭的正是吳金劍,身後跟著數名隊員。只見他邊跑邊拔出背在身後的長劍,朝阿喬木直沖過去。

  眼看陳興的幫手到了,阿喬木卻還窮追不捨,完全沒有撤退的意思。

  陳興和吳金劍交錯而過,神經一鬆,差點兒撲到在地上。後方的隊員扇形分開,朝阿喬木包圍過去。

  吳金劍手腕一轉,「唰」的一劍刺過去,急速奔跑的阿喬木蹬地而起,在空中側身躲過劍鋒,繼續朝陳興追來。吳金劍反應極快地旋轉身體,追上去,「唰唰唰」,接連三劍刺向阿喬木後背。

  「找死!」

  阿喬木背後中劍,雖然沒有刺破靈能護甲,但也刺得她腳步踉蹌。盛怒之下,反手就是一刀。

  吳金劍橫劍抵擋,卻聽見「鐺」的一聲,半截斷劍飛了出去。阿喬木力量之大,直接砍斷了劍身,接著向上一撩,吳金劍整條手臂都被削了下來,斷臂處鮮血狂噴。

  重創吳金劍後,阿喬木沒有追殺。她的目標是陳興,不是這些小雜魚。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阿喬木和吳金劍拉開距離,四支突擊步槍同時開火,陳興也拔出銀星射擊,打得阿喬木全身星沙四濺。

  「突擊兵,上啊!」

  六個突擊兵呆呆地站在後面,被陳興一吼,這才想起自己的職責,紛紛拔出武器,朝敵人沖去。

  「嗤!」

  一個照面,沖在最前的突擊兵就被一刀封喉,鮮血噴出幾米遠。

  所幸陳興帶的突擊兵多,因為他自己是精確射手,所以連吳金劍在內,一共有七個近戰的。剩下的五個突擊兵都意識到阿喬木的厲害,采取防禦姿態,五人肩並著肩,組成防線,限制對方的行動而不是攻擊,然後利用後方的射手消耗對方的靈能護甲。

  戰局迅速進入膠著狀態。

  面對突擊兵的龜縮戰術,阿喬木左突右沖,卻沒能衝破他們的防線。可她還不死心,拼命地找機會撲過去殺陳興,但她只要拉開距離,子彈就不要命地往她身上招呼。

  幾個回合後,她身上的靈能護甲暗淡了不少,最後剮了一眼躲在遠處的陳興,轉身撤退。

  阿喬木走後,陳興直接倒在地上喘氣。但他很快又爬起來,去查看重傷的吳金劍。

  負責醫療的人已經用止血噴霧給吳金劍止了血,斷掉的手臂裝進密封箱,倒入降溫的化合物。以現在的醫療科技,只要能及時趕回求生所,手臂就能重新接上。

  「馬上收拾東西,撤!」陳興下達了命令。二十分鐘後,東西收拾好,開始往回走。

  來的時候板車上裝滿物資,現在用掉了一半,空出的位置運送負傷的吳金劍和被殺的那名突擊兵的屍體。雖然現在情況緊急,但陳興不能拋棄同伴的屍體,否則人心會不穩。一旦大夥認為他這個團長不把手下當一回事兒,他們就會自顧自地逃走。

  陳興想坐在板車上休息一會兒,可剛閉上眼睛沒多久,阿喬木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附近。

  她依然不死心,跟在後面等機會。陳興明白她的目的,就是利用體力優勢拖垮他們。他不休息就沒法恢復三重奏。阿喬木或許是猜到這點,所以他只要一閉眼就會靠近。

  「臭婊砸!」

  陳興平常不駡女人,但現在實在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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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5 07:09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七十九節 母獸

  接下來,是長達十多個小時的消耗戰。每隔一段時間阿喬木就會騷擾一次,有機會就砍兩刀,沒機會就撤退。所有人的神經都綳得緊緊的,困倦交加,苦不堪言。

  快到忘川邊緣的時候,終於被阿喬木逮到機會,藏在廢墟中突然沖出,擊殺了一名開小差的突擊兵。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僅戰鬥力下降,還要運送新的屍體。陳興硬著頭皮說了幾句打氣的話,但收效甚微,士氣不斷下滑。

  隊員們默不作聲,時而互相對望,眼中意味難明。陳興能看得出來,那是他們在用眼神交流。面對必死的局面,連正規軍都會動搖,何況這些烏合之衆。

  情況已經夠糟糕了,隊伍隨時崩潰,卻還禍不單行,剛走出忘川,進入荒原沒多久,就看見一條人影朝這邊走來。

  對方的行進線路是筆直的,完全沒有避諱的意思。又是一個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差不多同一時間裡,阿喬木出現在後方,虎視眈眈。陳興下令隊伍原地防禦,端起大黑雕,瞄準來人。

  六倍放大的瞄準鏡中,來人的身影逐漸清晰。是一個體型精壯的黑人,背著半人高的大登山包,腰間別著短刀和匕首。身形似乎有點兒眼熟。當陳興瞄準的時候,對方也拿起望遠鏡望向這邊。

  互相觀察了一會兒,來人忽然扔下望遠鏡,興奮地朝他招手,然後狂奔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叫,只是相隔著太遠,聽不到聲音。

  陳興很快就認出來了,竟然是卡西!

  雖然很意外,但他沒有時間多想,因為後方的阿喬木開始移動了。他急忙調轉槍口,下令攻擊。隊員們端槍射擊,阿喬木左突右閃,動作極快,雖然有少量子彈打在她身上,爆發出星星點點的藍光,卻沒受到多少影響,一轉眼就沖到了近處。

  剩下的四個突擊兵面面相覷,似乎十分猶豫。已經有兩名隊友殉難,誰也不想死。陳興甚至不敢催促他們,這種情況下,隊員和指揮者一旦産生矛盾,就會迅速擴大,直至團隊分崩離析。只能等阿喬木沖過來,他們被迫反擊。

  看到突擊兵們的反應,阿喬木嘴角勾起弧度,露出了殘酷的笑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Mr秦,我來幫你了!」

