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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葉霓 -【鬥冤家之一】冒牌未婚夫 [打印本頁]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09:36 AM     標題: 葉霓 -【鬥冤家之一】冒牌未婚夫

拜托,是從小長輩就替她訂下這門親事
說來她也是後知後覺的受害人之一好嗎?
他幹嘛一副瞧不起人跩個二五八萬的樣子
好歹她也是眾師姊妹中模樣還算不錯的耶
腦筋稍微“單蠢”一些也不算是什麼缺點吧
厚!她都認命的決定接受這樣的安排了
這位眼高於頂的未婚夫師兄可真是白目又挑剔
說什麼要娶妻也該取個與他相配的江湖俠女
還要師父把笨手笨腳的她送回家,免得浪費時間!
最可惡的是他分明不愛她,卻又老將她“關在房裏”
這樣令人尷尬的“關懷”讓她心裏既無措又有些欣喜
哪知另一個可怕的事實如青天霹靂般襲來
她真是個沒救的呆瓜,竟然弄錯了即將成親的對象…

[ 本帖最後由 wint 於 2008-7-6 12:54 PM 編輯 ]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09:40 AM

楔子

大唐時期,詩詞文學盛行,各學堂興起。

  江湖中知名的“揚眉派”亦成立了“揚眉堂”,該堂分為男弟子專修之“東塾”與女弟子專修之“西塾”,分別由掌門人江興與其夫人柳蕓掌理。

  揚眉堂位於長安近郊的洛神山上,經過江興與柳蕓認真的授武與傳業,儼然已成為長安最著名的學堂。

  當時有首歌謠是這麼唱的——

  洛神山上洛神花,洛神花傳洛神情,洛神情歌傳百裏,悠悠回蕩天地間。

  這首歌謠,揚眉堂的弟子們均瑯瑯上口,然而,這樣的情歌是否能深深鑽進他們心底?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09:42 AM

第一章

“五魁手,六六六,七個巧,八匹馬,感情深,一口悶……哈?該你喝、該你喝!”楚霏兒一臉得意的朝對方彈彈手指。

  “幹嘛?”對面的矮個兒愕然地往後一退。

  “剛剛是誰說的,劃酒拳輸的那方,要給對方一兩銀子?”她陡眨著眸子,精靈古怪的笑容漾在可愛的小臉上。

  “呃……一兩銀子,那也太多了,我幹三個月的活兒,也才攢到八分錢,如果全給了你,你要我喝西北風嗎?”那人原來自恃運勢與賭技,才答應楚霏兒劃酒拳,哪知道他居然會輸給一個丫頭!

  楚霏兒皮笑肉不笑的想,幹三個月的活兒才攢到八分錢?鬼才相信!現在綁在他腰問的銀子分明是他騙來的。

  “這我可不管。”她嘻嘻笑著,眼底有著隱忍已久的怒火,“如果你想耍賴,就得看看本姑娘的拳頭願不願意放過你。”

  她刻意舉起右臂,好讓對方看見袖子上所繡揚眉派的標志。

  這招果真奏效,那人開始支支吾吾的說:“你是揚眉派弟子?”

  “沒錯,怎麼樣?到底給不給?”她瞇起眸,一步步逼近他。

  “給就給,真是倒楣,遇到你這種娘兒們。”那人慢吞吞的從衣襟裏掏出些許銀子,卻突然往地上一扔,然後拔腿就跑。

  “喂——”楚霏兒追了幾步,想起那些掉在地上的銀子,又趕緊回頭撿起,這一數才發現壓根不足一兩,“下次別再讓我遇上,否則我鐵定不饒你!”

  拿著銀子,她走到上一個街口,交給一位賣布的大娘。

  “大娘,這些銀子你拿著。”

  “姑娘,這……這是?”賣布的大娘眼睛一瞠,這年頭怎會有人平白無故送銀子給別人?

  “收下吧,是剛才那家夥騙走你的銀子,我特地拿回來還你的。”楚霏兒笑笑地道。

  “什麼?你是說,剛剛那個矮小子存心騙我銀子?”

  “對,瞧瞧他給你的布,裏面都是次級貨。下回罩子得放亮點兒。”方才那家夥與這位大娘做買賣時發生的一切全讓她無意間瞧見,她這才氣不過的插手。

  賣布的大娘半信半疑地掀開布疋的最底層,這一看差點兒暈倒。“我跟他做了一年多的生意,他還想誑我?”

  “世風日下呀,那麼我走羅。”

  “姑娘,真是謝謝你。”賣布的大娘萬分感激地道。

  “不客氣。”楚霏兒這才撇嘴一笑,往洛神山的方向走去,

  想這長安城京畿數百裏,是大唐最繁華之處,因為如此,可謂三教九流聚集,名人才子雖多,但也什麼樣的雜碎都有。

  楚霏兒才剛這麼想,突然眼尖的瞧見前頭有個生得獐頭鼠目的男人,將一只手伸往正在買菜的大嬸腰邊。

  該死的,怎麼又讓她瞧見這麼惡劣的事!

  剛剛那個矮小子她沒當場抓住,所以得用劃拳來引誘對方上鉤,現在她非得將這個人當場活逮不可!

  “你給我……”

  楚菲兒才要上前將他的手揪住,哪知道有個人的動作比她更快,三、兩下就把那個竊賊拉往角落教訓一番。

  “拿出來。”打人的男子笑咪咪地直盯著竊賊瞧,

  “呃……拿什麼?”竊賊嘴硬地道。

  “要我再揍你一頓嗎?”

  “別……別這樣……”已有好幾顆牙在他嘴裏搖搖欲墜,他可不想變成真正的“無齒”之徒。

  心不甘情不願,嘴裏低聲罵著,竊賊這才一臉怨惱地將手裏揣緊的銀子放在地上。

  “下次別再讓我遇見,否則……”男子蹲在竊賊身前,直勾勾對著他冷笑。

  “我馬上走就是!”竊賊嚇得立刻連滾帶爬的跑了。

  遠遠地,楚霏兒看見那位見義勇為的壯士有著不俗的外貌,看似精明,但笑容卻詭異得讓人有些心底發毛。

  更令她意外的足,他右臂的衣袖上同樣有著揚眉派的標志。

  等他將銀子還給那位大嬸後,楚霏兒立即趨近他。

  “這位師兄,你可是揚眉派的弟子?”

  “沒錯。”他勾起笑容,“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也是揚眉派的弟子,如今正在揚眉堂習藝。”楚霏兒皺起一對秀眉,“為什麼我不曾見過你?”

  他瞇起眸,吊兒郎當的往街旁的石墻一靠,抬抬眉毛,“我向來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你沒見過我是正常的。”事實上,他有兩年沒回山上了,昨兒個突然接獲師父的飛鴿傳書,要他盡快回揚眉派,否則他也不可能遇見她。

  “意思是,你不喜歡和同窗們相處?”她睜大了眼,“學堂裏是有幾位與你類似的弟子,極不合群。”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別跟著我,”他丟給她這句話後,便回頭繼續往前走。

  楚霏兒瞇眼瞧著他,忍不住皺皺鼻子,“真以為我喜歡跟著你呀,這條街是你家的嗎? !”

  叨念過後,她開始大步朝前走,還刻意超越他,走在他前方。

  他勾唇一笑,知道這丫頭不甘被壓,還真是幼稚!不過,看她那副模樣,不就是個孩子嗎?

  一路上,楚霏兒不禁又想起這回休假返家時爹娘告訴她的一件令人非常震驚的事,原來她才剛出生不久便有了婚約,聽說對方長她五歲,同樣出身於揚眉派,正是他們的大師兄梁子易。

  聽說自他學成後就下山了,因此他們始終沒見過大師兄,她更是連他長得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就要嫁給那個人。

  她不禁好奇,大師兄的武功也像後面那個男人一樣高強嗎?外貌也像他一樣俊魅嗎?

  算了,只要大師兄的脾氣不像他這麼高傲就行了。

  不一會兒工夫,他們雙雙出了城。

  在前往洛神山的一座竹林前,楚霏兒突然停下腳步,以有些不耐煩的口吻轉身對身後的男子說:“別跟著我,知道嗎?”

  他挑眉無語。瞧她那副驕縱樣,想必出身不錯,不過,他實在沒空跟一個千金小姐辯論到底是誰跟著誰。

  隨即他深深提口氣,身子倏然躍起,從竹葉間穿梭著前進,剎那間已來到她前方好一段距離。

  聽見聲音的同時,楚霏兒立即仰起頭,陡見這一幕,立即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哇,他的武藝好高強呀,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瞧他就這樣一蹬一蹬的往前直躍而去,她忍不住揚起手直喊道:“喂、喂!你等等我呀!”

  原本不想理會她,但看在兩人是同門的份上,他停下腳步,回頭笑睇著她,“我說這位師妹,你到底想做什麼?現在我可沒跟著你,”

  “我只是想問你,你的功夫是怎麼學的?”楚霏兒眨著大眼問。

  “跟堂主學的。”他口中的堂主正是掌門人江興。

  “可是我跟副堂主學了一年多,武功還不及你的一……一半……”說一半還算誇大了些,她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柳副堂主的功夫也非常高強,我想這是天分吧。”他冷冷地低笑。

  “你說什麼?天分!”她深吸口氣,“言下之意,是我沒有天分羅?”

  雖然心底有點氣,不過還真不得不佩服他的武功底子,剛剛他隨意露的那兩手就要她練好久哩。

  “你好像很喜歡和我抬槓是嗎?我勸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向來習慣獨來獨往的他,早已習慣天涯我獨行的自在,如今被一個小丫頭這麼纏著,他還真不習慣。

  “你是我師兄耶,師妹與你聊聊難道不對?”何況這條是上洛神山唯一一條路,除了他之外,她也能走呀。

  聞言,他突然頓住腳步,差點兒讓後頭的她撞上。

  楚霏兒抬頭愣愣地望著他,就見他緩緩轉過身,逼近她的小臉。

  “我不知道揚眉堂內也有你這麼煩人的師妹。”

  “堂主說過,咱門師兄妹要和睦相處,可是你那副樣子還真跩呢,如果不是剛剛見你為那位大嬸出口氣,我還不想認你這個師兄。”

  “呵,那正好,你記著了。”他挑起眉,對她抿唇一笑後便如迅雷一般往飛躍,轉瞬間已不見人影。

  這招輕功又讓楚霏兒目瞪口呆。

  她發誓,總有一天她也要學會這樣的功夫,回到清水淘向爹娘以及鄉親父老們炫耀一番。

  才走進揚眉堂的西塾,裏頭的嘈雜讓楚霏兒一愣。

  記得以前每次回來,廳裏都靜悄悄的,為何今天有這麼多人待在這兒,大夥還竊竊私語著。

  “小天,發生什麼事了?”她趕緊詢問前方的同窗。

  “你不知道嗎?西塾出事了,前兩天有賊人潛入,副堂主為抵禦攻擊,受了重傷。”小天心急地說。

  “什麼?柳副堂主的功夫這麼厲害,怎麼會被人打傷?”

  “這個我們也下清楚,反正事情非常突然,這會兒揚眉堂所有師徒們都全神貫注,加強防備。”珊如跟著道。

  “那我們也得提高警覺了,千萬不要成為副堂主的負擔。”楚霏兒心想,對方肯定是算好了學堂休假的日子,這才潛入堂裏下手。

  “我現在擔心的是副堂主受了傷,我們西塾就無人保護了。”小天拖著腮,哀聲嘆氣。

  “不是還有其他武術師父嗎?”

  “其他武術師父已經被堂主調過去,因為他擔心有人還會對揚眉派中的長老不利。”珊如將剛剛聽來的小道消息說出來。

  “那我們呢?”楚霏兒眉頭一皺。

  “放心吧,我已經帶你們大師兄來這裏保護你們了。”隨著說話聲,堂主江興突然出現在眾人身後。

  “堂主。”眾弟子們趕緊行禮。

  “這位就是你們的大師兄,從現在起由他保護你們的安全,當然,我也會盡快將武術師父們調回來,而你們也該趁這個機會好好加強自己的功夫,這才是禦敵最根本的方法。”

  說著,江興便將這位大弟子帶到她們面前。

  楚霏兒一抬頭,當她對上那張慵懶中不失邪魅的笑臉時,立刻瞪大眼。

  “你……你就是大師兄梁……梁子易?”

  “咦,你知道大師兄的名字?”江興有些訝異。

  “聽過而已。”楚霏兒笑笑,並沒有告訴堂主,其實他倆是從未謀面的未婚夫妻。天,這要是說給其他人聽,他們肯定也會大吃一驚。

  只是,大師兄知道這件事嗎?

  “子易,那為師回去了,”江興拍拍他的肩。

  “師父,我送您。”

  師徒倆來到後頭的花園裏後,他便坐在一旁的石礅上,不解地望著江興。

  “師父,咱們揚眉派的弟子也不少,為什麼獨挑我來冒充大師兄?”

  “因為你與子易是同一年出師,武功不相上下,卻特立獨行得令人討厭。”江興笑睨了他一眼。

  “呵...…師父,您終於說出了真心話。”段野風勾唇一笑。然而,在提及梁子易的剎那,不難看出他眼底已覆上一層晦暗。

  那是他內心最深的痛,雖然事隔多年,但他永遠也忘不了。

  梁子易,總有一天他會向那家夥討回公道的,這也是他這次回來的主要原因。

  “還有,子易才剛到就被砍成重傷一事萬萬別說出去,而你也要小心點,別再出事了。”就是因為擔心大弟子同樣遇刺的消息傳開後會引來恐慌,他才要段野風冒充一下師兄。

  “放心,我不會這麼容易受傷的。”段野風撇撇嘴。

  “最好如此,我已承受不起你們任何一個再受到傷害。那師父回去了。”

  看著江興離開後,段野風嘴邊的笑容漸漸收起,隨即轉身返回西塾。

  此時,楚霏兒獨自一人守在拱門後,一見段野風走過來,便立刻走上前,開門見山就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沒興趣知道,而且我也沒有多餘的責任感,不要指望我會賣命保護你們,若真有人竄入,我會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他冷冷地笑著道,並點了下她的額頭,“還是多努力增加自己的能耐吧。”語畢便轉身離開,

  她撫著被他戳痛的額頭,追上他,“我叫楚霏兒。”

  “那又怎麼樣?”他依然逕自往前走,

  “我是你的未婚妻。”

  這句話果真具有影響力,段野風立刻停下腳步,瞇起眸旋身望著她,“你說什麼?”

  “我們已有婚約。”她直望著他的眼,“真沒想到梁子易就是你。”

  “你是說,你是梁子易的未婚妻?”段野風臉上表情倏沉,望著她好一會兒才說:“全天下名叫梁子易的應該不少,你鐵定認錯人了。”

  “我不會認錯人,因為他就是揚眉派的大師兄,”楚霏兒走近他,瞇起眸瞧著他的臉龐,“說真的,當我知道時也嚇了一跳,不過此事既然已不能改變,而你功夫不賴,長得也順我的眼,我倒可試著改改你的怪脾氣,好讓自己喜歡上你。”

  “你說什麼?”段野風像是聽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你要改變誰的脾氣?”

  “你呀!”她抬頭挺胸,非常認真的說:“趁我還沒嫁給你之前,先把你改造,以後我的日子才不會太難熬。”

  “你就這麼聽話,長輩訂的婚約,你就乖乖遵從?如果我長得像王八呢?”他沒好氣的笑著。

  “王八?”楚霏兒陷入思索,想了會兒才說:“我還是會嫁,只要他性子好。”

  “這麼說,你是認定我了?”

  無緣無故被一個丫頭賴上,還指名他是她的未婚夫,這對段野風而言還真是無奈。

  不過,既然她是梁子易的未婚妻,那倒另當別論,

  “嗯。”她重重的點點頭,揚起唇,“既然注定如此,我也會學著認命,所以你也不要覺得太為難。”

  “呵呵……”他輕嗤一聲。

  “你笑什麼?難道我不夠資格?”楚霏兒瞧瞧自己,雖算不上是絕色大美女,但是美女有的她一樣也不少呀!

  更何況她五官秀麗,在西塾也算是四朵花之一。

  段野風被她強韌的毅力弄得煩了,突然想嚇嚇她,於是猛地抬起她的下顎,近距離瞧著她,兩唇間相隔不盈一指,“夠不夠資格,光看是不夠的。”

  楚霏兒果真被他大膽的舉動嚇住,口齒不清地說:“那……那你……你要怎麼做才夠?”