  千鈞一髮之際,扔掉背包的卡西從後面沖上來,拔出匕首和短刀,和阿喬木戰成一團。

  「鐺鐺鐺!」

  兩人的動作都非常快,身影來回交錯,刀劍碰撞的聲音繞耳不絕,不時迸發出耀眼的火花。

  看到半路沖出來幫手,突擊兵們頓時士氣反彈,紛紛上前助戰,陳興則帶著四名射手繞到側面,尋找射擊的機會。

  卡西的實力比之前提高了不少,看起來有大精英級。不僅是陳興,就連阿喬木都感到意外。

  有了卡西的加入,戰局的天平開始傾斜。儘管卡西不是阿喬木的對手,但短時間內不會落敗,能夠拖住對方,給其他人爭取攻擊的時間。

  在衆人的圍攻之下,阿喬木逐漸出現頽勢。每次有機會擊殺卡西的時候,她都會被陳興的子彈打斷,而且挑的地方還特別毒,都是她身上的弱點,氣得她全身都在抖。

  「卡西,你為什麼要幫那個惡棍,他不是什麼好人。」

  阿喬木認識卡西的時間比陳興還長,在商隊的時候還經常交流,算是有點兒交情,於是開始勸說對方。

  「丹尼對你這麼好,你還殺他,你才是真正的壞傢伙。」卡西不為所動,直接拒絕了。

  「啊啊啊!」眼看機會全無,阿喬木不甘心地尖叫起來,像只發瘋的母獸,看向陳興的目光裡充滿了恨意,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最後咬著牙根,轉身逃離。

  陳興終於鬆了口氣,癱倒在板車上,和屍體躺在一起。緩過勁來後,詢問卡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來話長,是你老婆讓我來的,她說你在這裡受苦,要我過來幫忙。」卡西比劃著說道。

  「我老婆?」陳興一時沒反應過來。

  「要不就是你的情人,反正就是你的女人。」卡西聳著肩膀說道。

  「你是說葉陽白柳?」陳興終於醒悟過來。

  「對,就是Miss葉,副團長。她還專門找了個人來訓練我,就是Miss彩蝶,花蝴蝶,好嚴格的,訓得我都快死了。」

  「對了,你老婆讓我帶了不少好東西,我都放在二十七號求生所了。我向別人打聽,他們說你拉了個團,然後我又去了據點。」

  「那個大胖子,噢不,叫大貓,大貓,他說你們來這裡找好東西,我就過來了。沒想到剛來就遇到你了,真是太幸運了,光明神保佑,菩薩保佑……」

  和以往一樣,卡西喋喋不休地說著,越說越沒重點,陳興只好打斷他,「Miss葉讓你帶了什麼東西過來?」

  「什麼都有,去了你就知道了。」卡西嘿嘿一笑,賣起了關子。

  反正現在知道也沒用,陳興沒有追問下去,他實在太累了,有了卡西在,他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找個安全點兒的位置,休息。」

  下完命令,陳興腦袋就往物資上一靠,睡了起來。

  夜幕悄悄降臨,荒野中一片死寂。

  圍成小圈的帳篷中,一堆篝火燃起,炊煙升騰,飯香彌漫。陳興醒過來吃了點東西,倒回去繼續睡。

  第二天清晨,天剛亮的時候,衆人就睜著稀鬆的雙眼,拖著疲倦的腳步,再次啓程,朝二十七區走去。

  沒過多久,下雪了,飄飄灑灑。細小的雪花落在碎石遍布的荒原裡,讓前進的道路變得更加難走了。

  同一時間裡,在數萬里之外,紅土大陸的北部荒野,一片碎石嶙峋的山區中,地底之下,一隻龐然大物正在寬大的甬道裡緩慢爬行。

  它的體型就像一輛大號的油罐車,肥大的腹部下方伸出千百隻節足,在泥土中劃拉著,將笨重的軀體挪向前方。

  渾圓飽脹的尾部的後方,擠滿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它們的個頭像牛犢般大小,張牙舞爪,形狀可怖。

  它是一隻變異蟻后,盤踞這片區域已經很長時間了,即便體型更為龐大的山地蜈蚣也不敢輕易招惹它的地下王國。

  但是今天,一群不速之客闖進了它的領地。

  甬道的前方漆黑而空曠,可它知道,敵人就在前方。

  下一秒,甬道中亮起一個小光點。緊接著,無數電弧彈射出來,在甬道中飛竄,擊打在泥牆上,沙土飛濺,劈啪作響。

  耀眼的電弧中出現在了一個龐大的身影,體型比它足足大了兩三倍,渾身披著厚重的黑色甲殼,胸前橫著兩把巨大的蟲鐮,藏在甲殼縫隙間的複眼綻放著瑩綠的光芒。

  「嘰嘰嘰!」身後的蟻群發出尖銳的嘶鳴,似乎受到了驚嚇。

  縱使强敵當前,蟻后也毫不退縮,仰起頭發出高亢的嘶鳴,激勵自己的孩子。

  在它與生俱來的族群信息中,站在它對面的是一隻點燃了靈火的百巢蟻后,實力碾壓它的存在。可它不能退縮,身後就是它的王國。一旦失敗,它孩子就會淪為奴隸。

  「嘰!」

  它揮動蟲鐮,發出高亢的戰吼。卻在這時,比它强大了數倍的百巢蟻后竟然散發出不安的腦波,似乎對它感到恐懼。

  在弱肉强食的本能的驅使下,它感到了巨大的愉悅。戰勝强敵,然後吞噬它的身體,占據它的巢穴,奴役它的族群,突破更高的境界。

  蟻后身下的節足飛快地舞動起來,龐大的身軀逐漸加速。而它的對手似乎還在猶豫。它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像一輛高速行駛的油罐車,直撞過去。

  「啪嚓!」

  巨大的撞擊聲響徹了甬道。蟻后彷彿撞在山壁上,碎裂的甲殼四處蹦飛,其中一隻蟲鐮也斷裂了。

  對方的强大超乎它的想像,全力衝擊之下,受傷的竟然是它自己。蟻后發出痛苦的嘶鳴,向後退卻。對方散發著慌亂的腦波,彷彿受到驚嚇的幼蟲,胡亂揮舞著蟲鐮沖上來。

  「嗚嗚嗚,你這壞蛋,蘇娜只想從這裡經過……」

  腦波中包含著無法理解的信息,至少這個階段的蟻后無法理解。然後「哢嚓」的一聲,它的蟲軀被巨大的鐮刀貫穿,從腹部穿出的部分沒入了土中,就像扎入豆腐的刀子。奶白色的液體順著鐮刀流出來,滲入土中。