  他的大手輕輕拂過她的臉,勾魅著她的眸,“你說,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怎麼做才夠呢?”

  當他粗糙的指緩緩滑過她的唇時,她立刻倒吸口氣,往後急退一步,可是腰部下知何時已被他緊緊扣住,讓她無所遁逃。

  “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嗎?幹嘛逃呢?”他勾起嘴角。

  “我……我要的不是這樣,我希望我們能夠先彼此熟識,你怎麼可以這麼無禮?”楚霏兒用力擺脫他鉗在腰上的手,往旁邊閃開去。

  “你這丫頭還真有意思,不是已經認定我了,何必怕我無禮?”段野風瞇起眸子,對她那雙怔仲的眼展現出一絲促狹,“既然伯我就別煩我,現在我可沒工夫陪你玩。”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楚霏兒愣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伸手輕拂過剛剛被他碰觸的唇,心頭那團熱意競漸漸燒灼了起來。

  真該死,那個壞家夥怎麼可以這樣呢?

  戲弄她的好意,將來她要怎麼與這樣的男人相處啊?

  不行,她非得改改他這個拗脾氣不可,一定!

  用過午膳後,休憩時刻一過,西塾的女弟子們便來到練武場上。

  段野風站在臺上,笑看著這群娘子軍,“你們先露一套拳法讓我瞧瞧吧。”

  “是!”女弟子們立即拱手,接著兩兩相對,擺起架式,使出拳腳功夫。

  段野風瞇起雙眸,瞧著這些花拳繡腿,心頭突然有種煩躁及悶沉感。天,他心裏早該先有準備,未來日子堪慮了。

  “嘖嘖嘖!”他搖頭晃腦,“你們這也叫功夫?”

  “揚眉堂去年才加收女弟子,我們下過學藝一年多,還在練基本功呢。”一位較年長的師姊下甘心的說道。

  “一年?”段野風點點頭,“一年內勤學的話,仍可以有不錯的成績,可別像某人,只會纏著人要嘴皮子。”

  他帶笑的目光飄向始終用一雙探究的眼神瞧著他的楚霏兒。那丫頭看來真的將他視為未婚夫,打定主意賴上他了,

  “大師兄,聽說你是堂主的得意門生,武功非常高強,就露一手嘛!”楚霏兒被他盯得好不自在,隨即說道。

  段野風笑得慵懶,“我可沒興趣把武術當表演,不過從現在起我會好好調教你們,你們心中可要有所準備。”

  聞言,她們立刻露出一臉震驚的模樣。

  他隨即笑了,“再擺個馬步來看看。”

  “是!”眾女弟子立刻跨出腳步,做出動作。

  他走下臺,一個個瞧著。幾乎每個女弟子的腳下都太虛浮,筋骨也無力,若有人姿勢不正確,他立刻用手上的木條拍打該處指正,然而當他來到楚霏兒身後,卻連提點一下都沒有,便直接繞過去,教導下一個人。

  楚霏兒擰起眉心,忍不住轉身問道:“大師兄,你怎麼不指導我,難道我做得都對嗎?”

  “你錯誤最多,一一指正的話太過浪費時間。”他只是下想再與她有太多接觸,就怕那一聲聲的“未婚夫”會纏得他頭皮發麻。

  “你偏心!”楚霏兒受不了地在他背後大吼出聲,“什麼嘛,這是你對未婚妻該有的態度?”

  她當著大夥的面轟然拋出這句話,不但震住了段野風的腳步,也同時引來所有女弟子詫異的目光。

  楚霏兒發現自己一時心急,將下該說的話像水一般潑出去,頓時傻眼,看看師姊妹們對她投以震驚的注視,她競不知該怎麼解釋。

  段野風回頭冷睇著她,“你真的確定我就是你的未婚夫?”

  “本來就是。”她鼓著腮,雖然當著大家的面這麼說有點難為情,不過這是事實呀。

  “好吧,那我懂了。”他挑眉笑了笑,“以後我會拿你當未婚妻對待。”

  “啊?”這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起,大家開始練拳,如果勁力不夠,內力不足的,我會要求留下,所以賣力點,別再拿這種嬌嬌女的花拳繡腿丟人現眼!”

  他不再與楚霏兒說話,而是坐在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一邊拿著紙扇攝風,一邊閉眼沉吟。

  如今他終於可以體會到師母的無奈了,想想這些姑娘多半是富有人家的千金女,只因現今風行習武練身,才將她們送來這裏。

  可是,憑她們的筋骨,哪適合武刀弄棍,要是有個閃失,八成連哭三天三夜也不止吧?

  一會兒後,果真如段野風所想,這些姑娘們開始哀哀叫著,有些人還直對他抱怨,“大師兄,你不能一個人躲在大樹下涼快,讓我們在這裏曬太陽,那多不公平?”

  “繼續練拳。”他索性躺在大石塊上,閉目養神。

  “什麼嘛!霏兒,她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嗎?”珊如一邊練拳,一邊對身旁的楚霏兒問道。

  “嗯。”楚霏兒噘著唇點點頭。

  “好怪,你們怎麼看都不配。”

  “誰說的,我們很配。”雖然楚霏兒對他的表現也很有意見,但誰教他是她的未婚夫呢?她只好認了。

  “呵,你分明護短,瞧他,哪像認真教咱們功夫,就只知道乘涼,睡覺,我懷疑他到底懂不懂武功。”珊如的不滿全寫在臉上。

  “不懂武功怎麼當大師兄?你下要胡說八道。”楚霏兒捂著耳朵不想聽。

  “你們兩個還真吵,到底是在練武還是抬槓?”突然一道聲音隨著某樣東西的陰影迅速移來。

  她們抬頭一望,赫然被段野風手中高舉的木條嚇住。

  “不要——”楚霏兒與珊如連忙捂著腦袋。

  然而,木條並未落下,只聽見段野風道:“繼續練,一個時辰後自行休息。”

  丟下這句話,他便直接轉身離去,不再理會她們。

  段野風不是不知道身後的楚霏兒那兩道癡迷的眼神直望著他背影,也因為如此,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對她說清楚他並不是梁子易,更不是她的未婚夫。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09:45 AM

第二章

數天後,段野風趁午間休息時來到江興的住處安保居。

  “野風,你怎麼來了,不在西塾看著,那些師妹們倘若有個什麼意外,該如何是好?”江興是希望他這段時間能好好守護那些女弟子。

  “我馬上就會回去,只是師父,我覺得我無法勝任這份差事,一向習慣自由的我,還是比較……”

  “你是我的徒兒,這時候還有自由可言嗎?”江興知道他要說什麼,於是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段野風挑挑眉,輕吐口氣。

  “師父,師母的傷勢好些了嗎?”他發現師父似乎憔悴了不少。

  “已經好些了,就不知對方是誰。你也知道你師母的武功並下弱,竟然會受這麼重的傷,讓我很擔心。”江興皺起眉,

  “大師兄呢?”段野風順口問道。梁子易那家夥最好死了算了,省得他還要費神報仇。

  “他也傷得不輕,所以你還得分神好一陣子。”

  “我懂了,師父,那我這就回西塾去了。”段野風朝江興點點頭,便立即離開。

  返回西塾的路上,段野風不斷思索著,這次潛入揚眉派傷人的到底是哪個道上的家夥,而目的又是什麼呢?

  當他正欲步入西塾時,突見有道黑影從他眼前掠過,進入西塾裏。

  段野風立即悄然跟上,不一會兒就聽見女弟子們驚恐的尖叫聲傳來。

  莫非來人不止一個?他立刻拔身翻越屋檐,疾步往前行,便見到有幾位師妹正與兩名黑衣人對峙,楚霏兒也身處其中。

  他馬上衝了過去。

  “你們快點進屋!”這些師妹絕對無法與黑衣人抗衡,而且好像已經有人負傷了!他一邊抵擋著黑衣人,一邊為她們開路,“就是現在,快!”

  “是,大師兄。”珊如,小雅扶著受傷的楚霏兒,立刻退往大廳內。

  段野風以一敵二,須臾,他竟發現來人並未使出全力,應該只是想試探他的功夫而已。

  接著,他從腰問拔出暗器,朝他們精準無比的射去,其中一名胸口中刀,另一位肩部中刀。

  “我們走!”兩名黑衣人立刻相偕而逃。

  段野風追了幾步便停下,擔心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大師兄,霏兒受傷了。”由於親眼所見,女弟子們終於相信大師兄的武功有多驚人了。

  “很嚴重嗎?”他眉頭一蹙。

  “不知道,流了好多血。”珊如擔憂的說。“她剛剛太賣力了。”

  “我去看看。”

  段野風立刻奔進大廳,見到楚霏兒正坐在椅子上喘著氣,肩上已沁出不少血。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明明技不如人,為什麼還要跟他們拚命?”他先從身上撕下一塊衣擺為她包扎。

  “大家都看……看見了……”她疼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但嘴角是上揚的。

  “看見什麼?”他抱起她,“你這樣不行,我得請大夫過來。”

  “看見你施展武藝,她們就不會……不會說你只會耍嘴皮子……不會說你……你只是裝模……作樣……”楚霏兒一手撫著傷處,氣喘吁吁地道。

  “你還真是,別人怎麼想,我根本不在意。”

  現在她需要好好養傷,若將她抱到女弟子們的寢房似乎不太合適,段野風念頭一轉,便打算將她抱回他單獨的寢居。

  走了幾步,他又對其他女弟子吩咐道:“去請大夫過來,對了,多找幾位結伴同往,路上小心。”

  “是。”

  幸好楚霏兒傷得不算太重,大夫開了藥方,吃了幾帖藥後就沒大礙。

  當她可以下床後,便待不住地偷偷溜出房間,問了膳房的大嬸,才知道大師兄帶著師姊妹們到後山練功去了。

  她隨即從後門走出去,站在一棵大樹後面,遙望著大師兄。

  今日的他已不像前陣子一副事不關己、無所事事的模樣,而是非常認真地教導眾人習武練功。

  “聽好,如果你們再把自己當成千金小姐,最好現在就離開,不要再留在山上吃苦了。”段野風揚聲說道,目光犀利的看著她們所使的每一招。

  楚霏兒才幾天沒和大夥兒一塊練功,競發現師姊妹的武功都精進不少,看來自從有壞人潛入堂裏後,他和堂主都希望盡快提升大家的功力。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裏,你們回去休息吧。”眼看她們已個個汗流浹背,他心想,今天也夠折騰她們了。

  “是,大師兄。”女弟子們紛紛返回揚眉堂。

  楚霏兒躲在一旁,見師姊妹們全都離開後,她才慢慢探出頭,再一次看向正站在樹下拭汗的大師兄。

  她依稀記得他為了抵禦壞人、保護她們,與黑衣人對抗時的颯爽雄風與快如旋風般的招式。

  還有他這陣子為了讓她安靜療傷,毫無怨尤地將房間讓給她,這樣的做法不就跟未婚夫一樣體貼嗎?

  天,她好像愈來愈喜歡他了。

  “你還要在那兒躲多久?”段野風忽然這麼道。

  楚霏兒一愣,這才從樹幹後慢慢現身,笑嘻嘻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不必刻意就能聽得出來。”他雙手抱胸望著她,還有她肩上還係著的布條。“你的傷還沒有痊愈,跑出來做什麼?”

  她隨著他的視線看看自己的肩,“我已經好多了,很想念大家,所以才來看看。大家的功夫好像進步不少。”

  “進步?”他嗤笑,因為在他看來根本和原來沒有兩樣。

  “是呀,你教我好不好?”她舉起拳頭,擺出練武的架式。

  “你那泥塑般的身子,還是回床上躺好吧。”段野風像捉小雞似的將她拎起,扔往一旁,“別擋路。”

  “大師兄……”她追了過去,“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我也不想輸給其他師姊妹,你就教我嘛。”

  “我說了,你不行。”這丫頭怎麼這麼煩呢。

  見他繼續往前走,楚霏兒氣不過,對他改了稱呼,“梁子易,你給我站住!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

  他放慢腳步,回過頭揚起魅笑望著她,“我怎麼對待你了?”

  “你……是我的未婚夫,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漠?還是你不滿意我,打算取消我們的婚約?”她楚霏兒可不是容他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

  “拜托,這裏是揚眉堂,不要老將什麼婚約掛在嘴上好嗎?我可不想讓人誤以為我公私不分。”段野風挑起劍眉。

  “我就是不想讓人家誤以為你公私不分,所以都喊你大師兄呀。”楚霏兒瞇起眸子,噘起了小嘴,“可是現在又沒其他人,你何必這樣避著我?再說……你忘了上次說過的話嗎?”

  “我說過什麼話?”

  “你說日後會拿我當未婚妻看待的。”才不過幾天,難道他已經忘了承諾過她的話?或者,他那些話不過是敷衍她,對她打馬虎眼?

  “你幹嘛這麼在意自己的身分?”段野風低首譫笑,徐步走近她,看著她雙眼中靈活有神的瞳心,“你從沒見過梁子易?”

  “我是沒見過你,在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已許……許了人。”被他這麼瞧著,楚霏兒竟然有些不自在。

  “既然如此,我們認識不久,你又何必……”

  “雖然認識不久,但打從我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開始,就試著喜歡你了。”楚霏兒大膽地搶過他的話。“我這麼說,你可能會覺得我不懂矜持,可是既然緣分如此,你我就該學會接受,不是嗎?”

  “學會接受?”他的唇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諷笑。

  “對……”

  他的笑容是如此俊魅迷人,這一瞬間竟微妙地牽引楚霏兒的心,激起陣陣莫名混亂的躍動。

  “好吧,既然你這麼卑微的要求,那我就安慰你一下。”段野風望著她紅嫩的唇,就這麼俯身吻住她。

  “呃!”楚霏兒瞠大眸子,傻氣地看著他在面前漸漸擴大的五官·

  他這是做什麼?吻……吻她嗎?

  她只是要他鄉陪陪她、多和她說說話,可沒要他……不過,他嘴裏的滋味似乎很可口……

  一想起她是梁子易的未婚妻,段野風的動作突然變得霸氣粗魯,狂肆囈啃著她粉嫩的唇,舌尖還猛地撬開她的牙關,竄入其中,強力吸吮著裏頭甘美與誘人的甜沁。

  他完全失去了分寸,此時他下想找回理智,也不願清醒,只想盡情品嘗她芳鬱的滋味。

  奇妙的是,她的味道居然這麼好,讓他流連在這份親昵的火熱中,想停也停不了,只想無止境的繼續。

  梁子易,是你對不起我,所以休怪我這麼對你的未婚妻,而且我已經制止她多次,是她死纏不休。

  想著,段野風的大手已撫上她的衣襟,用力一扯,使得她青綠的衣衫就這麼散落在他眼前,露出裏頭可愛的杏色肚兜。

  “大師兄……”楚霏兒滿臉驚愕,身子微微發顫。

  “你要的就是這樣的對待是嗎?”他逼視著她,撇撇嘴說。

  “我……我不是……”她慌亂的想拉緊衣裳,可是他卻強勢的鉗住她的一雙手腕,令她動彈不得。

  她無助地眨巴著眼,一顆心狂跳不休。

  他勾起她肚兜的細繩,就見細繩倏然垂落,肚兜掛在她頸子上飄蕩著,下頭早已春光畢露。

  “你……”她倒吸口氣。

  楚霏兒還來不及推開他,他已粗魯地抓住她,折磨著她那香柔的處子之身。

  “啊……”她的心迷亂了,身子也緊繃了。

  突然,段野風將她用力往樹幹上一壓,兩片薄唇從她的迷人的椒乳漸漸往下移,來到小巧可愛的肚臍眼。

  原本他只是想教訓、教訓她,沒想到她溫暖柔軟的觸感以及充滿少女芳香的身子讓他松不了手!

  就當他的唇舌拂過她的小腹時,忽然清醒的意識突然從她心口冒出。

  天,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可以沉淪在他這種情欲的撩撥中?

  她甚至從一開始就沒有抗拒過,幾乎連一絲絲這樣的念頭部沒有。

  “大師兄……我不是……”楚霏兒此刻的嗓音沙啞又曖昧,完全不像是不喜歡他這樣對她。

  但只要想起現在是在外頭,周遭毫無遮掩,她的心口便慌亂不已,氣息也跟著短促。

  “嚇到了,現在想喊停?”段野風眸中閃爍著火苗,那就像飄在空氣中的紅色羽毛,正恣意飛舞,四處流竄。

  “難道這就是你說……對未婚妻的方式?”