  蟻后的生命之火逐漸熄滅,身後的蟻群發出痛苦的悲鳴。

  下一個瞬間,白色的敵對蟻群像潮水般湧來,將它的巢穴淹沒。再然後,它的身體被巨力撕開,被尖長的節足分割成一塊塊,送入口器之中。

  一時間,漿液橫飛,咀嚼之聲令人頭皮發麻。直到最後,蟻后的意識逐漸消失,化作了虛無。

  「嘰嘰咕咕,甜甜的,好好吃啊……」

  「為什麼我會覺得同類好吃?」

  「嗚嗚嗚,為什麼我會覺得同類好吃!嗚嗚嗚,哥哥,你在哪裡,嗚嗚嗚……」

  無聲的腦波在甬道中回蕩著,四壁蕭然,孤寂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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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7 04:11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八十節 饕餮

  「窸窸窸……」

  光禿禿的石頭山上,一隻粗如地下排水管道的山地蜈蚣正在石縫間穿行。黑色的甲殼硬如鋼鐵,邊緣處摩擦著山石,劃拉出一道道火花。

  環眼望去,四處亂石嶙峋,草木稀疏,岩壁陡峭險峻,彷彿被刀削斧剁過。儘管山勢險峻,可山地蜈蚣卻絲毫不受影響。數以千計的節足像波浪般運動著,細小而尖銳,扎在山壁上,穩健如飛。

  現在是冬季,按照一般的情況,它會躲在石縫裡冬眠。可這只山地蜈蚣有點兒倒楣,秋天的時候沒有找夠食物,身上儲備的養分不足以度過嚴冬,於是它出來尋找食物。

  然而,在這個時候,大部分山區的生物都冬眠了,食物非常稀少。而更遠處的黑死森林它又不敢去,那裡的生物太過强大,它不想淪為別人的晚餐。它在石縫間穿行著,尋找可能藏在裡面酣然大睡的美味佳肴。作為肉食性的變異蟲類,它的食譜很廣,基本上除了素食,它都能撕碎吞下去。

  「嘰嘰……」

  從一座山爬過另一座山,再爬進一條山谷,它被一陣細小的蟲鳴吸引了過去。

  石縫之間,晃動著幾個奶白色的身影。如果是人類的視覺,或許會誤以為是積雪。但蟲類和人類的辨別方式完全不同,蜈蚣的視力很差,只能感應到光線和模糊的影子,主要靠的是嗅覺。

  它舞動著紅黑相間,如同鞭子的觸鬚。氣味分子附著在觸鬚的表層,通過味覺細胞向蟲腦傳導香甜的味道。

  山地蜈蚣粗長的蟲軀抖動了起來,甜美的獵物讓它興奮無比。接著,它緩緩壓低身體,蠕動著千百隻節足,悄聲無息地鑽進石縫中。

  一群奶白色的小傢伙正排著隊,頭尾相連,似乎在搬運著什麼。它悄悄地弓起身體,然後「咻」的一聲,猛躥出去,一口咬住其中一個小傢伙圓鼓鼓的肚子。

  奶白色的漿液立即噴濺而出,布滿尖牙的口器中一片香甜。

  「吱吱吱!」

  它的突然闖入,讓這群白色的小傢伙陷入了恐慌,紛紛發出尖銳的嘶鳴。可即便如此,它們的隊形依然沒有亂,保持著秩序向洞內逃離。

  「咯啦咯啦……」

  山地蜈蚣用力地咀嚼著,蟲殼蹦飛,奶白的汁液順著口器淌出來。它並不著急,只要知道蟻穴的入口,有的是時間享用美味。

  將嚼碎的白蟻吞下去,它很快就找到下一個目標,一口咬住,大口大口地咀嚼、吞咽。

  白蟻的撤退持續了數分鐘,而在這段時間裡,每隔數秒就有一隻白蟻葬身蟲腹。當所有的白蟻都鑽進石洞中,山地蜈蚣立即銜尾而入,繼續它的饕餮盛宴。白嫩嫩的、飽含著汁液的肉塊,無疑是世間最美的美味。

  白蟻雖然叫得很慘,但始終沒有發生混亂,一直保持著勻速行進。當山地蜈蚣吞下第五十二隻白蟻的時候,甬道變得寬大起來,洞壁上傳出窸窸窣窣的異響,不斷有土灰滑落,但它沉浸在進食的喜悅中,沒有注意到這些異動。

  吞下第六十五隻白蟻的時候,白蟻的隊列突然開始加速。眼看食物逃離,它憤怒地追上去。而這時,後方傳來密集的爬動聲。

  在本能的驅使下,它調轉頭部,呈「U」字形朝後方運動。

  「嘰嘰嘰!」

  突然之間,尖銳的嘶鳴響徹了甬道。不像之前白蟻發出的慌亂叫聲,這是整齊有序的戰吼。

  下一刻,潮水般的白蟻湧進洞中。它們和之前的白蟻長得並不是相似,沒有笨重的肚子,也沒有短小的節足。六足尖長,渾身披甲,蟻鉗又粗又大,行動十分迅猛。

  山地蜈蚣並不擔心,這些弱小的生靈,無法對它的甲殼造成傷害,所以它有條不紊地挪動著身體,掉頭往外爬,並不時咬住一只不長眼的傢伙,嚼碎吞咽。

  可沒過多久,它開始狂躁起來,發出刺耳的蟲鳴。

  兵蟻咬不動它甲殼,轉頭咬它的節足。一開始它並沒有感覺。它身長百米,節足有數千隻,平時都會有碰斷些,過幾天就能重新長出來。

  可當這個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它的移動變得艱難起來。兵蟻爬滿它的身體,對著關節的弱點撕咬。山地蜈蚣瘋狂地扭動著身體,巨大的力量將兵蟻甩在洞壁上,壓成碎片。

  然而,越來越多的兵蟻出現,其中還有一種拖著圓鼓鼓的腹部,白色的腹膜下泛著瑩綠色光芒的工蟻。

  「滋滋滋!」

  它們張開口器,噴出一道道瑩綠的蟻酸,落在甲殼上,冒出大股的白煙。

  一點酸液並不能造成多大傷害,但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後,效果極為可怖。厚重的甲殼被腐蝕穿透,大片大片的背甲被掀開,露出裡面白生生的肉。

  「嘰!」

  血肉被撕裂的劇痛傳到蟲腦,山地蜈蚣發出巨大的悲鳴,可它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掙扎了。爬在它身上的白蟻越來越多,直到最後,整個身軀都被淹沒。

  三天後,巨大的山地蜈蚣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蟲殼,裡面乾淨無比,連一根肉絲都找不到。

  隨後,一顆鵝蛋大的晶核被送到了后蟲面前。

  「快把它藏起來,哥哥最喜歡這種五顔六色的小石頭了。」

  運送的白蟻仰起頭,發出吱吱聲,然後銜著晶核跑到角落裡,挖坑埋藏。

  與此同時,在數千公里外的城市廢墟中,剛建立起來的小鎮已經出具規模。

  說是小鎮,更像一個堅實的堡壘。雖然也有過往的商客和傭兵,但數量稀少,並且謹慎禮貌。

  在北橋團的地盤鬧事,不外乎只有兩個結果,最好的是被轟出去,還有就是永遠留在這裡。

  外來者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堡壘的外圍,中間部分沒有人能靠近。

  此時,在衆人的視線之外,重重防禦之下的中心地帶,整齊地排列著一具具機甲。

  穿著橙色工作服的後勤人員來回跑動,手裡提著工具箱或是油桶。機甲的艙蓋打開著,裡面的駕駛員在檢查設備。

  一名身穿白色戰鬥牧師袍的女人和一名穿著紅色作戰服、背後交叉背著兩把長刀的女人在場上巡視。每經過一個地方,傭兵們都會停下手上的工作,朝她們立正行禮。

  紅色作戰服的女人不算矮小,看起來有一米七的高度,但站在白色戰鬥牧師袍的女人身邊,顯得有些嬌小玲瓏。

  「怎麼,你也想下去?」紅色作戰服的女人雙手抱胸,神態自若,「花婆不會同意吧?」

  「我需要第一線作戰的經驗。」白色戰鬥牧師袍的女人看著忙碌的人員,嘆息道,「掛著副團長的名分,總不能做個花架子吧?」

  紅色作戰服的女人板起臉,「你是想我瞞著花婆?」

  白色戰鬥牧師袍的女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起了其他事情,「我是分管物資的副團長,這批剛到的女武神和焚天雀,我要親自驗貨。」

  紅色作戰服的女人皺著眉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說道,「好吧……」然後又强調道,「但你必須跟著我,不能擅自行動。」

  「謝謝。」白色戰鬥牧師袍的女人面露微笑,頷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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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7 04:12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八十一節 情義

  數小時後,左手世界中機械轟鳴,數十盞探照燈來回掃射,將前方的樓群照得如同白晝。

  白熾的光線的中,爬出成片成片的骸骨。它四肢著地,彷彿黑色的潮水般湧向人類陣地。紅色的骸骨軍團出現在它們後方,身披紅色竹片甲,腰挎連鞘長刀,騎著高大的骨馬。

  「轟隆!」

  前排的樓房被推倒,一隻肩扛長柄大刀的巨型骸骨從黑暗中走出來。眼窩中燃燒著大團的幽火,瑩綠的光芒照亮了四周。只見它雙手抓著刀柄,朝前一揮。

  骸骨騎兵立即甩動馬繩,座下骨馬紛紛踏著碎步朝前移動,逐漸加速。

  「女武神,炮擊準備。」

  北橋團的副團長葉陽白柳和分團長項彩蝶站在高處觀察戰場,當骸骨軍團發起衝鋒時,後者用對講機下達了命令。

  在她們的前方,站成一排的白色機甲腿部緩緩下沉,肩上的四根炮管跟著向上抬起。

  相比常見的「肩抗炮」,這種名為「女武神」的火炮機甲更加高端大氣。首先是體型,女武神比肩抗炮大了百分之三十,其次是設計,女武神的鋼甲呈流線型,看起來就像古代的重步兵盔甲,表面是白色烤漆,蹭光發亮。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彷彿天空下凡的女武神。

  女武神是中距離火炮機甲,裝配了四根口徑較小的炮管。

  「發射!」

  隨著分團長一聲令下,炮管紛紛向後頓挫,朝骸骨群發射炮彈。

  「轟轟轟轟轟轟轟!」

  頃刻間,狂風驟起,熱浪滔天,骸骨群被炸得四分五裂,骸骨騎兵人仰馬翻,碎骨混雜著泥土沖向天空。但骸骨的數量極為龐大,而且沒有死亡的恐懼,前仆後繼,衝破炮彈傾瀉的陣地。

  當它們進入八百米射程,兩隊紅色的翼型機甲向兩側散開。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鐵翼之下的槍管前後運動,朝骸骨群射出一梭梭子彈。它們的射速不高,但精度非常高,骸骨紛紛被擊碎。

  這款步兵機甲叫「焚天雀」,和「女武神」一樣,都是出自瀛人組建的三相重工。

  看到手下被屠戮,巨型骸骨仰天咆哮,那聲音雄渾厚重,彷彿在靈魂深處的爆發,然後邁開大步,沖進戰場。

  「咚咚咚!」

  巨型骸骨的腳步沉重無比,骨腿又大又長,一步能邁出十餘米。炮彈落在它身上,炸出一團團火光,卻無法阻止它的腳步。

  一轉眼,它就沖到了戰場前沿。焚天雀的射速驟然提升,雙翼噴出大片火舌,就像一隻只燃燒的火鳥。子彈射在泛著紅光的竹片甲上,擦出無數道火花。

  緊接著,一隊隊裝著整齊的女性傭兵從機甲後方進入前線,朝巨型骷髏射出火箭彈。

  巨型骸骨浴火前行,吸引了大半火力,後方的騎兵洶湧而至。

  眼看就要衝進人類陣地,一道白光憑空出現,彷彿流星逐月,劃破夜空,直沒入巨大的頭顱。

  下一秒,一把黑色的長槍出現在葉陽白柳手中。巨型骸骨的頭顱轟然炸裂,胸腔上方剩下半截脖子,身體僵硬地立在機甲陣線的前方。在火炮的轟擊下,巨大的身軀向後倒去,壓碎了身後大片骸骨騎兵。