  她的雙腮已染上紅透的傃色,使她可愛的五官此刻看來更加嫵媚動人,就像顆成熟的蜜桃,正等著他採擷。

  “沒錯。”

  他的魅眼凝住她的小臉,嘴角勾超的笑痕是這股詭異。

  “不———”

  “你真的很可愛。”現在喊不,等會兒他可是要她心甘情願的接受,不,還要她索求他的給予。

  想著,段野風索性將她的褻褲撕開,用力扳起她一條腿。

  “啊……”

  楚霏兒的身子幾乎癱軟,但段野風立即曲起一腿,撐住她的腿間,將她下滑的身子牢牢釘在樹幹上。

  段野風深沉如墨的眼瞳專注地望著她無力的俏顏。他本欲玩弄她而已,沒想到他的胯下競鼓脹得厲害。

  天,他想她……他想要了她……

  不得不一反剛剛的想法,現在他只想徹底佔有她。

  段野風撩起長衫,正準備要了她時,遠遠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他趕緊急促的道:“快把衣服穿上。”

  楚霏兒雖緊張,卻渾身無力,連衣裳都拉不起來。段野風沒轍,只好以身軀壓縛住她。

  隨著那道腳步聲走遠,他的目光也跟著對方移動。

  咦,那不是負責清掃東塾的蘭姑?她這麼匆忙是要去哪兒?

  “走了嗎?”楚霏兒小聲問,這才有力氣將衣裳穿上。

  段野風緊盯著她幽幽的眸子,“後悔了嗎?”

  “不,我不後悔。”雖然今天的事來得太突然,但她早當自己是他的人,而她又這麼喜歡他,有什麼好後悔的?

  “呵,你倒挺想得開,如果你弄錯對象呢?”他很想看看,當她知道自己獻錯了身會是什麼表情。

  “不會的,我又不是傻瓜。”

  “最好如此。你穿好了就先回去,我還有事要辦。”他回頭看著剛剛蘭姑離開的方向。

  “好。”楚霏兒抓著尚有些淩亂的衣襟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後便羞窘的加快腳步離開。

  回到房間,她不停喘著氣,紅透的臉始終無法降溫。

  天,剛剛……剛剛那件事真的發生了嗎?

  也幸好目前她還住在大師兄的寢居,否則若讓其他師姊妹看見,她怎解釋自己始終褪不了色的紅頰?

  而他對她又是什麼感覺?一定是同樣認定她,心底也有點喜歡她羅?是這樣吧?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09:58 AM

第三章

段野風施展輕功,不一會就趕上了蘭姑。

  他不動聲色地尾隨其後,最後見到她與一名男子相見。

  起初他以為那只不過是私會情郎,但當他看見她遞給那名男子一封信,兩人並未多交談時,便發現其中必定有問題。

  不一會兒,蘭姑離開了,他則繼續跟著那名陌生男子,卻見他轉進洛神山腳下的一間木屋裏。

  “他怎麼會來到這裏?”段野風記得這問木屋很早以前就存在了,並無人居住,當時他還在山上求藝時,經常和幾位師兄弟一塊在那間屋子裏喝酒,擲骰子,松懈一番。

  如今這兒已被他人佔用了嗎?

  他正打算直接進入查探,手臂突然被抓住...

  “別衝動。”

  段野風立刻轉身,詫異地望著來人,“師父?”

  江興揚起唇角,“別打草驚蛇。”

  “師父的意思是……知道住在裏面的是誰?”莫非屋裏的人和揚眉堂幾次遭突襲有關?

  “我不知道,但我的猜測與你心裏所想的一樣。”江興點點頭。

  段野風突然想到,他和師父都離開了,揚眉堂不就等於是座空城?

  “師父,此刻我們都在外頭,如果揚眉堂出事的話那可糟了。”想起這個可能,段野風便急著想趕回去。

  江興拉住他,望著他的眼,“怎麼了,之前不是對照顧那些師妹們沒有半點興致,現在為什麼這麼心急?”

  “我……”被師父這麼一調侃,段野風摸摸額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放心吧,幾位武術師父我已從揚眉派請回堂裏,所以揚眉堂不會有事的,”江興笑著說。

  “那就好。”段野風看著那間木屋,“要不要派人來看著?”

  “暫時不必,這麼做恐怕會被那些人發現。”江興望著他,“我們先回去盯著蘭姑再說。”

  “就怕我們離開後他們也走了,這麼一來就永遠不知道是誰想對付咱們揚眉派。”段野風瞇起眸子。

  “既然他們對咱們下了重手,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江興理智的判斷道。“所以我們必須等。”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這種得時時刻刻提著心防禦,真不是向來習慣自由的段野風喜歡的感覺,

  “他們如今頻頻出手,就表示心急了,到時候就容易揪出真正主使者。”江興拍拍他的肩,“稍安勿躁。”

  “師父的意思我懂,一切就聽師父的。”他又瞟向那間木屋。“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留一會兒。”

  段野風朝他點點頭,隨即迅速返回揚眉堂。

  但他並沒有直接前往西塾。剛剛師父說了,西塾目前有武術師父坐陣,所以他決定利用時間先去辦該辦的事,

  心念一轉,他立即轉向東塾,來到梁子易的房門外。

  先推開一道縫,段野風這才步進屋裏,就見粱子易正躺在床上休息,但目光卻卻炯炯有神地直看著上方。

  “大師兄,看來你的傷勢已經復元大半了。”段野風笑意盎然地逕自坐在椅子上。

  “段野風?”梁子易眉心微蹙,“我可沒讓你進來,”

  “怎麼,表現得這麼生疏,師父還以為我們倆一向親近呢。”看著桌上的紫壺,他拿在手裏把玩著。

  “跟你這種雜種嗎?”

  “我是雜種?”怒意在段野風胸口翻騰,但他忍下了,“那你又是什麼?”

  “我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妻子所生,而你卻是不知哪兒蹦出來的私生子。”梁子易故意想激怒他。

  如果是數年前,段野風一定會舉起拳頭和他一較高下,可經過這幾年在外頭的歷練,他已學會將所有情緒隱藏起來。

  “沒錯,我承認我是私生子,數年前你不就是為了爭奪學成第一的名號,對我做出非常殘酷的事?能做出這種狠事,我想你可是比一個私生子還不可取。”三言兩語,段野風面無表情地道。

  “你……”梁子易想起來,卻傷重得抬不了身。

  “行了,你就不要勉強自己起身,如果傷勢更垂,那就糟了。”段野風站起,往房門走了幾步又回頭問道:“聽說你有個未婚妻?”

  “未婚妻?”梁子易冷冷的一笑,“數年前我是聽我娘提及,不過誰會喜歡一個從未謀面的丫頭,這種女人要了不是負擔,不要也不是我的損失。怎麼,對我的私事這麼有興致?”

  “因為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撂下這句話,段野風便步出梁子易的房間。

  他的思緒不禁飄向那一年,他和梁子易及許多弟子從揚眉派學成之時。

  當年,若可以拿到最佳的學成成績,便可以擁有揚眉派優秀徒兒的名號。他對此是完全不在意,但是梁子易卻在意得不得了。

  因為計算成績的方式不單包括武術,學識,身家是否清白也是許多外人在意的重點,梁子易武功不如他,只好將他是私生子的事宣揚出去,這也就罷了,梁子易甚至派人到處編派他母親是如何色誘、欺騙他父親。

  最後,流言甚囂塵上,掩也掩不住,他母親受不了眾人的指指點點,更認為是她害了他這個兒子,因而在家裏上吊自盡!

  梁子易,你如此不擇手段,如此狂妄自傲,這個仇,我段野風一輩子都下會忘的!

  打從段野風負責西塾女弟子們的安危後,這段時間,他每天清晨便會在後山練武提氣,而今天他暫時走遠些,來到長安城郊的五裏坡,祭拜葬在那兒的母親。

  當他回到西塾,女弟子看見她,立即一擁而上。

  “大師兄,你去哪兒了?發現你不在,我們都好緊張。”這陣子的相處下,女弟子們已愈來愈依賴他。

  “不是有武術師父回來嗎?”他挑挑眉。

  “武術師父!”珊如撫著腦袋,“那些老人家,只要沒事就窩在房裏打瞌睡,和書齋的先生沒兩樣。”

  他搖頭哼笑,“沒想到那些叔伯們還是老樣子。”

  段野風抬起眼,向她們梭巡了圈,卻不見楚霏兒的身影:心想她應該還在房裏休息吧。

  “好了,去練武場練功。”他揚聲喊道。

  女弟子們立刻領命,排成隊伍直接前往練武場。

  當走進練武場時,眾人忽然都頓住腳步,因為她們竟看見楚霏兒一個人在那裏努力的練著基本功。

  “霏兒,你怎麼可以練武揮拳呢?”師姊妹們立即關切地問道。

  “我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今晚就可以回去跟你們一塊兒擠大通鋪了。”楚霏兒笑咪咪地說,但一對上段野風的眼眸,她便含羞帶怯說下出話來。

  “你真的可以嗎?”大夥懷疑地問。

  段野風走向前,瞇眼望著她,“把手伸出來。”

  “做什麼?”楚霏兒緩緩伸出手。

  他忽然猛地一拉,疼得她尖叫出聲。

  “這模樣還不知死活的想練武,回去睡覺。”他直接下令。

  “你怎麼可以……”

  “雖然外表像是愈合了,但筋骨還傷著。”說完,他便站到臺上,準備開始教導女弟子們。

  但楚霏兒根本不想離開,便直接走到一旁,坐在階梯上。

  “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自從上次兩人的關係有了些微改變後,段野風發現自己居然不能再對她不聞不問了。

  “不要嘛,一個人待在房間很無聊,讓我留在這裏好不好?”楚霏兒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很自然的對他撒起嬌來。

  “大師兄,霏兒既然這麼說,就讓她待著吧。”眾師姊妹們立即起哄,“未婚妻的話要聽喔,大師兄。”

  段野風瞇眼望著楚霏兒那張固執的小臉,過去他最受不了就是這樣的女人,然而奇怪的是如今他倒覺得她很可愛。

  “隨便你了,”接著,他便對著底下的女弟子們說:“經過這陣子的訓練,你們在功夫上已有進展。”

  “謝謝大師兄。”這還是他第一次讚美她們,她們都開心得不得了。

  “接下來你們還有口訣要背熟,可別偷懶。”

  “知道了。”

  “現在仔細看好,這是接下來的招式。”段野風東起衣袖,慢慢展開架式。

  握刀、揮臂、擊掌、揚拳,每一個步驟他都刻意放慢動作,好讓這些娘子軍可以看個清楚。

  楚霏兒坐在一邊可沒閒著,她仔仔細細記著他所教的每一招拳法、每一句口訣,手臂更是不停比劃、揮舞,模樣既認真又專注。

  兩個時辰後,今日的練武時間結束,段野風立刻離開練武場,經過楚霏兒面前時也沒向她打聲招呼,令她落寞不已。

  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在休養的日子裏,要見他一面還真不容易,好像她這個未婚妻在他眼中什麼部不是。

  基於好奇,楚霏兒偷偷跟在他身後,想知道他究竟忙些什麼,

  沒想到段野風是走向堂主的安保居。

  “你來了?”江興一見到他便笑開了嘴,“去過五裏坡了?”

  “是。”

  “嗯,你也好一陣子沒去祭拜了。”

  “師父,那間木屋裏的人還在嗎?”段野風轉移話題,因為這件事一直膠著在他心底。

  “我今早去看過,他還在。對了,西塾那位受傷的女弟子好些了吧?”

  “已無大礙。”

  “那就好。”江興看著他,“知道師父為什麼把你找來嗎?”

  “徒兒不知。”

  “我曾經說過,我不但是你師父,也跟你爹一樣。”當年段野風的母親自縊身亡時,他曾對段野風說,以後他就是他最親近的長輩,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告訴他。

  “我當然記得。”

  “那麼師父現在就拿出長輩的姿態。”江興瞇起眸望著他好一會兒,終於說出目的,“你已老大不小,也該是成家的時候。”

  “成家?”段野風冷笑一聲,“現在是什麼時機,我成什麼親?”

  “話不能這麼說,見你成了家,師父才能放心。”師徒多年,他懂得這個孩子,雖然凡事表現得漫不經心,但是只要是吸引他的事,他會非常用心達成。

  “再過一陣子吧。”

  “你對那位小師妹的感覺如何?”江興不理會他的回答,很認真的問道。

  “誰?”段野風一震。

  “就是你讓出房間給她休養的師妹。”江興看似雜務繁重,但對於弟子們的私事也都略知一二。

  “師父,您開什麼玩笑,我對她會有什麼感覺。”段野風說著違心之論。

  “喔,真的?”江興並不相信。

  “沒錯,我甚至想建議師父,等她的傷痊愈了,就讓她回家去,那丫頭根本不是塊習武的料。”

  他本想留她在身邊好好折磨她,但發現被折磨的像是自己。

  每天都得趁她睡著時,偷偷潛入房間看看她的傷勢,還得在眾人面前故作冷漠,不理會她。

  為此,如今他只想找回原本的自在,不希望自己的心就此受牽絆,還是被一個拿他當粱子易的女人牽絆。

  “讓她回家?”江興眉一挑,“你真願意?”

  “沒錯,那丫頭天真又迷糊,不適合行走江湖,揚眉堂並下適合她。”他的表情冷靜,不像隨口說說。

  “迷糊?”江興不明白他的意思。

  “對,十分迷糊。”竟然會弄錯未婚夫,還向他無怨無尤的獻身。

  “呵,經你一提,我才想起那丫頭的確在咱們堂裏鬧過不少笑話,但是她真的不錯呀。”撇開這些小缺點,楚霏兒外貌甜美,東塾還有不少男弟子偷偷請人傳信給她呢。

  “我說了,她嬌弱得讓人無奈,倘若與她成親,我不可能一輩子照顧個只有三腳貓功夫的女人,要嘛,也該是位俠女……”

  俠女!

  段野風接下來所說的話,楚霏兒已經聽不下去了,她心底只擱著這兩個字——俠女。

  “難道我不是俠女,大師兄就不喜歡我?”

  嗚……她好難過,好傷心。

  “如果不喜歡我,是不是該早點告訴我,怎麼可以擺在心廬什麼都不說呢?”

  她吸吸鼻子,難忍傷痛的流下眼淚。

  “誰說我不可能成為俠女?雖然我的武功底子是差了點,對武術的領悟力也不夠,但是只要努力,誰說我永遠只會三腳貓功夫?”

  楚霏兒一邊落淚,一邊喃喃自語地回到練武場,不停的練習剛剛他教授女弟子們的拳法,並將那一句句拗口的口訣背得滾瓜爛熟。

  因為賭氣,因為毅力,她幾乎練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直到用晚膳的時候,西塾的膳房裏四處都找下到楚霏兒,幾名女弟子立刻找上段野風。

  “大師兄,你知道霏兒去哪兒了嗎?”

  “霏兒?”他眉一斂,“這個時間她應該在膳房用膳吧。”

  “沒有,她一直都沒來膳房,剛剛去房間找,也沒見到她的人影。”

  她們此話一出,段野風立即瞇起眸子站了起來。

  該不會有惡人潛入,將她劫走了?

  他愈想愈不安,隨即道:“你們回去吧,我去找她。”

  “要不要幫忙?”

  “不必。”揚眉堂這兩天才稍稍安定些,就怕楚霏兒的無故失蹤又惹來眾多弟子的猜測與擔憂。

  於是段野風立刻前往堂內四處找尋,繞了一圈後,最後卻在練武場看見她。

  “你在做什麼?”瞧她一身是汗,臉上有著倦意,他蹙眉問。

  “我在練武!”楚霏兒睨了他一眼,以前看見他時她臉上會立即掛上的微笑,這時居然消失無蹤。

  “都什麼時辰了還練功?”段野風就著昏暗的天色望著她,發現她的臉色更蒼白了,“你到底練了多久?”

  “不用你管,”她抿緊唇,強忍著在他面前掉淚的衝動,

  “楚霏兒!”他受不了的大聲吼了出來,“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怎麼這麼不聽話,回去梳洗一下再去膳堂用膳。”

  他已完全無法理解自己,剛剛一直找不到她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心情?