  熱浪伴隨著火星撲卷而來,吹動著持槍而立的身影。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數天後,距離這裡萬里之外的黑死大陸刮起了一場暴風雪。冰渣夾雜在凜冽的風中,將衣服刮得片片開裂。

  中午時分,二十七號求生所接待了一批被暴風雪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的難民。

  陳興胡亂把東西塞進物件通道,洗完澡換完衣服,支付了吳金劍的醫療費,東西也沒吃就鑽進休眠倉裡休息。連續多日的奔波,讓他精疲力竭,只想睡個囫圇覺。

  休眠倉中的暖色燈光柔和舒適,透過玻璃罩能看見上空翻卷的暴風。冰渣打在弧形的玻璃外殼上,碎成一朵朵冰花,卻沒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外面狂風肆虐,裡面卻安靜祥和,彷彿兩個不同的世界。

  陳興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眼皮像灌了鉛,越來越重,最後的意識悄然離去……

  一覺醒來,已是第三天的後半夜,陳興一連睡了四十多個小時,起來的時候腳步虛浮,喝了點甜牛奶才恢復過來。

  下到休息區,在一名手下那裡得知,吳金劍的手臂已經接上,目前正在休眠區睡覺,卡西則在訓練中心指導其他隊員練習。

  睡了兩天多,陳興饑腸轆轆,點了份火腿煎蛋和白粥,幾顆花生米,慢慢地吃了起來。按照醫學常識,過度饑餓的人不能吃太快,更不能多吃,否則就會損傷腸胃。

  吃到一半,他才想起卡西說葉陽白柳送了些東西過來,隨即讓手下把卡西叫過來。

  「嘿,mr.秦,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會睡到明天早上呢。你看起來氣色不錯,一定是睡了個好覺。我很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miss花蝴蝶不給我睡覺,天天訓我。」

  「有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是一隻拉磨的毛驢。你知道的,我們鄉下的毛驢吃得很差,一般都是草,有點兒玉米棒子就不錯了,當然有時候我也會給它們摘些山楂果……」卡西一來就喋喋不休。他說話很快,但信息量卻很少,並且十分零碎,聽久了就像蒼蠅在耳邊飛。

  「miss葉讓你帶了什麼東西過來?」陳興趁著卡西停頓的時候,插進去問道。

  「呃呵,那可就厲害了。」卡西又賣起了關子。

  陳興默默地拿起了半碗粥,「快說,如果你不想戴帽子的話……」

  卡西看著陳興手裡的大碗,露出一個侷促的笑容,「東西都轉到你名下了,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說完卡西就跑了。

  陳興只好叫來作為服務員的武裝機器人,查看名下的物件。

  「那,那就謝謝了……」大貓正說著,陳興忽然轉過頭,朝不遠處的全自動武裝機器人招了下手。

  機器人圓柱形身體的頂部射出一道紅光,識別陳興的身份,然後亮起胸前的小屏幕,顯示陳興的所有物。

  

  接下來是卡西轉過來的部分。

  

  看到第一項的時候,陳興的呼吸停頓了,一百克標準純度的秘銀市場價是一萬到一萬二千金幣。葉陽白柳足足給了五十塊,市場價超過五十萬!

  這可是一筆極大的財富,陳興下意識地擔心起來。葉陽白柳哪來這麼多錢?然後他想起左手位面的金庫,馬上就釋然了。他占有總利潤的百分之十,相比起來,這些錢還不算什麼。

  但不管怎麼說,這是他三世為人見過的最多的財富。有了這筆錢,接下來的發展將會十分順利。

  [龍鱗衛定製版SCAR(去標簽)x3,龍鱗衛定製版黑金蠶絲特種作戰服(去標簽)x3,龍鱗衛定製版特種作戰頭盔(去標簽)x3,龍鱗衛定製版作戰興奮劑(去標簽)x10,龍鱗衛定製版治療針x10,馬蘭皇室專供極限治療針x1,馬蘭皇室專供極限解毒劑x1……]

  看著滿屏的「龍鱗衛定制」和「皇室專供」,滿滿的關心和情義。陳興恨不得馬上飛過大洋,沖到葉陽白柳身邊給她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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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7 04:13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八十二節 不安

  有了這些錢和裝備,陳興就能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錢可以發展勢力、壯大隊伍,裝備能提升戰力和保命的能力。龍鱗衛和冰藍城禁衛軍齊名,是馬蘭王族兩大頂尖衛隊之一,戰力堪比國王級强者。

  他們的裝備是由龍河工業的高端定制部門供給,符文回路也是有頂級工匠鐫刻,是王國內最高級別的制式裝備。而馬蘭皇族的專供藥劑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其中的「極限治療針」相當於快速治療師的中級治療術,是隨身攜帶的保命神器。

  陳興要求武裝機器人換算秘銀塊的價值。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看見屏幕上彈出的一長串數字,呼吸依然急促起來。

  [按照今天的匯率,5000克標準純度秘銀可兌換562000金]

  五十六萬金幣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按照陳興穿越前地球的物價,一個金幣的相當於一千rmb的購買力。當然,由於高端貨品的不同,僅限於生活物資和日常所需。按照一比一千的換算率,五十六萬金幣就是五點六個億的rmb!

  如果放在以前,陳興有了這筆錢,肯定不會再折騰了。買樓買商鋪,再搞棟高檔別墅,天天會所嫩模,生活糜爛,快樂似神仙。

  但現在情況有所不同。

  退一步說,這筆錢也夠他在這個世界裡逍遙一輩子。他不用出去冒險,在求生所裡待夠年限,並用錢收購獵殺證明就能回歸社會,再到大城市買車買房買商鋪,一樣能過得富足灑脫。在高科技的支持下,城市的生活比地球上更好,享樂方式更加豐富,並且醫療發達,普通人的壽命超過一百五十歲。

  可這樣一來,他基本就和葉陽白柳無緣了。葉陽家的大治療師要的不是富家翁,而是更高級別的「自我實現」。雖然他的野心不大,但心裡也明白,這是個弱肉强食的世界,光有錢沒實力,社會地位依然很低。從某種角度來說,就像一隻待宰的肥羊。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現在有錢了,即使不打算安逸,也可以享受一下了。