  急躁、憂心、悔恨與緊繃……

  “你就只會對我兇嗎?”那一臉怒容是想嚇誰呀?

  梁子易,你看著好了,我絕不會走,絕不會讓你送回家的。

  “我並不是故意要兇你,你還受著傷,這樣下知節制的武刀弄劍,會有什麼後果你該知道。”難道真要讓傷處紅腫後,她才知道收手?

  “謝謝你的提醒,我死不了的,”

  只要想起他對師父說對她沒興趣、沒好感,楚霏兒就好挫折,為什麼爹娘要讓她和這樣的人訂下婚約?

  她這麼的在意他,可是他卻對她滿不在乎。

  “大師兄,既然我承諾自己死下掉,你就請回吧。”就算他不肯教她功夫也沒關係,她可以靠自己學成,何況武術師父又不是只有他一個。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看她前後判若兩人,的確啟人疑惑。

  “哪有。”

  見他始終不肯離開,楚霏兒心想再待在這裏也沒用,只好暫時作罷。“好,我不練就是,但我不會再住在你那裏,今晚就把臥房還給你。”

  “你怎麼又來了,我可沒趕你離開。”

  “但你心裏不舒坦,我明白。”紅著眼眶瞪了他一眼,楚霏兒便迅速離開。

  “等等。”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腕。

  “你到底要幹什麼?放開我。”

  如此親密的相觸,不禁讓她想起那天在後山發生的事。

  她能不罵自己笨、自己傻嗎?還沒搞清楚他對她的心,就……就這樣了!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辛苦的練功?”段野風就是不明白,她明明可以安安穩穩的在家裏享福,不必來這裏吃苦。

  由於她與梁子易的未婚夫妻關係,他特地抽空查了下她的事,才知道她爹是長安城外清水淘來福客棧的掌櫃。

  來福客棧是間經營了數十年的客棧,很得人心與信任,外貌上雖比不上那些新的客棧,但生意一直是最好的。有這樣的家境可供揮霍,她不回家過她大小姐的日子,幹嘛待在這裏練勞什子功夫?

  “要練就練出一身好武藝,這是我的願望。”她已不想再跟他說什麼,這時候必須以行動證明才是最正確的。

  “你……”段野風撫額重重吐了口氣。

  楚霏兒瞅著他,他那是什麼表情,認為她天生孺子不可教也,費盡心思也學不成武藝嗎?

  “我知道你對我失望,所以不用費神了。”她難過的緊抿唇,然後從他面前離開。

  看著她落寞的身影,段野風立刻揚聲說道:“我教你!”

  “什麼?”楚霏兒頓住腳步,立即轉身不相信地問。

  “對,與其讓你這樣亂揮亂舞,搞不好走火入魔,還是讓我教你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為什麼會答應她這麼做。

  “居然是這種理由,那算了。”

  瞧他那副樣子,分明是逼不得已的,說不定她接受之後,他又開始後悔,也可能更討厭她。

  “那你打算怎麼學?”

  “東塾應該還有其他師兄,我可以去問他們,也可以去問師父。”好歹她也是揚眉堂的女弟子,他真以為除了他之外她沒人可請教嗎?

  “你要去東塾?”光聽她這麼說,段野風的胸口便倏然一緊。

  “我想除了你之外一定有人願意教我。對了,倒不如我現在就過去問問。”楚霏兒瞇起眸笑了笑後便直接往東塾走。

  “你給我站住。”他用力喊道。

  “幹嘛?”大師兄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不準去,怎麼都不準過去。”段野風望著她的眼神非常直接,黝黑的瞳心透露著他說這句話時的認真。

  “你有什麼權利管我?”雖然她到現在還是很喜歡他,但是她已決定不再依靠他了,

  “別忘了,我可是師父派來這裏保護你們的安全,順便代替師母傳授你們武藝,你擅自離開,跑到東塾請教其他人,對我而言是多大的諷刺?”他雙臂環胸,微瞇著眸冷睇著她倔傲的小臉。

  楚霏兒望著他,考慮良久才道:“說得也是,這麼做好像丟你的臉。”

  “隨你怎麼說,”段野風壓根不在乎丟臉,只在乎她可能會與梁子易見面。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在這裏被你看得牢牢的、吃得死死的永遠當個只懂得花拳繡腿的女人?”她逼問他。

  “我說了我會教你。”

  “當真?”

  “從明天起,每天清晨我會撥出一點時間,將你養傷期間漏掉的部分補齊。”段野風冷著嗓道。“先去吃飯吧,再晚飯菜都涼了。”

  “又用命令的口氣!”楚霏兒抿緊唇,望進他那雙深邃有神時瞳眸底。

  “好,我不命令,直接陪你過去,可以吧?”說完,段野風便朝膳堂的方向移步,可是幾步後卻發現楚霏兒仍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還不走?”他回頭問道。

  “我想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她忍不住問出口。

  他輕笑了聲,“怎麼這麼問?”

  “你認為我太軟弱了,配不上你嗎?”他的武功是這麼高強,而她進入揚眉堂也一年多了,卻始終練著基礎功夫。

  “我說小師妹,你今天說起話來真的很奇怪,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段野風那雙如黑潭般深幽的眼緩緩瞇起,審視著她臉上的沉鬱。

  “沒什麼,去吃飯吧。”不提吃的還好,這一提,她還真是餓了·

  然而他突然橫身一擋,攔住了她,“該不會是我最近沒什麼時間關心你,所以跟我鬧別扭?”

  楚霏兒怔忡地望著眼前的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裏隱藏著一絲大膽的誘惑,堅毅的下顎彷似神只般俊挺,完美的五官宛如上天的傑作,以及那傲視群倫的神態都一而再的吸引著她。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迷戀,最起碼……也該等他喜歡上她。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讓開。”

  鼓著腮等了良久,仍不見他讓開,她只好用力推開他,沒想到經過他身前時,他競猛地將她抱個滿懷。

  “呃,你這是做什麼?”她的手臂推抵在他胸前,想拉開彼此的距離。

  “傻瓜,生氣的話就明說,不要繞圈子,我的腦子禁不起這樣的折騰。”他揚起濃眉,肆笑了聲。

  “大師兄。”楚霏兒的眼神很認真地望著他。

  “嗯?”

  “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讓你喜歡我,現在你不用勉強,”用力拉下他的手,楚霏兒立即旋身往膳堂奔去。

  段野風擰起雙眉,看著她奔遠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一勾,“看樣子,她的難搞現在才真正要開始呢。”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10:01 AM

第四章

當晚,楚霏兒當真不顧段野風的反對,直接搬回寢房,和大夥擠同一張大床。她真的好懷念、好懷念過去與珊如她們睡前笑鬧、抬槓的日子,如今終於回來了,她可說是開心得不得了。

  “你沒跟大師兄說一聲就這麼跑回來,他不會生氣呀?”珊如趕緊趴過來,“我覺得他性子多變,實在摸不透耶。”

  “我也覺得,他有時候比我們還懶散,可一到了生死的緊要關頭,他又比任何人都謹慎。”另一位女弟子月蓮跟著道。

  “我管不了這麼多,就是因為知道他不喜歡我,我才要搬離開那裏,省得他罵在心底。”楚霏兒噘著唇,眼眸半掩。

  “大師兄下喜歡你?是真的嗎?”

  “嗯。”這是她親耳所聞,還會有假?

  “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不應該懷疑他。”珊如接著道。

  “這不是懷疑,而是真的。你想想,當你現在才知道自己早已經許了人,會不會擔心對方愛下愛你?”楚霏兒反問道。

  “嗯,話是沒錯啦,但是大師兄這麼俊……”

  “我對他當然沒什麼意見,充其量只想改改他的壞脾氣,可他對我的意見就非常多……唉,不想說了。”楚霏兒用力拉起被子蓋住頭。

  “幹嘛這麼自卑,你長得很不賴呀。”她們繼續安慰道。

  楚霏兒半晌不回應一個字,轉過身蒙著臉就睡了。

  月蓮與珊如對視一眼後,也只好躺下來。

  雖然心底擔心楚霏兒,但明天要背書給先生聽,還是睡的了,腦子才會清楚。至於楚霏兒和大師兄之間的事,還是得靠他們自己解決才成。

  月落星沉,幾個時辰後天色已蒙蒙亮,遠方一陣雞啼將楚霏兒從睡夢中喚醒。

  回頭看看身旁的同窗師姊妹們,她立刻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到後頭梳洗一番便離開寢房。

  看著天空的盡道在灰暗中漸露魚肚白,她不禁對著自己說:“楚霏兒,你要加油,一定要加油,就像那道曙光,一定要破雲而出。”

  說完,她就直接溜出後門,才悄悄將門關上,回頭競看見段野風已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她身後。

  “你……你起得還真早。”楚霏兒吃驚地道。

  “當然,允諾某人要教她功夫,我自然得盡力。”他瞇起眸子瞅著她。

  “呵,還真難得。”她撇撇嘴,就不知道他是怎麼察覺她想從後門偷溜的。

  “你呢,要去哪兒?練武不去練武場?”段野風靠在墻邊,半瞇著眸,回想著她剛剛從寢房出來就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我只是想到附近走走。”她雙手負在背後,看看天、看看遠山,“沒想到揚眉堂的後山風景這麼美。”

  “在我面前就別裝了。”段野風突然拿出一條長鞭扔給她,“不想練揚眉堂的鞭法嗎?”

  “揚眉室的鞭法?”那可是副堂主拿手的功夫,“你連副堂主的鞭法也會,哇,真的好——”

  楚霏兒一時忘情地咧開嘴,可是一看見他那張魅笑的臉孔時,又忍不住想起他與師父談話的內容,頓時笑臉垮了,話語也頓住。

  “沒錯,我都會,想不想學?”他逼視著她一臉頹喪的模樣。

  “不用了。”她興奮的情緒一收,然後垂下臉,“我這種爛功夫,還學什麼鞭法,你好好去找你心目中的俠女吧。”

  強忍住心中的酸澀,她轉身打算返回堂內。

  段野風臉色一變,猛地拉住她的手腕,“楚霏兒!”

  “做什麼?”

  “你偷聽到了些什麼?”原來這就是讓這丫頭變得莫名其妙的原因。

  “沒多聽些什麼,只知道有人不喜歡我,不過也沒關係啦,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所以,在我達到‘俠女’的目標之前,你不必刻意對我好。”楚霏兒直盯著被他抓住的手腕,“可以放開我了嗎?”

  “如果由我教你,你應該可以更快成為一名俠女。”段野風仍舊強硬地抓住她,不曾松脫分毫。

  “你是什麼意思?”她眨著眼。

  “什麼意思?”他撇撇嘴說:“既然認定了我,何不放開一切,讓我教你呢?等你練會鞭法,說不定我真會愛上你。”

  “可是我不想靠你。”她也是有骨氣的。

  “莫非真要成為我的女人,你才會聽話?”他拽住她的手用力一扯,將她直接拉到面前,以令人窒息的眸光直盯著她。

  楚霏兒被他望得心口發熱,隨即羞愧地別開臉,“別再提那件事,我已經很努力的忘了它。”

  “忘了?”段野風冷冷一笑,“你說什麼?”

  “對……忘了。”楚霏兒不明白他幹嘛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你大概不知道,對於男人而言永遠忘不了那種滋味。”他伸手輕拂她白皙的嬌容...

  “別碰我。”她趕緊別開臉。

  “你還真好玩,本來是這麼癡心的想跟著我,不過是聽見幾句不該聽見的話態度就馬上轉變了。”段野風邊說邊俯身,輕輕啄了下她的紅唇。

  “我也是有自尊的。”她睨著他,“我是說真的,以後就別再碰我了,”

  說完,楚霏兒甚至用力拭了下嘴唇。

  “還擦?”段野風邪肆的笑了聲。

  “我要努力忘了你的味道。”她補上這一句,

  “要有骨氣,就先將鞭法學好吧,跟我走。”

  段野風將她拉到後山。

  他指著鞭子道:“它是一種非常適合女人使用的武器。”

  楚霏兒拿著這軟不溜丟的鞭子,“這種東西要怎麼掌握呢?”

  “所以你必須懂得技巧,使力拿著它,但要以柔軟的方式使用。”

  “好奇怪的說法。”楚霏兒瞪著他,“我看你是存心找我碴吧?”

  “不信?”他扯唇一笑,“那你仔細看吧。”

  段野風拿過它,用力揮動起來,但他的手腕非常靈巧,一個看似輕松的轉動,卻能將旁邊樹上的花兒像雪一般掃下。

  那些花瓣紛紛落在她身上。

  “哇……好多花辦,好漂亮!”楚霏兒看見飄落的美麗花瓣便開心的大喊,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在學功夫。

  段野風搖搖頭,隨即將長鞭往她身上一抽,就見它卷住她的腰,很快地將她拉進他懷裏。

  鐵一般的雙臂緊緊鎖住她的身子,他低下臉笑望著她,“為什麼練武這麼不專心,你這樣要什麼時候才能變成俠女?”

  “你……你放開我!”她用力扭動著身子。

  “你這丫頭。”段野風猛地低頭吻住她的紅唇,魅惑的眼與她驚愕的眼相互對視,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你知不知道,你還不算屬於我?”

  “什麼?”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等你真真正正屬於我,你就會明白了。”段野風抿著唇,語氣裏有著火熱的氣息。

  楚霏兒的身子微微發顫,差點兒又被他迷人的魅力吸引,而忘了她要暫時疏遠他的決定。

  “我不想明白……”

  “別這麼堅持,在我手下,你的堅持絕對維持下了多久。”他的大掌在她柔軟的嬌軀來回遊移,拇指隔著衣物在她胸前的尖端上摩擦,溫暖的呼吸輕輕掠過她的唇。

  “既然不喜歡我,就放開我。”楚霏兒的呼吸漸漸急促,好怕又一次轎在他這種蓄意的挑逗上。

  “喜不喜歡跟親熱這種事完全沒關係。”他傭懶的笑笑,強壯有力的大腿突然頂住她的腿窩,用膝蓋惡意摩擦著她那兒。

  “嗯……”她倒吸口氣。

  “當你把我當成未婚夫開始,想撇開我已經來不及了。”

  趁現在室內弟子們都還沒起來,他立即將她拉往離後門不遠的房間。

  楚霏兒抗拒著,一路與他拉扯,但最後還是被他拉著跑。

  一進入段野風的房間,楚霏兒便疑惑的問:“你不是要教我鞭法,來這裏做什麼?”

  “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

  他的語氣誘人,楚霏兒覺得不對勁,但見他已拴上房門,她要走已經走不掉了。

  “大……大師兄……”她睜大眸子望著他。

  “既然氣我對你不理不睬,那我現在可以多給你一些溫柔。”他揚起嘴角,突然冷不防地將她拉到床榻上。

  “我不想再睡了。”楚霏兒過去都睡在這張床上,因此以為他又以她的傷勢為由,逼她躺下,

  “今天不讓你睡覺。”段野風直接坐在床畔,湊近她的小臉。

  溫熱的氣息不斷吹拂在她的臉上,他那雙熾熱的眼令她極為不安。

  “那……那你是要……”

  她撐起上半身,正想離開,卻被他重重一壓,堵住了小嘴。

  “呃!”楚霏兒渾身一繃,

  愈想愈不對,她急著想推開他,但是段野風剛健的身軀根本不是她所能抗衡的,在她使盡力氣後,終於不得不放棄。

  “小師妹,你該知道,如果是我想要你,你就逃不掉。”

  幽魅的眼欣賞著她那兩辦被他吮紅的唇辦,他心中燃起大火,受不了地再一次以唇封住,不顧一切吞噬她吐出的柔媚氣息,

  他一手鉗住她的下顎,不讓她擺動逃避,滑舌極盡所能的挑勾,帶著一種懲罰的意味。

  “以後還敢這樣對我大呼小叫,不聽我的話嗎?”他逼視著她的眼。

  “不是我不聽話,是你不需要我……唔……”楚霏兒才說著,他狂肆的吻卻又再度落下。

  她突然覺得好害怕……

  她害怕的並不是他的吻,而是他此刻霸氣專制的行徑,姦像她真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她不懂,他明明不愛她,又為何要在意她聽不聽他的話,這個男人實在是讓她無法捉摸。

  段野風加重嘴上的力道,狂霸地燃起她內心的欲望火苗,也因而令她難以喘息,倣佛就要斷氣般。

  “嗯……放開……”

  楚霏兒掙扎著,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放開了她,粗糙的拇指輕輕劃過她細柔的唇瓣。

  來來回回撫摸之下,她只覺得自己的唇像是快燒灼起來。

  “呃……”這種刺激竟令她整個人暈陶陶,所有的意念與想法也頓時煙消雲散了

  “現在還要我放開你嗎?”段野風羅落的將她的短衫剝除。

  看著她銷魂的容顏,他手上的動作更趨激烈,弄疼了她。

  “好痛!”楚霏兒的雙肩一縮,姿態顯得纖柔可愛。

  段野風,你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被一個女人所迷惑,這還真不像你。

  可是偏偏夜深人靜時,他想著的是她嬌柔的體態、軟軟的呻吟,還有固執的小臉與甜沁的笑容。

  但你萬萬不要忘了她是誰,她可是梁子易的未婚妻,你這個冒牌的未婚夫到頭來又算什麼?

  一想到這裏,段野風便以更狂野的手段,折磨調戲著她身上每一寸泛紅的肌膚。

  說好了她不再臣服於他的,為什麼她還會感到這麼刺激痛快?

  這種感覺讓楚霏兒極為羞傀,淚水就這麼不爭氣地從眼眶滑落。

  他魅笑著幫她抬起臀,而後盯著她的倉皇的眼,“等著看,你馬上就會真正屬於我了。”

  楚霏兒聽不懂他的話。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她還來不及意會的當兒,他奮而頂進,剎那間撕裂的痛楚令她不禁大聲尖叫,四肢拚命掙扎,只想要離開。

  “不……不……讓我走……”她痛得小臉都緊皺成一團,流淚捶打著他。

  “別這樣,相信我,一會兒就過去了。”

  再也按捺不住後,段野風開始強肆的衝 ,每一擊都到達頂點,徹底填滿了她。

  如此狂野的節奏、剽悍的攻佔,讓楚霏兒呈現半暈眩狀態,隨即一陣高潮又席卷而來,讓她流下眼淚。

  “子……子易……”

  乍聞這聲呼喚,段野風心口一窒,用力捂著她的嘴,“別喊我子易,不準你在這時候喊這個名字。”

  她杏眼圓瞠,完全不明白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像是心口壓著沉甸甸的東西,一股欲發洩的火熱赫然在他下腹囤積,他再也無法溫柔的加速衝刺。

  一陣狂野的撞擊後,他便將發燙的熱物直接射入她的體內深處……

  同時間,楚霏兒也來到激情的最高峰,強烈的快感讓她的身子不斷顫抖。

  過了許久,狂熱的激浪才停歇,只剩下彼此嘴裏輕吐的喘息。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10:05 AM

第五章

接下來的日子,段野風實現承諾,教楚霏兒揚眉派的鞭法。

  經過好一陣子的勤練,楚霏兒發現自己已大有進步。

  不過那個臭男人竟然說她離目標還太遠,別高興得太早,哼,難道就一句勉勵的話他都吝於表示?

  楚霏兒心裏咕噥,拿著書冊才要進入書齋,就見幾位同窗師姊妹推著一部木車朝她走過來。

  “霏兒,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

  “武術師父命我們去東塾搬些刀劍過來,但是它們太多了,能不能幫幫我們忙呀?”

  “當然可以。”楚霏兒立即將書冊塞在腰間,跟著她們一道往東塾走。

  在前往東塾的路上,師姊妹們不禁稍稍抱怨著,“大師兄也在那兒,你順便問他,武術師父要這些東西做什麼?是不是又要教我們其他功夫?最近真的好辛苦喔。”

  “好,見了他後我再問問。”瞧她們那一張張無奈的表情,楚霏兒忍不住低頭一笑。

  來到東塾後,她們分了好幾趟,將武器扛上木車,之後,楚霏兒便對師姊妹們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去找大師兄問問看。”

  “好,謝謝你,霏兒。”

  待她們離開後,楚霏兒便四處找著段野風。

  突然,她看見一位師兄拄著拐杖在園子裏散步,像是受了傷。

  “這位師兄,我想請問,你有看見大師兄嗎?”

  梁子易轉過身,看見她的當兒,眸子驀地亮起,“你說什麼?大師兄?”

  “對,我找梁子易大師兄。”楚霏兒甜甜的一笑。

  “梁子易?”他赫然瞇起眸,“你要找的人就是……”

  “原來你在這裏。”段野風適時出現,阻止梁子易繼續說下去。

  “對。”她含羞帶怯地走向段野風,“你是不是請武術師父命人搬武器到西塾去?大家都想著是不是又要學新的東西,都滿擔心的。”

  “習武哪能害怕多學呢?”段野風將她攬進懷裏,已察覺梁子易的目光一直盯視著她,“我們走吧。”

  “喔。”楚霏兒立即跟在段野風身後,聽話地跟著他離開。

  梁子易疑惑地看著他們倆,不明白段野風為何這麼害怕他與她交談?問題是,她剛剛要找的人是他呀。

  而那位小姑娘又是誰?

  段野風那家夥並不像個會將精力和時問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的人。

  看看自己身上的傷,梁子易勾起嘴角陰沉地笑了,“沒想到這次苦肉計居然奏效,以後我要做什麼就更方便了。”

  揚眉派,段野風,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將你們殺個措手不及!

  離開東塾後,段野風便對楚霏兒說:“以後不要再獨自跑來東塾。”

  “為什麼?”她記得前陣子他也因為這件事而忽然變得很激動。“能不能告訴我原因?可以接受的話我就聽你的。”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說不能就是不能。”

  “大師兄,你最近怎麼了?不但不讓我去東塾,還不準我喊你的名字,強硬得讓人受不了。”她開始抱怨。

  “你不聽我的話了?”他的語氣再度一沉。

  “你那是什麼口氣呀,我有手有腳,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著嗎?”楚霏兒對他吐著舌頭。

  她那逗趣的表情令段野風忍不住一笑。

  “你一點兒都不像個姑娘。”

  說真的,為什麼會害怕她與梁子易見面,他不想知道,只明白這陣子有她在身邊,他已經愈來愈不像自己了。

  不像以前那個向來獨來獨往、凡事不上心間的段野風。

  這丫頭已經在他心頭棲息,一寸寸 咬著他的心,如今已咬出一個大缺口,而這缺口也只容得下她一人。

  “你什麼時候覺得我像個姑娘了?”她笑問道。

  “還問,這表示你自己都覺得不像了。”段野風搖搖頭,但嘴角卻微微帶著一抹無法隱藏的寵愛。

  對她,他似乎愈來愈離不開,甚至害怕當地得知他不是她真正的未婚夫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與心情?

  會怨他、恨他、惱他吧。

  “不像姑娘,也不像俠女,是不是很悲哀?”楚霏兒噘起了嘴。

  打從以前娘就曾說過,男人多半喜歡嬌柔的女子,會撒嬌、會巴結,男人心底想什麼,還沒說出口,女人就該看得透。

  所謂“善解人意”、“甜美可人”就是身為女人必備的條件。

  可是她呢,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缺,難怪要他喜歡上她是這麼難,可是又避不了得天天在一塊兒。

  “說句實話吧,你最近武藝是有點進步,你就不必太在意了。”他抿起唇道。

  “我真的有進步?”她的眼珠子驀然一亮,開心的走到他面前,“大師兄,這麼說你喜歡我的感覺也有一點點進步了?”

  “你這丫頭。”段野風沒有明說,只是帶著笑意往前走。

  “你不要一直走,聽我說嘛。”哎喲,他的腳步之大,害她得小碎步才能跟得上。

  “你到底要說什麼?”段野風轉過身,正要聽她說,突然又看見有人影跑向後門。

  明知他們在這裏,還不知回避,顯然這個人不懂得武功,沒有察覺到這些。

  “我是……”楚霏兒開口道。

  “噓——”他立刻捂住她的嘴,

  她直眨著眼,一動也不敢動。

  一會兒後他才說:“有人鬼鬼祟祟的想從後門溜出去。”

  “是誰?”她壓低嗓子,小聲地問。

  “應該足我猜的那個人,不過還是得去看看。”段野風不再逗留,立即隨著那道腳步聲往前走。

  “我也要去。”

  不管他的阻止,楚霏兒已先奔走向後門,讓他拿她沒辦法。

  一路上,段野風走在她前面,緊緊握住她的小手,像是保護著她,讓楚霏兒感到既窩心又甜蜜。

  當他們慢慢接近跟蹤的對象時,楚霏兒一看見那個人,不禁小聲問:“蘭姑?她不是在東塾打掃的姑娘,有什麼問題?”

  “你能不能少講些話?”段野風搖搖頭低聲道。

  楚霏兒連忙捂著嘴,“不說就不說。”

  他們看著蘭姑走進那間木屋,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

  這陣子,段野風曾偷偷監視過她,但她非常謹慎,不曾露出破綻,這下該是他出手找出症結的時候了。

  “你先回西塾,”他向楚霏兒命令道。

  “那你呢?”

  “我要繼續跟蹤她,”

  “我也要去。”

  “不行。”段野風立即厲聲阻止。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否則我也會自己偷偷跟著。”楚霏兒執意地道。

  “你這丫頭……”

  見蘭姑已走遠,他實在沒時間再與楚霏兒多說,即使不願意,他也只好答應了。

  “那就快點,不要弄出聲音。”段野風叮嚀道。

  她點點頭,還做出“噓”的動作。

  接著他們一路跟著蘭姑回到堂裏,見她走向梁子易的房間,段野風雖下放心楚霏兒跟在身旁,但事態緊急,也只好冒險偷聽他們說話了。

  “東西已經送過去了?”梁子易問著蘭姑。

  “少爺,已經拿去了。”蘭姑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直盯著他瞧,“我想這次有我們裏應外合,應該沒問題了。”

  “雖是如此,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少爺,只要是你的吩咐,我一定會遵守,即使要我的小命,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蘭姑對他早巳滿心愛慕。

  “蘭姑,我知道你跟了我很久,當年也是由我安排你進揚眉派,這幾年真的足委屈你了。”梁子易將她攬進懷裏,低首親吻她的唇,

  “少爺……”蘭姑柔柔地一笑。

  “等師父開始行動,就是揚眉派消滅之日。”梁子易目光轉為陰狠。

  這一幕看得楚霏兒雙眸圓瞠,真沒想到這位師兄居然是叛徒,而且那位看來溫馴的蘭姑跟他竟是同一夥的!

  段野風拉拉楚霏兒的手,暗示她可以走了,兩人便悄悄由原路離開。

  “剛剛那位師兄說的師父是誰?我們師父不就是他的師父嗎?”楚霏兒不解地直追問著段野風。

  “我怎麼知道?”他搖頭一笑。

  “你不是自詡萬能嗎?”她噘起小嘴瞅著他,“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是不想讓我知道。”

  “呵,那是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打賭,你就是不肯說!”

  “如果我真知道原因,一定告訴你。”段野風敷衍著道。

  其實她猜想得沒錯,他大概能猜出梁子易口中的師父是誰,想想這些年一直與他們揚眉派作對的,不正是鴻山派嗎?

  不過,這件事還是得親口問問師父,或是到山邊的小屋實際打探一番才能確定了。

  梁子易的傷勢好轉後,某天他便來到西塾,想打聽段野風這陣子是怎麼教導那些娘子軍,而他此刻的狀況又是如何。

  剛走進西塾,他又遇到上回正東塾巧遇的姑娘,看她正賣力的使著鞭法,雖然還很青澀,不過看得出她很努力。

  “小師妹,這麼巧,又遇上你了。”他笑意盎然地走近她。

  楚霏兒並沒有忘了他,他不就是那位打算背叛揚眉派的師兄嗎?

  她臉色一沉,毫無笑容,但又不能讓對方起疑,因此她還是勉為其難地和他說話。“師兄來這兒做什麼?”

  “看來你認得我?”他笑望著她那有些倔強的俏模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想到你的鞭法使得不錯,如今師母還在休養,你們已經可以自行練到這樣的成果,挺好的。”梁子易笑瞇趄眸望著她。

  “因為我們有大師兄呀,這陣子都是他照顧著我們,而你呢?就在東塾睡覺、散步嗎?”楚霏兒沒好氣地道。

  現在光聽他說話,她就覺得極為刺耳。

  就下知道堂主和大師兄查出他的底細了嗎?他究竟是和誰串通好,想要擊垮揚眉派?

  “大師兄?”梁子易臉色一變,“誰?”

  這情況不禁讓他想起,那天她來到東塾,也是找著大師兄。

  “拜托,你連你們東塾的大師兄都不知道嗎?”楚霏兒以為他在跟她開玩笑,於是不想再理他,逕自往書齋走去。

  梁子易在她身後喊道:“你是說段野風嗎?”

  “段野風?”楚霏兒轉過身,瞇起眸子,“誰說是段野風?段野風又是誰?好了,我不想跟你玩遊戲了,他叫梁子易,可以了吧?”

  梁子易頓在原地,心裏直疑惑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能不能知道小師妹的芳名?”梁子易下放棄地追上她。

  “不用了。”

  話才落下,楚霏兒便見到月蓮匆匆跑了過來。

  “霏兒!霏兒!”

  “月蓮,有什麼事嗎?”

  “下一堂課要提早半個時辰,我特地來告訴你一聲。”月蓮看見後頭的陌生男子,好奇地問道:“你是誰?”

  “我……我是梁子易。”他直盯著她們倆瞧。

  “什麼?”楚霏兒搖搖頭,無奈地吐了口氣,“拜托好不好,如果你是梁子易,那我‘楚霏兒’三個字就倒過來寫。月蓮,我們走,別理他。”

  她趕緊拉著月蓮離開,否則她真伯自己會憋不住開口逼問他,為什麼要做揚眉派的叛徒。

  “楚霏兒……楚霏兒……這名宇為什麼這麼耳熟,到底是在哪兒聽過?”梁子易一邊想著,一邊走回東塾。

  當他走到房門外,眸子突地圓瞠,因為他已經想起楚霏兒到底是誰了。

  她不就是他的未婚妻?

  他五歲時爹娘為他訂下的婚約,對象正是楚霏兒。

  難怪,難怪那天段野風會突然問他是不是從小訂了親,原來他早就知道楚霏兒與他的關係。

  該死的!

  這麼一想,梁子易打算立刻去找段野風,可是走了幾步他又忍下,告訴自己絕對不能魯莽行事,一定要找到最佳時間,再給段野風一個迎頭痛擊。

  這時候,蘭姑朝他走來,“少爺。”

  “什麼事?”

  “魯老爺要我把這個拿給你。”蘭姑悄悄遞上一封信,

  他打開信箋一瞧,頓時瞇起眸子,“我知道了,我以苦肉計更加得到堂主的信賴,要得到那樣東西並不難。”

  原來他會受重傷,也是他們的計畫之一。

  “那麼需要我再去傳遞消息嗎?”

  “不用了,這麼來來去去,若不慎被人發現就不好了。”梁子易握緊拳頭,心底滿滿是楚霏兒那張可愛動人的臉。

  如果她只是個看不上眼的女人就算了,偏偏她是第一個讓他著迷的女人。

  他一定不會放棄她,便宜了段野風那小子!

  夜深了,楚霏兒坐在窗邊,瞧著天上璀璨的星光。

  這陣子大師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似乎已消失了好幾天,他知不知道她好想他呀。

  明明說好在他愛上她之前,她絕不要想他的,但為什麼心思總是和想法背道而馳?

  “唉!”真受不了自己。

  “幹嘛哀聲嘆氣的?”珊如正好進房,便好奇地走向她。

  “怎麼辦?”姑娘家聚在一塊兒,便會不知不覺的吐露心事。“我真的很喜歡大師兄,而且現在……好像變成愛了。”楚霏兒羞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著。

  “啊!”珊如掩著唇輕笑,“我就知道,瞧你最近老是魂不守捨的,這也就算了,每次遇見大師兄,你的目光就直追著他跑。”

  “唔……這麼明顯嗎?”