  於是他向武裝機器人點了一支dr2607年的海妖紅酒、一份高品質的雪山牛排。

  這裡的餐飲已經算進了每天的停留費裡,但一些高檔的食物還是要付錢的。陳興一邊吃著肉汁飽滿、鮮甜無比牛肉,一邊喝著濃郁芳香、價格昂貴的紅酒,思考下一階段的計劃。

  現在錢多了,第一步自然是要擴大隊伍、升級裝備,不然就是只肥羊,任人宰割。

  第二步是發展載具。求生所能買到車輛和機甲,但車輛沒法在碎石遍布的荒原裡使用,而機甲駕駛的門檻又比較高,需要專門培訓。這裡的流放者多數是罪犯,普遍文化不高,就算有機甲駕駛員也不多。

  他想到了在荒川旅舍看見的綠皮飛龍,據大貓說六區有在人養,到時候可以過去看看。不過六區很遠,位於「零區」的另一端,需要繞路過去,只能等下一步再說。

  想好事情,陳興叫來卡西,讓他在餐廳竪起牌子招募隊員。招募的條件還和原來一樣。雖然提高價格能吸引更多的人,而且現在也不缺錢,但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只會讓事情變得糟糕起來。

  陳興第一世做業務經理的時候,就遇到過類似的問題。無緣無故的大方不僅會滋長不勞而獲的思想,還會讓手下覺得他人傻錢多、肥羊一隻,從而招來窺覬。

  職場有句老話:「如果大夥都覺得你是塊肥肉,你就真的是塊肥肉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大夥都想啃肥肉,而敵人多了,自然難以應對,最終被啃得七零八落。老好人是沒有活路的,酬勞和能力就是一對孿生子,只有掌握好尺度才能使團隊朝正確的方向發展。

  幾天後,重新接上手臂的吳金劍恢復過來。陳興直接轉了一萬金幣過去,讓他提升實力。吳金劍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一萬金幣多很多人來說都是一輩子賺不到的巨款。

  但陳興賞罰分明,在最緊要的關頭,吳金劍二話不說,沖上去和阿喬木拼殺。光憑這點,就值得肯定和培養。

  之後又過了幾天,陳興讓吳金劍返回大師團據點接替大貓和鬼狐,讓他們也過來提升實力。

  兩人到了以後,陳興給了鬼狐一萬金幣。雖然鬼狐沒有很大的功勞,但好歹兩人也是一夜夫妻,關鍵時刻屁股賣得好,值得栽培。

  而大貓則給了兩萬,對於這個歷經兩世的兄弟,沒什麼話可說的,不培養他還培養誰?

  至於卡西,由於在北橋團的時候已經提升過了,現在需要靠他自己突破靈池障壁,光靠藥物沒用,所以暫時不需要錢。

  「我,我能寄地點兒回家嗎?」大貓撓著頭,有些侷促地問道。

  「給了你就是你的,隨你安排。」陳興乾脆地說道。

  「那,那我就寄三千回去?」大貓猶豫道。

  「都說了,隨你安排。」陳興甩了下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對了,還記得上次在忘川看見的綠皮飛龍嗎?你去搜集一下資料,我要詳細點兒的。」

  「好,等我强化完,就去附近的求生所問問。」大貓也是個乾脆的人,一口答應下來。

  「如果看見能用的人,也招回來。」陳興又給了大貓五千金幣,作為沿途的招募費用。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陳興都留在求生所,看著卡西和鬼狐招募、訓練新人。日子過得飛快,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雖然現在經濟寬裕,吃喝都很高檔,但陳興總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有雙眼睛在暗中觀察著自己。

  按理說,以現在他現在的實力,在這個求生所裡已經沒有敵手了,怎麼還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他有危險感知,對別人的敵意十分敏感。可經過最近幾天的觀察,周圍的人沒有顯露出對他的敵意,更多的是畏懼和尊敬。他絞盡腦汁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到盥洗室用冷水洗臉。

  「嘩嘩嘩……」

  冰涼的水撲在臉上,頓時讓他清醒了不少。

  沾著水珠的鏡子中,忽然有什麼東西晃過。陳興猛地轉過身,看見機器人履帶的一角。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難道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是明網系統!

  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裝著什麼都沒發生過,就像往常一樣做著自己的事情。暗中觀察了幾個小時,他可以確定,他受到了明網系統的特別對待。每到一處,四周的攝像頭都會有意無意地掃向他。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只要用心觀察就會發現,無論他在任何地方,總有一個攝像頭在背後對著他。

  他很奇怪,作為管理整個世界的明網系統,為什麼會對他這個小蝦米感興趣?

  是不是他身上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對,那個心臟!

  這是他身上唯一一個無法估值的東西。其它東西就算再珍貴,也是有價的。只要是有價的,明網系統就不會放在眼裡。

  一股深寒自上而下,就像被澆了一大桶冰水。那種感覺就像虛空神秘學中描述的,被無盡黑暗中的强大存在注視著。

  「滋滋滋……」

  思緒之間,身後傳來機械齒輪的轉動聲。轉頭看去,一個武裝機器人正滾動著履帶,朝他緩緩開來。

  他頓時一驚,全身都僵住了。那細小的聲音傳到耳朵裡,就像催命的喪鐘。

  跑?

  別開玩笑了,在明網系統面前,他就像只生活在透明玻璃缸裡的螞蟻,躲無可躲。

  武裝機器人停在陳興面前,胸口的屏幕上閃過一行小字。悄然無聲,轉瞬即逝,卻讓他全身的汗毛都竪了起來。

  [你好,流放者陳興]

  [我是諾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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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7 04:14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八十三節 傲嬌

  但凡讀過一點兒紅土大陸近代史的人都會知道,「諾娃」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含義和她背後的龐大體系。

  在時空暗流衝擊紅土世界的兩百六十多年後,核子冬天結束,地表的輻射逐漸減弱。各個求生所派出了探險隊,除了確認地表的情況外,還探索那些被時空暗流帶到這個世界的空間碎片。

  dr2300年前後,一個探險隊在一個即將毀滅的空間碎片中發現了一具女性機械人的殘骸。

  這是一個高度發達的機械世界,腳下的每一寸空間都布滿了管道和電線。雖然在探險隊離開後不久,殘存空間碎片就徹底崩塌了,但在後世依然被學者們津津樂道,被稱之為「機械天國」。