  “何止明顯,就只差沒拿筆在額頭上寫著‘我好想梁子易’這幾個字。”珊如闊著玩笑。

  “你還真是……”被這麼一說,一股熱意已從楚霏兒的頸子燒上雙頰。

  “別害臊,既然愛了,就放下一切用心去愛吧。”

  楚霏兒搖搖頭,“才不,在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上我之前,我不想表現得這麼窩囊。”

  “你還不能確定嗎?”這倒是棘手的問題,又不能當著大師兄的面大刺刺的問出口,如果他誠實回答還好,倒楣的話搞不好還會被他奚落一番呢。

  “嗯。”就是因為這樣,楚霏兒才頹喪不已。

  “對了,有個辦法可以知道對方的心思喔。”珊如立刻將以前從某位師姊那兒聽來的辦法告訴她。

  “這個個方法準嗎?”楚霏兒疑惑地問。

  “聽那位師姊說,九成九的準。”

  聽珊如信誓旦旦的口吻,還當真令楚霏兒不得不信。

  “好,那我試試看。”反正這種方法也不會耗費太多精力,她何不一試呢?或許真能藉此知曉他的心意,不也是挺好的嗎?

  “你真的要試?其實告訴你這件事之後,我又後悔了,畢竟那裏很危險的。”珊如有些懊惱。

  “我也不過是想想,別為我擔心。”楚霏兒安撫她道。

  不一會兒,便有許多道腳步聲朝這兒走來,珊如便說:“其他人都回來就寢了,我們也睡吧,明天一早還要練功呢。”

  “好。”楚霏兒與其他師姊妹打了聲招呼後,便躺了下來。

  或許是害伯睡過頭,她一整個晚上不停翻來覆去,怎麼都難以入眠。

  好不容易,醜時過去,寅時到了。據珊如說,在寅時找到的東西是最管用的,這麼一想,她立刻起床,準備前往目的地。

  就在她走出揚眉堂的大門時,恰巧被正在周遭巡視的段野風瞧見。

  他眉心一蹙,沒料到怎麼連她的行止也變得這麼怪異。

  於是他立即暗地跟上,卻見她直接前往洛神山東側。

  那裏可說是沼澤溼地,裏頭非常陰森,瘴氣也很重,一般人絕不會踏進這裏一步,就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想做什麼?

  直見她走進林子裏,他不得不跟上,只見她不停的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奇怪了,珊如不是說在這裏嗎?可是這兒好雜亂呀!”她一邊找,一邊自言自語著。

  半個時辰過後,段野風已經受不了了,正想出聲喊她,卻見她突地揚起笑容,直往旁邊較潮溼的蕨地邁去。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她開心地一笑,慢慢將它一片片摘起,嘴裏說著,“一共要七葉。”

  當她將七片花蕨放在裙兜裏,才轉身就見段野風杵在她面前,差點兒嚇飛了她的魂。

  “你……你怎麼會過來?”她輕拍胸口。

  “只要發現堂內弟子有什麼偷偷摸摸的舉動,我當然要查明。”段野風雙臂抱胸望著她,“你藏著什麼東西?”

  她眼珠子轉了轉,“我哪有藏什麼?”

  “你的眼睛已經告訴我了。”他隨即走向她,俐落地抖了下她的裙兜,竟看見一片片蕨葉飄落下來。“你跑來這裏就是為了這個?”

  “你不要破壞啦。”

  她立即蹲下,將它們一一撿起來,再抬頭望著他:心想,他正好出現,恰巧可以讓她試試。

  “嗯……有件事我想麻煩你。”楚霏兒凝睇著他。

  “什麼事?”

  “這些叫作花蕨,共有七片。”她將它們一一攤在地上。

  “那又怎麼樣?”

  “如果我要將它們送給你,你會留下幾片?還有,如果你留下,會怎麼保管它們?”她很仔細地問道。

  “呵,真是的,別這麼孩子氣可以嗎?”這分明是小姑娘們的玩意兒,要他參與?算了吧。

  “不是孩子氣,我就要你說嘛。”倘若他下回答,她幹嘛這麼辛苦,還一夜失眠?

  “好,我的回答是,我一片也不留。”

  “啊?”楚霏兒一愣,整個身子垮了下來。

  “你到底怎麼了?”

  “如果……如果我真要你留下一片,你願意嗎?”唉,怎麼搞的,這種事還得苦苦哀求?

  “我不……”段野風正準備拒絕,然而當他看見她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不禁有點心軟,於是道:“好,就一片。”

  她微微地笑了,又問:“那如果你留下一片,會往哪兒放?就是保存在哪兒?”

  “我會將它埋回土裏,畢竟它足屬於這裏的。”

  天,他竟然說要埋回上裏!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理智?”楚霏兒皺起柳眉。

  “那你要我怎麼做?”他還真是愈來愈弄不懂她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跑來這種陰森森又可怕駭人的地方採這七葉花蕨?”她心底有著失望,難受地問道。

  “不知道。”段野風看看天色,現在只想趕緊將她帶回揚眉室,留在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很可能因瘴氣而中毒。

  “因為傳說它具有一種神力,可以測出一個男人有多喜歡一個女人。”她抿著唇說。

  “神力?”他還真是啼笑皆非。

  “沒錯,花蕨是一種神物,它可以讓一個男人隨著提問說出真話,如果……他說想留下的花蕨愈多,就表示他愈愛那個女人,如果他想將它保留在身邊,就是希望自己能隨時守著她,可是你卻……”

  一想到這裏,她已忍不住捂著唇,急急奔離。

  段野風著實因她剛剛那番話而一愣。

  天,這到底是誰的說法?幾片花蕨就能弄懂他的心嗎?

  真是笑話!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10:07 AM

第六章

楚霏兒往揚眉堂直奔而去,才剛要進入西塾,卻遇見梁子易。

  “天,我的小師妹,你怎麼變成淚人兒了?”梁子易一揚眉,便看見她後頭跟來的段野風。“原來是你惹哭了她?”

  “你最近像是特別優閒,可以四處亂跑了?”段野風冷冷地說:“不過你傷勢剛好些,還是多休息吧。”

  “我的傷已經完全痊愈了。”梁子易已決定揭穿他,“所以我來接替我本來的位置,你這個冒牌大師兄可以離開了。”

  聞言,楚霏兒立即傻住,她望著段野風,又望向粱子易,不過她還是決定相信段野風。“你……你憑什麼胡說八道,大師兄就是大師兄,還有冒牌的嗎?”

  “段野風,沒想到你居然連個小女子都欺騙,現在就由你來告訴她,誰才是真正的大師兄梁子易。”粱子易好整以暇地道。

  “我從沒說過我是梁子易,也從不希罕這個名字。”

  段野風這句話立刻在楚霏兒心底造成很大的衝擊。

  “你……你說什麼?”她傻氣地問:“那你……你到底是誰?”

  “之前揚眉堂遭突擊時,除了師母之外,大師兄也受了重傷,為了不再讓揚眉派和揚眉堂所有弟子心中恐慌,師父特別隱瞞這件事,才指派我以大師兄之名來保護你們。”

  段野風故作平靜的說完這個理由,可是楚霏兒想知道的卻不是這些。

  她只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連帶她的人生都轉變了?

  她的未婚夫原來是那個叛徒,而眼前這個叫段……段什麼的,到底又是誰?而她卻該死的愛上了本來與她毫無關係的男人!

  “哈哈……聽見沒,霏兒,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快過來我身邊。”梁子易朝她展開雙臂。

  楚霏兒傻傻地望著他,又望向段野風,接著搖搖頭,“不……我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我不想聽,不想再聽你們任何一個人胡說八道!”

  她拚命搖著腦袋,然後轉身奔入西塾。

  段野風見了,瞪了梁子易一眼後便迅速追上去。

  “霏兒!”一進入西塾,他立刻抓住她的手,“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此刻她極為激動,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知道你恨我,那就恨吧,看你是要怎麼洩恨,我照單全收。”段野風直望著她的淚眸。

  楚霏兒聽了,忍不住舉手摑了他一個耳光,可是,當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地才驀然愣住,也慢慢清醒了。

  “難怪你不愛我。”她無力地走進旁邊的涼亭中坐下。

  段野風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望著她。

  “誰會喜歡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是我,是我一聽見你是梁子易,就立刻巴著你不放。”她難受的抽噎著。

  “霏兒……”

  “你不要說,讓我說。”楚霏兒吸了口氣後才又道:“也難怪你曾問我,怎麼這麼確定是你,我還大言不慚的回答就是你,絕對……絕對沒錯。”

  “錯就錯了,你該接受這個事實。”段野風也承認當時他是仇恨盈胸,才沒有堅決告訴她始末,可是現在他依然不後悔。

  至少,他沒將她讓給梁子易那個惡人。

  “你要我怎麼接受?我終究是要嫁給他……那個真正的梁子易。”父母訂下的婚約,哪能說改就改?

  以前她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接近他、愛上他,可是,如今當她心底有了人時,要她如何面對真正的未婚夫?

  “那種男人你還要嫁?”段野風不悅地問。

  “沒錯,他是不好,他是個叛徒,但你呢?既然知道我弄錯了,卻不跟我明說,還……還……我不相信你是沒有意圖的。”她氣惱的望著他。

  “我的意圖?”他擰起雙眉,“為什麼這麼想?”

  “我就是這麼想。因為喜歡你,所以我太了解你了,你做任何事都不會沒有原因的,既然不喜歡我,那一定另有目的。”楚霏兒咬著下唇,非常激動地說。

  “你未免想太多了。”段野風舉步打算離開,

  “你就老實告訴我。”楚霏兒立即擋住他。

  聽到她竟還是打算嫁給梁子易,段野風已經心煩意亂,這會兒她還窮追不捨地追問,一煩之下他也就口不擇言。

  “好,真要我說我就說,因為我跟他之間的感情並不像一般師兄弟這麼和諧,我們之間只有仇、只有恨,所以我沒有告訴你事實,只是想利用你進行報復,這樣你懂了吧?”

  “什麼?報復!”楚霏兒的胸口驀地一抽。

  “你想知道的不就是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段野風的目光留在她臉上好一會兒,這才煩躁的離開。

  楚霏兒擰起眉,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上的肉已寸寸剝落了。

  這時候,梁子易來到她身後,“你瞧,段野風真不是人,對吧?”

  聽見他的聲音,楚霏兒的身子驀地一繃。她旋身望著他,已什麼話都不想說。

  “我現在心情很糟,你走吧。”

  “霏兒,說真的,明明知道有你的存在,過去一直沒去看你,是我不對,因為我為了求藝,一直很……”

  “不要再說了好不好?我什麼部下想聽!”她捂著耳朵,看見他那張臉,她想到的卻都是段野風。

  真槽,如今她的身子和心全都被段野風奪去,她給夠再看粱子易一眼嗎?

  況且,梁子易真的很讓她討厭。

  “霏兒,那家夥只是一心想對付我罷了,你可以跟我一起,我們一起闖蕩屬於我們的未來。”梁子易熱切地道。

  “闖蕩未來?”難道他指的是叛變的事?

  “對,創造光明的未來。揚眉派掌門居然欺騙弟子,害你受到這樣的傷害,你根本不用留下,再說,段野風根本不愛你,你就站在我這邊,我們終究會成為夫妻呀!”他直想說服她。

  “不要說了,那是你跟他之間的事,請你們自己去解決,不要凡事扯上我。”用力抹去淚水,她立刻將梁子易拋在身後。

  梁子易喊了她兩聲,見她仍無意留步,只好作罷。

  “好,楚霏兒,我就暫時讓你離開,反正你遲早會是我的。”

  他隨即轉身下山去,偷偷與他心中真正的師父會合。

  楚霏兒向堂主江興請了三天假,但她並沒有返家,只是窩在堂裏,哪兒都不去,誰也不理。

  這樣的楚霏兒,讓許多同窗師姊妹們擔心極了。

  段野風當然也不例外,但想找她深談總是被她拒於門外,幾次後,他也只好放棄了。

  畢竟,要談也得等她心情轉好時。

  雖然如此,他仍舊默默守候在她身邊,暗地注意著她的狀況。

  本來不想打擾她,可是他發現她連飯都不好好吃,再這樣下去,他又怎能不管呢?

  “去吃飯。”他主動找她說話。

  “我不餓。”她蹲在池塘前,看著裏頭遊來遊去的魚兒,心想為何她不能像它們這般開心自在?

  “不餓也得吃。”段野風口氣強硬地道。

  “你很煩耶,走開。”

  “你好好想想,惱我是一回事,但吃飯又是一回事,快去吃吧。”他站在她身後,等著她起身。

  “我並不惱你。”楚霏兒仍望著眼前的魚兒,“真的,我其實很慶幸自己認錯了人。”

  “霏兒……”

  “好了,你走吧,我只想靜一靜。”順手撿了根枯枝,她輕輕掃動著池水,看著它泛起一波波的漣漪。

  看著水紋一圈圈的擴散,她的腦子似乎也泛起漣漪,讓她感到有些暈眩。

  “你已經安靜了多久,現在是不是該恢復正常了?”這兩天她哪兒都不去,就窩在這兒,幾乎不吃不喝,她是想成仙嗎?

  “我還有一天的時間,等結束後,我會恢復,請你走開……”楚霏兒搖搖頭,敲了敲更昏沉的腦袋。

  “等到明天你就餓死了,”段野風已顧不了那麼多,上前將她拉起來,“你可以不理我,但是必須吃飯去。”

  當段野風拉著她走了幾步後,卻發現她整個人直往下沉。

  “你到底怎麼了?”段野風趕緊接住她。

  楚霏兒的身子已經無力的軟下,倒在他懷裏。

  “這丫頭到底是多久沒吃東西了?”

  他立刻將她抱回房間,並命人送來熱粥,一口口喂食。

  幾匙熱粥入喉之後,楚霏兒漸漸張開了眼,看見他擔憂的表情,她只是別開臉,“我自己來就好了。”

  “讓我喂你。”他依舊維持他慣有的霸氣,一口口將粥喂進她嘴裏。

  沒精力再與他抗辯,她只好將粥全喝下肚。

  “這樣可以了吧?你就不用再盯著我了,去忙你的事吧。”

  段野風放下碗,專注地望著她。“我沒事,因為我也請了一天假。”

  “什麼?現在西塾的安危都得靠你維護,你還請什麼假?快去。”她真的很想問他,既然不喜歡她,又何苦管她吃不吃飯、請不請假?

  “你可以為所欲為,我當然也可以。”段野風回到圓桌旁,為自己倒了杯水,仰首喝盡。“能不能說說看,你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

  一個原本俏皮可愛的小姑娘,現在變得這麼冷靜,這麼沉悶,他怎麼不擔心?更想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些什麼。

  “最想做的事嗎?”楚霏兒想了想,跟著轉身瞇著眸子說:“信不信?那就是再也不要見到你。”

  “呵!”他搖搖頭,抿唇一笑。

  “笑什麼?”

  “沒什麼。之前愛我愛得那麼深的小女人,現在說不想見我,你說我會相信嗎?何況,你剛剛還說幸好誤認是我,難道是我記錯了?”他一雙魅惑的眼睥睨著她一臉怔仲的模樣。

  “我不想聽,”她看看周遭,“我怎麼忘了,這裏是你的房間,該走的是我。”

  但楚霏兒才起身,段野風便用力將她壓回床上。

  “行,既然這麼不想看見我,我走就是,你還是好好躺著,不過,晚膳你還是得留在這裏用,我會命人端來給你。”

  “七……七葉花蕨,你一樣一葉也不留嗎?”她幽幽的眼神望向窗外。

  “對,一葉也不留,”段野風瞇起眸子,“還執意著那種東西嗎?”

  她搖搖頭,心口泛著悶疼,“既然已經知道結果,就不再執意了。”

  段野風望著她那副失落的模樣,“如果你需要我的負責,那麼……就隨你的意思好了。”

  楚霏兒瞠大了眼。負責?他對她只是負責?