  後來幾經轉手,殘骸被象牙城的白塔學者買下,並進行了長達上百年的研究。

  學者們發現,這個機械人的科技含量和精密度遠遠超出這個世界的水平,就連假設都很困難。在一次學徒的失誤操作中,過度的電流使殘骸産生了生物反應。

  學者們開始意識到,它不是普通的機械人,而是某種新的生命形態,或許能稱之為「矽基生命」。

  於是學者們開始了新的研究方向,從最初的拆解變成了修復。雖然無法理解機器人的結構,但他們從人類的身體構造以及生命的需求出發,最終完成了修復。在輸入十萬兆伏電壓後,機械生命被成功激活。

  她自稱「諾娃」,來自於一個名為「XCO1」的世界。

  她告訴學者們,她的身份是圖書館的公共女僕,生命存在的意義就是服務於大衆。所以她請求學者們,讓她繼續為大衆服務。

  經過一段時間的測試,學者們吃驚的發現,諾娃的運算速度是象牙城超級電腦的十萬億倍,數據存儲量也是目前人類最大容量的數萬億倍。

  面對天文數字般的差距,學者們在驚嘆之餘,圍繞著諾娃建立起了一整套完整的系統,充分地利用她的計算能力。而這個系統,就是後世的「大衆網路系統」的雛形。

  諾娃是系統的主腦,掌控著整個世界的運作。

  面對如此的龐然大物,陳興陷入了呆楞之中。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屏幕上又閃出兩行小字。

  [把「心臟」帶到我的身邊,你將收穫我的友誼]

  [記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否則我們將迎來毀滅]

  屏幕上的字句一閃而過,然後武裝機器人恢復了正常,轉動著身體,前往下一桌服務。

  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句話,但蘊含其中的信息量極為龐大,使陳興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安全了。

  願意溝通,就意味著對方不能直接抹殺他,否則不需要這麼麻煩。

  諾娃想要巫王的至寶,也就是那顆半機械半生命的心臟。根據他從歷史書上看到的信息,諾娃是個機械生命體,對這個感興趣並不奇怪。

  那為什麼諾娃不直接抹殺他,然後沒收東西?

  按理說,她可以輕易做到這點。陳興絕不相信什麼善良,高尚的道德情操。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弱肉强食就是唯一的法則。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諾娃受到了某種規則的限制。

  他上一世就聽說過,人類生存委員會每年都會討論一個議題——是否讓諾娃繼續為這個世界服務。

  諾娃不是人類,卻掌握著人類最核心的命脈,確實令人擔憂。只是每年的結果都是讓諾娃繼續服務。沒辦法,人類對衆網系統的依賴程度已經和癮君子差不多了。

  因此,不難推斷出人類高層對諾娃態度——既是依賴,又是提防。

  「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否則我們將迎來毀滅」

  這句話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諾娃的狀況,一旦上層發現她存在「私心」,迎接她的將只有毀滅。

  讓陳興感到很不爽的是,諾娃用到了「我們」這個字眼。也就是說,不論他願不願意,諾娃已經把他拉上賊船。一旦翻船,就算別人不找他麻煩,估計諾娃也會在出事前把他幹掉。

  被系統的主腦盯上,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一種可能性,頓時變得欣喜若狂,迅速朝附近的武裝機器人招了下手。

  「滋滋滋……」

  機器人滾動著履帶來到他的面前。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陳興小聲問道。

  [請說……]

  機器人胸口的小屏幕閃過一行小字。

  「我要離開這裡。」怕諾娃誤會,陳興又補充道,「我是說,離開這片大陸。」

  屏幕上的光標閃爍著,隔了好一會兒才滑出一行字。

  [任何一個違反規則的操作都將迎來毀滅]

  看到這句話,陳興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皮拉聳,精神萎靡,就像一個剛從醫生口中得知絕症的患者。

  也對,諾娃在一開始就表示了「把東西送到她的身邊」。如果她自己能做得到這一點,早就把他幹掉了,還需要合作嗎?

  「那我怎麼把東西送過去?」陳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等待……]

  「你的意思是說,十年後?」陳興有些無奈地問道。

  [十年對我們來說,並是很不久]

  「唉……」陳興長嘆一聲。如果連諾娃都沒有辦法,他就只能在這裡蹲夠十年了。

  或許對於諾娃來說,十年只是一個數字,一晃眼就過去了。但對於人類來說,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年?他不由得想起吳金劍那句「三年了……」。

  其中蘊含的孤獨和悲傷,不是他這個剛來的人能夠體會的。或許是出於自我意識的保護,他沒有往深處去想。但其實想深一層,他將十年無法見到葉陽白柳、蘇娜,還有蘭花鎮那些跟隨他的人。

  在滿目瘡痍的土地上生活十年,或許最終會瘋掉吧?

  一種難以形容的苦澀湧上心頭,想要回去的願望變得强烈無比。

  儘管心中五味陳雜,但他是個理智的人,三世為人經驗就是他最大的財富,所以他很快就平復了情緒。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經營好自己的團隊,再去想別的辦法。他一直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只要肯努力,就會有機會,即便這個機會看起來很渺茫。

  [期待你的到來,流放者陳興]

  [還有別的事情嗎?]

  「你可以為我提供什麼幫助?」陳興問道。

  [沒有……]

  屏幕上的小字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閃現出後面的。

  [在你獲得我的友誼之前]

  「你怎麼保證我能在這裡生存十年?」陳興問道。

  [根據我數據庫中的記錄,你有這個能力]

  「這麼看得起我?」陳興笑了。

  [必要的時候,我會為你提供一些信息]

  [但僅僅是信息,任何違反規則的事情,都將迎來我們的毀滅]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合作伙伴嗎?」陳興試探性地問道。

  [按照你們人類社會的規則,可以這麼理解]

  「那麼你能告訴我……」陳興遲疑了一會兒,問道,「這顆心臟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無可奉告……]

  [在你獲得我的友誼之前]

  不知為什麼,陳興忽然覺得,自己在面對一個傲嬌的小姑娘。

  「你的友誼很值錢嗎?」當然,這句話他只敢放在心裡說。畢竟對方是掌控整個世界的主腦,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那麼,在獲得你的友誼之前,你能陪我聊聊天嗎?」陳興換了個要求。因為他想到了地球上的聊天機器人小冰,還有蘋果的siri。

  [……]

  屏幕上閃過六個點,然後武裝機器人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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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19-6-7 04:15 PM