  “段野風——”她受不了的大聲吼道。

  “怎麼了?”看見她那雙淚眼,他很心疼,可是他從小就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只能靜默的站在她面前。

  “別以為我真需要你的愛,除了你之外,也會有其他人愛我的,你不要太自大。”她用力抹去淚水。

  “誰?你是指梁子易?”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誰教他是我的未婚夫呢?有了這樣的關係,那就夠了。”她立刻下床,然後顛簸的朝外頭直奔而去。

  直到走了好一段距離,她才扶著樹幹大哭出聲。這麼一哭,幾乎將她這兩天來封閉的心哭裂了,像是一波波浪潮在內心翻騰,亟欲擠破那道裂縫。

  段野風,你為什麼要這麼狠?為什麼……

  那天痛哭之後,這兩天楚霏兒已經可以正常的過日子了,只是師姊妹們見了她,總是不知道該安慰好還是假裝不知情得好。

  畢竟梁子易已經親自來西塾向她們表明大師兄的身分,而對於段野風,她們已不知是該繼續崇拜,還是埋怨。

  不過段野風行事依然故我,關於人們對他的看法,他完全無所謂。

  這天,段野風與師父坐在亭子裏商討大事,

  “師父,看來對方人手不少,還有弟子在洛神山下看見許多行跡可疑的人。”

  江興皺起眉,“沒想到這家夥真狡猾,故意傷了自己,以苦肉計得到我們信任,暗地裏與外人裏應外合。”

  “幸好我們及早發現。”

  “對方行跡這麼明顯,我們必須盡快將他們手到擒來,”

  “只可惜我們還沒有他們加害揚盾派的直接證據,別說是官府衙門,連武林中人也不會插手此事,若一個不謹慎,還會被江湖上批評為魯莽行事。”

  “唉,想不到這事還真復雜。”江興拍拍段野風的肩,想起他這陣子也不好過,“粱子易揭穿了你的身分,許多女弟子對你這位師兄不滿,師父都知道。”

  他輕笑出聲,“我無所謂。”

  “我知道你無所謂,但是你那位小師妹呢?”

  “師父,現在該以揚眉派的安全為要。”對於楚霏兒,段野風自有他的想法,反正無論她怎麼想,她都是他的。

  “好吧,那我就不過問了。”江興點點頭,之後兩人便繼續商討對策。

  這時候,楚霏兒與珊如從遠處經過。

  珊如指著他們待著的亭子,“瞧,師父和大師……不,是段師兄正在那兒商量事情呢。”

  “那有什麼好看的?”楚霏兒望了他們一眼,隨即收回視線。

  “你真的要把他忘了呀?說句實話,這位段師兄也不是故意要騙我們,況且他的外貌長相都要比大師兄好看太多了。”

  “好看也沒用,反正沒緣。”楚霏兒對她搖搖頭,“別把話題直繞在他身上,我們不是要去射箭場練射技,那快走吧。”

  “好。”

  當她們走了一段路,卻見梁子易朝她們走了過來。

  “霏兒,好幾天不見了,聽說前兩天你請了假,是去了哪兒?我都找不到你。”

  楚霏兒帶著疏遠的笑,說:“還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找我做什麼?”

  “別這樣,老是對我這麼冷淡,好歹我也是你的未婚夫呀。”梁子易走向她。

  珊如在一旁待得好不自在,立即識趣地說:“霏兒,我突然想到我好像有東西放在書齋,先回去拿了,射箭場下次再去了。”

  “珊如……”楚霏兒想喊住她,卻見她溜得比飛的還快,“真是。”

  “你想學射箭?”梁子易問道。

  “對,昨天武術師父教我們射箭,我一直射不好。”她對自己的表現有些氣餒。

  “射箭沒什麼困難,我教你,嗯?”梁子易不時找機會想向她獻殷勤。

  “你要教我?真的?”楚霏兒開心地咧開嘴,甜甜的笑問,一反以往的淡漠。

  “嗯,那走吧。”

  “好。”

  定了幾步後,粱子易問道:“最近跟段野風怎麼樣了?”

  “別跟我提他好不好?”楚霏兒瞪了他一眼,“他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人,現在我也想通了。”

  “真的?你不喜歡他了?”梁子易眸子二兄。

  “他又不可能喜歡我,我幹嘛一相情願?”楚霏兒瞇起眸子,“去射箭吧,那個人已經不在我心裏了。”

  “好,你可以把他想成箭靶,保證你心情大好。”

  梁子易帶著她到射箭場,兩人開心的玩著。

  見她像是真的將段野風放下,梁子易這才問:“你覺得揚眉派怎麼樣?”

  “不怎麼樣,居然找個冒牌大師兄來,還欺騙自己的弟子,簡直可惡,誰教它是長安最有名的學堂,否則我才不會繼續留下呢。”她氣得直抱怨,並猛朝箭靶亂射箭。

  “有名的學堂垮了之後,就不再有名,所以我建議你離開得好,”梁於易懼著她的意思說下去。

  “什麼?你不是揚眉派的大師兄,怎麼說這種話?”楚霏兒覺得他的膽子還真大,“你不怕我告訴堂主?”

  “你會嗎?”梁子易得意地笑笑,“最近我偷偷觀察你和段野風,瞧你們一見面就一副把對方當陌生人的模樣,我早猜出你們之間的問題不小,”

  “真是,你還偷偷觀察我。”楚霏兒撇嘴笑笑後又射了幾支箭。“對了,你說揚眉堂會垮是真的嗎?那我離開後要轉去哪間學堂好呢?”

  “轉去哪兒都好,現在就等揚眉堂倒下了。”

  “光是等就會倒?”她不解地問。

  “不是,現在只要拿到揚眉派的鎮派之寶,他們便會一團混亂,這時就能乘虛而入。”他揚起一抹邪佞的笑。

  “鎮派之寶?”她疑惑地皺起眉。

  “對,就是揚眉派的武功秘笈,如果它丟了,揚眉派的根基就動搖了。”梁子易瞇起狠戾的眼。

  本以為他為救揚眉派而受重傷的情況下,師父不會防他,沒想到還是防他如防賊一般,藏書閣連一步都不能進入。

  “喔?那你把它弄到手了嗎?”楚霏兒心虛一驚。

  “師父最近對於藏書閣管制得非常嚴,除非經過他允許,任何人都下得進入,唉……”如今只欠這樁,就已萬事俱備了。

  “這事我應該可以幫你。”楚霏兒仔細想了想,“這陣子我才進入過藏書閣呢。”

  “真的?你有什麼辦法?”梁於易急急握住她的手,“如果你能辦到,那就太好了。”

  “我只是說可以幫你,並不一定成喔。”她趕緊抽回手,轉過臉說:“瞧你,都已經開心成這樣。”

  “因為有你幫我,我們將來一定會成為最恩愛的夫妻,霏兒,”他興奮的說,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出她的不自在。

  “我還年輕,誰要這麼早成親啊。”她嬌笑著道。

  “我只是說說,也要等這次行動成功呀。”梁子易再次舉超她的手,“來,我再教你另一種射箭方式。”

  數日後,楚霏兒獨自一人來到江興的安保居。

  江興見她前來,感到十分意外,於是問:“霏兒,今天怎麼會來這裏?最近好些沒?其實應該向你們道歉的是我,我當初不該……”

  “堂主,沒關係,我已經沒事了。”楚霏兒露出和以往一般開朗的笑容。

  “那就好。”江興點點頭,“對了,你來找我是?”

  “是這樣的,以前柳副堂主曾讓我去藏書閣拿一本書,她說對我們學習調氣很有幫助,現在我們都看完了,所以來問問那本書是該直接拿來給堂主,還是還給藏書閣?”

  江興笑了笑,“既然是副堂主教你去取的,自然讓你拿過去,這就不用問我了。”

  “因為我聽說近來藏書閣看守得比以往嚴密,擔心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入,所以.....”

  “喔,對,這個令牌你拿去,就可以自由進入藏書閣了。”他從抽屜中拿出一塊揚眉派的令牌。

  “謝謝堂主,那弟子告退了。”

  接過令牌後,楚霏兒便走出安保居,直接轉往藏書閣。

  出示令牌後,她順利地走了進去,先將那本要歸還的書從袖袋中取出,放回原位,接著便在藏書閣裏頭偷偷繞著。

  揚眉派的武功秘笈到底放在哪兒?她心底這麼問著。

  因為時間有限,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樣東西,但那既然是秘笈,應該不會放在可以隨意見到的地方,

  於是她立即往擱在架上的錦盒內翻找,果不其然,它就藏在最底下那個不超眼的紅花盒內。

  將秘笈藏在袖中,她若無其事一般的走出藏書閣,然後匆匆趕至堂後的柴房,做著一些事先已準備好的工作。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10:13 AM

第七章

隔天一早,天還沒亮,楚霏兒便將武功秘笈偷偷帶出房間,走出揚眉堂後門,來到與梁於易私會的地方。

  此時的天空灰蒙蒙的,異常沉悶,楚霏兒走在路上,只覺得雙腳非常沉重,都快要抬不起來了。

  明知時間來不及了,但她仍是走得極慢、極慢,多希望時間就此停留,她可以不用離“他”太遠。

  到了目的地,只見梁子易非常不耐煩地等在那裏,

  “霏兒,”一見她到來,他立刻走上前,“東西拿到手了沒?”

  “嗯,拿到手了。”她將秘笈拿出來交給他。

  他翻開看了下前頭的三重內功法,“沒錯,揚眉派的內功就是這樣,霏兒,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是為了幫你,我才敢這麼做,真的很驚險呢。”她故意撒嬌道。

  “我知道,放心吧,我絕不會虧待你的,那我們走吧。”他握著她的手,一臉興奮。

  兩人正要離開,卻意外看見段野風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昨晚他失眠了,整夜徘徊在西塾的寢房外,沒想到她竟會一早起床,往這兒走來,原來她最近和梁子易走得這麼近!

  段野風沉著臉問道:“你們剛剛手裏拿著是什麼?”

  楚霏兒立即擋在他與梁子易之間,“大師兄,你先走,我來擋著他。”

  “你以為你擋得住我?”段野風瞇起眸子,“剛剛你手裏拿的是我們揚眉派的武功秘笈嗎?昨晚我聽看守藏書閣的人說你曾進去過藏書閣,”

  “你別信口胡言。大師兄,你快走!”楚霏兒又一次回頭對梁子易道。

  這情況讓梁子易不得不先行離開,“你自己要小心點。”

  梁子易帶著秘笈立即逃走,段野風想追,卻被楚霏兒緊緊拉住。

  “你不能去,不要去,除非你殺了我!”

  “為什麼要這麼護著他?知不知道秘笈一落人他手中,揚眉派就完了?”他的心直往下沉,見她將他抓得這麼緊,真要擺脫她,一定會傷了她的。

  “那也沒辦法,誰教他是我未來的丈夫。”楚霏兒睨著段野風,“如果不甘心,就殺了我呀。”

  “你以為我不敢?”段野風僵住了表情,握緊拳頭,“放闊,我現在不想傷害你。”

  楚霏兒看見遠處仍有人影晃動,知道梁子易還沒走,於是道:“你要殺他就等於殺我的丈夫,我怎能不管?”

  “丈夫?你居然真要嫁給那種男人!”段野風當真被逼急了,“好,我倒要讓你知道,你這麼做有多麼不智!”

  他立刻將楚霏兒抓回揚眉堂,憤而丟進他的房間裏。

  “如果你真要怪就怪我,揚眉堂並沒負你。”

  “我沒怪揚眉堂。”她別開臉。

  “既然不怪揚眉堂,又為何要將秘笈交給他,為什麼?”段野風緊緊拽住她的手腕,臉部已揚起滾滾怒潮。

  “因為我……”想說什麼,但楚霏兒最後還是只說了句,“隨便你怎麼想。”

  “我要你說。”他等著。

  “因為我喜歡上他了。”她閉著眼回道。

  “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他,這個理由夠了吧!”楚霏兒深吸口氣,“你如果要把我交給堂主,我完全無話可說,隨便你了。”

  “原來女人的心思是這麼善變?”段野風咬牙毋齒地道。

  “沒錯,我就是善變,那又如何?與其守著一個根本不可能愛上我的男人,倒不如找個喜歡我的。”

  “你……”

  楚霏兒卻無畏地揚首望著他,“你到底想拿我怎麼樣?快說。”

  “那我就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男人!”

  段野風面無表情地趨近她,下一刻便將她抓起來,任她怎麼掙扎都沒用。此時怒意翻騰的段野風,是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

  錯愕的看著他的怒容,楚霏兒的小臉映上些許駭意,“你到底想做什麼,抓痛我了!”

  隨即,她使盡渾身的力氣推開他,但才往外跑了幾步,立刻被他抓回來,僕跌在地上。

  “你哪裏也別想去,”段野風的語氣十分冰冷。

  “那你幹脆殺了我。”這男人已經失控,如果再激他,或許他真會殺了她,但如今她已經不想活了,雖然她還年輕,還有那麼長的人生正等著她。

  “你要我殺你?”一抹不帶感情的笑從他嘴角勾起,

  “你就殺吧。”楚霏兒閉上眼。

  “你說,我怎麼捨得呢?”

  這丫頭過去是這麼甜美可人,為什麼現在會變了個樣,還是他完完全全不認識的模樣。

  “那你到底要怎麼做?”

  “自己的女人就要跟別的男人跑了,身為男人,你說我想怎麼樣?”他瞇起眸。

  “我才不是。”

  “別忘了,你曾經在我的床上銷魂的呻吟……”段野風啞著嗓說。

  “那……那又如何?子易他也已經知道,但他說他愛我,壓根不在乎這一點。”她咬著唇,說著謊話。

  “天,你就這麼無恥,連這種事都告訴他,生怕他嫌棄你?”這下子段野風更生氣了。

  “對,我就是這種女人,只要有男人愛,誰都好。”見他這麼狂妄霸氣,楚霏兒也氣得胡扯。

  然而一旦人在氣頭上,總是捉摸不清對方說的一切是真是假,因此他氣得猛地掐住她纖細的下巴,“這麼看來,你還真需要愛,阿貓阿狗的愛都接受,嗯?”

  “隨便你怎麼污蠛我,但是請你放開我,我不想對不起子易。”好吧,要氣就幹脆氣死你!

  那口口聲聲的“子易”,就像一把利箭直射進段野風的心口,他恨得立即將她從地上拉起,扔往床上。

  “啊!”她疼得皺起眉頭。

  “今天我就要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男人。”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並用力剝除她的衣衫,看著她柔白的身子在發抖,他不禁問:“你不是很大膽嗎?幹嘛還裝呢?”

  楚霏兒雖然故作勇敢,但看見他突然變得這麼狂暴,心也跟著揪緊,“不要……你不能這麼對我。”

  “為什麼?就因為你已經是梁子易的人了?”

  “你這樣也沒用的。”眼前的他是完全陌生的,楚霏兒難受的吸了吸鼻子。

  “沒用嗎?”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她那張慘白的臉,“像你這樣的殘花敗柳,就不知道梁子易為何還要你?”

  “你……”楚霏兒怒瞪著他,“他不像你這麼膚淺。”

  “哈哈……”段野風卻笑了,“不懂嗎?膚淺的男人也曾經給你火辣的滋味,欲仙欲死的感受。”

  “你真……真可惡……啊!”她咒罵的聲音還未消失,已經被他抱了起來,“你要做什麼?”

  “坐到我腿上來。”他先坐下,然後將她放置在大腿上,讓她近距離地與他面對面。

  眼前的男人雕刻般的五官,曬硬的下顎,深黝的眼眸,再一次揪緊她的胸口,令她一顆心顫動不已。

  她好緊張,緊張的直扭絞著裙擺,因為他邪肆的目光直無情的勾視著她毫無遮掩的上半身。

  “別看……我要你別看。”楚霏兒故作理直氣壯的喊道,但是緊張的聲音早已是飄浮的,讓她羞愧得好想馬上死去。

  “你以為我會聽?”他語氣堅定。

  看著他那炯利的眼神,她羞辱又難堪,還有自尊被他殘酷蹂躪的痛楚。

  “幹嘛這麼抓著裙子,是不是急著要我褪下它?”他用力握住她的小手,慢慢拉高她的裙擺。

  楚霏兒閉上眼,強忍著他狂妄的對待方式。

  段野風的大手撫上她白細的大腿,它的滑膩和勻稱讓他的心火更熾。

  接著,他又輕輕撩起披散在她肩上的青絲,湊至鼻端輕嗅了會兒,“你真的很香……”

  他溫熱的氣息直吹拂在她頸間,楚霏兒身子一顫,還來不及閃開,他已火熱的在那兒啃嚙、舔吻。

  “好痛……”楚霏兒抿緊唇,不讓自己落淚。

  “你很熱情!”他粗啞地低喃,嗜人的目光直盯著她的眼。

  “段……段野風,你這麼做就快樂嗎?”她喘息著問。

  “對,只要看見你無助的模樣,我就非常快樂。”只要想起這丫頭也曾被梁子易那家夥這般挑逗調戲,今後還心甘情願跟著他,段野風便滿心不快,體內更激起一股掠奪的欲望。

  她那張羞慚、無助、哭泣的小臉,就像訴說著他的殘忍,但是他就是收不了手!