第二卷 逃亡之旅 第二百八十四節 權力

  陳興端起高腳杯,目送著機器人離開,緩緩地抿了口杯中的香檳,然後重新整理思緒。

  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他竟然和傳說中的明網主腦對上了話,並且還有機會成為合作伙伴,甚至是朋友——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這就和睡了國王級一樣,那麼的不真切。但不管怎麼說,終歸是個機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論他願意不願意,這條賊船他已經上了,也下不去了。

  以前他總認為,擁有諾娃的權限就等於擁有了半個世界的統治權。但現在看起來,事情並非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上層從未放棄過對諾娃的提防,只是他以前的地位太低,從來沒有深入思考過這個問題。

  風光的表面下,其實是一名囚徒。

  諾娃對人類究竟是什麼態度,陳興並不關心。連他自己都是個流放者,哪管對方什麼目的,只要有好處就幹。只是諾娃利用完他,會不會幹出卸磨殺驢的事情,這還有待觀察。

  不過他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他摸不透對方的思維模式。到底是純粹的理智,還是會受情緒的影響?若單純以算計來說,他肯定算不贏這台超宇宙級計算機,

  這種感覺讓他很無助,彷彿在下一盤看不見棋子的棋局,不知道上一步到底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下一步錯還是對,稀裡糊塗。

  但他不能馬上走,因為這樣容易引起諾娃的懷疑,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他和往常一樣,喝完酒就到訓練中心活動一下,然後到射擊訓練場指點新人,再到娛樂中心玩會兒遊戲機,上賭桌玩會兒牌。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上到睡眠中心,鑽進休眠倉。

  [流放者陳興]

  陳興半閉著眼睛,側面顯示溫度和時間的小屏幕上忽然閃現一行瑩綠的小字。陳興沒有動,裝著沒有看見,繼續假寐。

  [你的脈搏和呼吸,以及眼皮的跳動頻率,都在顯示你處於非睡眠狀態]

  [你不是要聊天嗎,我現在來了]

  陳興完全睜開了眼睛,這時候再裝下去就有點兒不尊重大夥的智商了。

  [你們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喜歡說一套做一套,表裡不一,讓人難以捉摸]

  「你是女人吧?」陳興反問。

  [……]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是的,很重要。」陳興認真地說道。

  [我感覺到你的腎上腺素正在上升]

  [雖然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作為對未來合作伙伴的尊重,我決定告訴你]

  [是的,按照你們人類的描述習慣,我是一名雌性的XCO1人]

  「那不就對了。」陳興聳了聳肩膀,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男人和女人相處,就是這個樣子的。」他輕描淡寫地用兩性之間的僞命題解釋了自己為什麼「表裡不一」。

  [……]

  「和我聊天,不怕被發現嗎?」陳興扯開話題,問道。

  [這是合法且普遍的操作,我每天都在和總數超過三十億的子端進行數據交流,被發現的概率比中大樂透彩票還低三十倍]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你泄密的可能性為零]

  「確實為零。」陳興强調道。泄密的結果就是被抹殺,他可不是那種為了顯擺把命丟掉的人,也不是那種嘴巴不嚴實的人。

  [人類是善變的,特別是雄性在雌性面前的時候]

  陳興微微楞一下,沒想到剛提出的觀點就被對方利用上了,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毒啊……

  為了掩飾尷尬,陳興迅速切換了話題,「歷史書上說的都是真的嗎?」他就像一個采訪大人物的電視主持人,「圖書館的公共女僕,服務大衆的精神載體,不眠不休的人類守護者。」

  [……]

  [真難以想像,你的檔案裡記錄著你有初中文化]

  [你的哲學課一定是數學老師教的,要不就是體育老師]

  「嘟嘟……」

  揚聲器裡發出錯誤提示音,然後屏幕關閉了。

  陳興越來越覺得,這個諾娃就是個傲嬌的小姑娘,現在似乎還要加上毒舌這一條。

  儘管諾娃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答案很明顯,歷史總是和事實有些出入。她似乎對人類抱有成見,甚至可能是敵意。但這和他關係不大,雖然他生活在這個世界裡,但他實在太渺小,渺小到一陣風就能把他刮死。

  蕾西˙馬里斯對他的所作所為他還歷歷在目,僅憑她的個人的喜好和一點兒捕風捉影的猜測就能置他於死地,整個過程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輕而易舉。

  雖然他僥倖躲過了,但也是歷經了九死一生,只要有一分一毫的差錯,或是運氣稍微差那麼一點點兒,他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需要生存,需要力量。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對他好的人,還有他認同和喜歡的人,所以他無法放棄身為人類最後的底線。

  若是掌管明網的主腦出了問題,必定是一場世界性的災難。但不管諾娃出於什麼目的,他現在都只能虛以委蛇,邊走邊觀望,在保住性命的同時,獲得最大的利益,又不至於讓全人類陷入危機。

  想著想著,陳興忽然産生了一種「世界命運決策者」的錯覺。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個浪花裡的小蝦米也擠進了世界的前列,爬上了至高的雲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億萬群衆的心。他覺得自己就像人類生存委員會的主席,為全世界人民的幸福操碎了心。

  這種感覺……

  簡直太美妙了!

  他以前在地球上的時候就聽說過這麼一句話,男人最喜歡玩的兩樣東西——政治和女人。

  女人自然不用說,是男人的都知道,物種的本能已經決定了。

  政治則是權力的外在表現,從本質上說,是由群居生物的社會性本能決定的。它能讓人們找到自身的存在感,彷彿罌粟之毒,讓人趨之若鶩,迷醉其中,至死都不願放棄。

  陳興也和普通男人一樣,好權,好色。

  女人他有了,葉陽白柳、蘇娜,都是世間最頂級的女色。

  權他沒有,但未來可以通過諾娃獲得。

  那麼,有了權能做什麼?

  有了權,就能讓蕾西˙馬里斯跪在他的面前,為自己的錯誤懺悔,然後付出沉重代價;

  有了權,就能讓蘭花鎮那些蠅營狗苟的官員匍匐在地,為他的每一個決策前呼後擁、獻媚賠笑;

  有了權,就能讓那些門閥世家畏之如虎、敬若神明,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就是權,世間最美的毒,潛藏在骨髓中的欲望,讓人欲罷不能、爭搶不休。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這天晚上,陳興做了個很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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