  “別……”她一雙小手直抓著他放肆的大手,“別這樣。”

  此時,楚霏兒原本強烈的意識已在他火熱的對待下慢慢潰堤,只能任由他擺布、捉弄,全身如燒灼般疼痛。

  “啊……”更令她不願接受的是,她居然又一次聽見自己浪蕩的低喘。

  楚霏兒已昏昏沉沉,隨即從他的身上摔往床鋪,窩在角落,狼狽的喘息著。

  “你就是這麼誘人,這樣吧,我們交換個條件。”他坐在床畔。

  “什麼?”

  “放開自己,讓我再品嘗一次你的美好,我就放你走。”段野風低首,近距離看著她那張紅潤的小臉。

  “你這個大壞蛋!”她瞪著他。

  他猛地抓住她的下巴,幽黑的眼直盯著她酡紅的小臉,“我就是喜歡你這份倔氣,實在有意思。”

  “你真的太可惡了!”她憤而撲向他,如一頭無力的小老虎直拍打、撕抓著他的身體,“我討厭……討厭你……”

  “霏兒!”他用力抓著她胡亂揮舞的小手,“那就恨吧。”

  段野風撫弄著她那張淚痕交錯的小臉,雖然她的淚深深扯痛他的心,但他仍不想就這麼饒過她。

  “好,既然要交換條件,那就交換。”

  她氣得坐直身子,然後爬到他身上,緊抱著他的身軀,將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後猛力鎖住他的後腦,立即將紅唇覆上他剛毅的薄唇。

  段野風倒抽口氣,沉著嗓子,“霏兒……”

  跟著,他閉上眼,接受她柔媚之吻的誘惑。她學著他分開他的唇,舌尖輕輕探索著他口中的所有。

  楚霏兒豁出去了。

  她知道他不愛她,這一別可能將不能再見,久了他會忘了她這個人。既然如此,她至少要讓他記得她的身子。

  他高舉起她的雙腿,挺身徹底埋入她嬌柔的體內。

  “啊!”楚霏兒閉上眼,承受這狂猛的侵入。

  想起上次撕裂般的疼,她以為這次還是逃脫不了,僵著身子準備承受,哪知道那樣的痛楚並沒有出現。

  “這是你的條件,做得很好,承受吧。”

  才說完,他已迫不及待的進出。

  “你走吧。”

  待兩人穿好衣物,段野風回頭這麼對她說。

  楚霏兒抬起眸望了他一眼,“真願意放我走?”

  “我雖然不是什麼好男人,但是說話算話,要走就快走,天已經亮了,你自己得小心點。”他走到窗前,看著前方一株飄著花辦的大樹,

  她整了整頭發與微皺的衣裳,又轉身深情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才道:“你自己保重了。”

  隨即她用力抹去淚水,繞過他走出門外。

  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段野風苦惱的揉著眉心,憤而往窗欞用力一擊,“該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做出傷害揚眉派的事?”

  帶著受傷的心,他立即走向安保居,見師父正從師母休養的地方出來,他立即上前問候,

  “師父,師母好些沒?”

  “已經好多了,現在可自行運氣療傷。”

  “那太好了。”

  江興看出他黯然的神色,“發生什麼事了?”

  “粱子易離開了。”段野風遂道。

  “喔,這麼說,他要開始行動了?”

  “應該是,師父,還有件事,徒兒無能,請師父責罰。”滿心慚愧下,段野風立即拱手下跪。

  “怎麼了?到底什麼事這麼嚴重?”

  “揚眉派的秘笈已經被梁子易竊走。”他閉上眼說。

  “你說梁子易竊走了秘笈?”江興一愣,隨即仔細想想後又說:“不可能,我近來在藏書閣外加派不少人手,他不可能拿走它。”

  “那是因為……”段野風想說些什麼,但又作罷。

  “因為什麼?”

  段野風垂下臉,說不出真正的原因。

  江興疑惑地看著他,又想起昨天一早楚霏兒曾來找過他,難道是……

  “你不肯說,該不會是霏兒將它竊走的?”江興緊蹙雙眉,“那孩子不會這麼做,應該不會這麼做。”

  “師父,我會將秘笈取回,一定。”段野風抿起唇。

  “你先起來吧,這又不是你的錯。”江興無力地步向外頭,深吸了口氣,好讓有些混沌的腦袋清明些。

  段野風也跟著走出安保居。“師父,我打算現在就追上,或許……”

  “你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了。”

  “總不能坐以待斃。”

  “他們會這麼做,必然有了萬全的準備,你先指揮弟子們加強防禦,至於東、西塾新收的弟子,由於武功還不精,盡早送他們下山,留下只是讓他們遇險而已。”江興指示道。

  “是,弟子這就去辦。”

  段野風正打算離開,突然聽見有人急急奔來的腳步聲,江興和他同時望去,發現那是楚霏兒要好的同窗珊如。

  “堂……堂主……”她氣喘吁吁地喊著。

  “有事嗎?怎麼走得這麼急?”江興走向她。

  喘了好一會兒,珊如才得以好好說話。“是……是這樣的,我剛剛起床,才打算去書齋上課,競發現霏兒不見了。”

  “你不必擔心她,她沒事的。”只要一提及楚霏兒,段野躡的心口仍有著強烈的沉痛與不捨。

  “可是她留下一樣東西在我的書袋裏,上頭寫著要交給堂主,而且很急呢。”珊如不懂他們為何一副知道楚霏兒去了哪兒的模樣。

  “什麼東西?”段野風向前一步。

  “是這個。”打開書袋,珊如連忙將那樣以紙包住的東西遞給他。

  段野風接過之後便交給江興,“師父。”

  江興立即打開一看,裏頭居然是揚眉派的武功秘笈,另外還附了一張字條,簡單的寫著——

  堂主:

  很抱歉,弟子竊取了揚眉派的鎮派之寶,但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弟子不得不這麼做。為免對方起疑,弟子另行謄寫了一本外表相似的假秘笈交給對方,裏頭只抄錄了基本功與三重內功法,其他部分是弟子自行編撰的,因此揚眉派的功夫絕不會外洩,請堂主放心。若有消息,弟子會想辦法請人前去通知,勿念。

  “天,這孩子太莽撞了!”江興皺起眉頭。

  段野風急急拿過一看,頓時臉一黑,呼吸也變得急促。

  怎麼是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

  這麼說是他誤解她了,他徹頭徹尾誤會了她?

  愈想愈痛苦,一顆心更像被淩遲般,下一刻,段野風二話不說地轉身就走。

  江興立即拉住他,“你要去哪兒?”

  “去把霏兒帶回來,”

  “別莽撞,我不是說了,現在去太冒險?”

  “可是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霏兒跟在那個賊人梁子易身邊呢?如果他發現了霏兒的意圖呢?”因為激動,段野風的拳頭緊緊握著。

  “霏兒這丫頭雖然天真,但是做起事來倒是挺謹慎,你就下用太擔心了。”

  江興此刻的心裏也十分忐忑,可是他不能讓段野風單獨前往,在完全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手的情況下,盲目行動是很不智的。

  段野風深吸口氣,直望著楚霏兒方才離開的方向,只要想起之前他對她的誤解與殘酷的對待,他的心頭就像撒了鹽,疼痛難抑。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10:21 AM

第八章

楚霏兒一路上克制不住的猛掉淚。

  她吸吸鼻子,看著天上的白雲,又看看地上的綠草與兩旁一株株恣意隨風輕擺的樹,心底的沉痛卻更重了。

  她並不知道梁子易去了哪兒,但她相信他會回來找她,於是放慢腳步慢慢往山下走去。

  直到山腳下,果真見到梁子易從附近的草叢中現身。

  他一拉住她便問:“有沒有人跟著你?”

  “我想沒有吧。”她信任段野風,他既然答應放她走,就不會做出這種事,“你幹嘛這麼防備我,好像怕我帶人來似的。”

  “我只是覺得奇怪。”梁子易直言道。

  “什麼意思?”

  “段野風既然抓到你將秘笈拿給我,怎麼可能放你走?”關於這一點,梁於易直覺可疑。

  “因為他愛上我了,我……我以死作要脅,他不放過我也沒轍了。”楚霏兒隨口編了個理由。

  “真是這樣?”

  “不相信?還是見到他放了我,你心裏很不舒服?那我走別條路,咱們分道揚鑣吧。”楚霏兒轉身就走。

  “別這樣,霏兒。”這時候的粱子易手中持有秘笈,一時興奮下也就沒注意到她神情緊繃。“他會放了你當然好,我們走吧。”

  “去哪兒?”楚霏兒不解地問。

  “去見我師父。”

  “你到底有幾個師父?”對於梁子易,她完全沒弄清楚底細,更不懂爹娘為何要讓她與這種人定下婚約。

  “揚眉堂那個師父是假的,其實我真正出師於鴻山派。”梁子易瞇起眼道:“鴻山派向來與揚眉派誓不兩立,而我與段野風也有仇恨,這樣正好,只要這次一舉成功,便稱了我和師父的心。”

  “看樣子你和段野風之間的仇恨不小?”楚霏兒隨口問道。其實關於這點,她並下想了解,也無心了解。

  “當然了,當年我聽鴻山派師父的話,潛伏揚眉派,為的就是得到江興的信任,所以盡一切努力想成為最佳的徒兒,可是段野風那小子總是輕輕松松就達到我努力的成果,樣樣跟我作對,害得我得費盡更多心思。”梁子易隱瞞了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這層關係。

  聽他說著段野風的事,楚霏兒只覺心頭沉重,沒有辦法回應半個字。

  “非但如此,往往他得到手的東西卻一點兒也不在意,好像只要他想要,那東西就會是他的。”

  他這句話可是狠狠打進楚霏兒心底,想了想,自己不就是那樣東西嗎?

  “別說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一定可以達到目的嗎?我都犧牲自己跟著你了,你可不能不給我保障呀。”楚霏兒決定將段野風擺在腦後。

  “別擔心,你的好,我都向我師父提過了,他知道的。”梁子易笑著握住她的手,“別忘了,你可要跟著我。”

  看著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扣著,楚霏兒告訴自己必須忍,於是笑著點點頭,隨著他往前走。

  接下來的這段路,簡直可以用曲折復雜來形容,楚霏兒一路上用心記著每個轉彎處與路旁的些許特點,就怕有些許遺漏。

  當他們來到一幢大宅的門前,梁子易才停下。

  “就是這裏?”楚霏兒看著眼前的大房子,“不會太明顯了嗎?”

  “所謂愈是危險的地方也就愈安全。”他立刻上前敲敲門,門一聞,他便拉著她走進去,“走吧,師父正等著見你呢。”

  楚霏兒腳步微顫的走進大廳,便見到鴻山派的掌門魯周坐在主位上。

  魯周一見到她,捻眉笑問道:“聽子易說你幫了他一個大忙?”

  “這是我應該做的。”她深吸口氣,故作鎮定。

  “既然你是子易的未婚妻,我也信任你,希望你好好輔佐他,這小子最大的缺點就是做事不看前後,總愛急就章。”

  說話時,魯周的目光仍牢牢盯著楚霏兒,讓她覺得好別扭。

  不知道他是不是對她起疑了?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要撐下去,事情都做到這個地步,她絕不能抽手,更不能只顧自己的安危。

  “師父,這是霏兒從揚眉派拿來的武功秘笈,請師父過目。”梁於易趕緊將秘笈呈上。

  楚霏兒的身子驀然一緊,就怕魯周會看出端倪,這瞬間,她發現自己的額頭都冒出冷汗了。

  “你看過了嗎?”魯周並沒有接過。

  “看過了,沒有問題。”揚眉派的弟子,盡管是已下山的師兄們,所練的最高境界不過是三重內功範疇,必須下山闖蕩三年,才可回山上繼續修習,因而梁子易對該秘笈絲毫不起疑。

  “那就好。”魯周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梁子易收起秘笈,轉身看著楚霏兒,才發現她臉色不太好,額頭上都是汗,“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對,因為在揚眉派時太緊張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心裏一直緊繃著。”楚霏兒虛弱地說。

  “我看你就送她到客房休息吧。”魯周於是道。

  “是。”

  好險!楚霏兒不禁在心底吁口氣,接著便在梁子易的攙扶下前去客房休息。

  只是未來是否都能這麼順利呢?她暗自祈禱著,往後別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轉眼問,楚霏兒在這裏已待了七天。

  每每他們商討對策時,魯周都蓄意避開她,讓她心裏有些煩躁。

  如果不相信她就幹脆殺了她,何必外表裝模作樣,心底卻充滿算計,陰狠得讓人背脊發麻呢?

  再這麼下去,就怕她幫不上揚眉派的忙。

  就在她煩鬱之際,梁子易正巧走進她的房間,她立刻站起,偽裝開心的迎上前。

  “子易,你來了,你們商討好了嗎?”

  她甜美的笑容迷亂了他的心,他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小手,“對。等這事搞定,我們立即成親。”

  “呃……好,好呀,”她虛偽的一笑。

  “霏兒,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梁子易俯身就想吻她,嚇得她趕緊閃開。

  但害怕他起疑,她只好敷衍道:“我……我剛好下方便嘛。”

  “怎麼這麼不巧?”他有點……不,應該是非常洩氣。

  “對了,那你們商討得如何?決定什麼時候出擊呢?”這話題不能再談下去,楚霏兒立即岔開它。

  “唉……”梁於易搖搖頭。

  “為什麼搖頭?”

  “因為師父要我暫時別說出去。”輕咳兩聲,他趕緊背過身。

  “喔,是暫時別說出去,還是別告訴我?”楚霏兒深吸口氣,“行,那就別信任我,我馬上離開。”

  她才旋過身,便被梁子易抓住。

  “不,你怎麼能走?”

  “你不要管我,我又不回揚眉派,只是回家去罷了。”用力甩開他的手,她佯裝怒意未歇地開始收拾行囊。

  “姦,我告訴你,就在後天,後天深夜進攻。”粱子易豁出去的又說:“那時候所有人手都會到齊,以數量而言,我們是贏定了。”

  所有人手?

  楚霏兒這才想起來到這裏這麼多天,除了十來位弟子之外,並沒有看見其他人,這麼說,在後天深夜之前,這裏的人手都很少了?

  “早說嘛,幹嘛這麼不信任我?”她這才將包袱一扔。

  “好了,別氣了。”

  “你現在有空嗎?“她笑睨著他。

  “當然有。”

  “帶我到附近走定怎麼樣?”她轉身看向窗外,“外頭景色那麼迷人,可是我已經被關在屋裏七天了。”

  “好,我這就帶你出去,”梁子易直望著妍美的楚霏兒,心想,現在我可以什麼都依你,等目的達成後,我就要馬上得到你,讓你一輩子離不開我。

  楚霏兒離開後的這幾天,段野風已依江興之命,將東,西塾的新弟子先行送下山,揚眉派只留下武功較佳的弟子,又挑了幾名精英看守著半山腰。

  “師父,徒兒已經調派好人手。”段野風稟報道。

  江興點點頭,“嗯,辛苦你了。”瞧徒兒那始終愁眉不展的模樣,他了解地說:“還擔心著她?”

  “有件事我想和師父商量。”段野風抬頭,一雙幽邃的眼底凈是悔恨。

  “你說。”

  “我要去找她,一定要去,就算師父不答應,我還是得去。”

  每個夜晚,待在那張床上,聽著外頭蕭蕭的風聲,他便有股想拋下一切前去尋找她的衝動。

  但他也知道目前揚眉派需要他,他著實無法做出這麼自私的事來。

  “你真的要去?”

  “七天了,我已經忍了七天,就算會死也無所謂。”只要想起楚霏兒如今尚在虎穴之中,他便無法安心。

  “唉!”江興嘆口氣,再看他一臉執著,“再留你,便是為師太自私了,你去吧,不過凡事小心,找不到人就盡快回來。”

  “是,徒兒明白。”

  段野風朝他行禮後,便獨自下山,可是才來到山腰,便見到一個小男孩緊張地朝這兒奔來。

  “小子,你要去哪兒?”段野風迅速拉住他。

  “我要去找揚……”小男孩想了想。“對,揚眉派的掌門。”

  “找他做什麼?”

  “剛剛我在街上,有位大姊姊突然塞給我這個,要我交給掌門。”小男孩眨著眼直望著他。

  “我看看是什麼東西。”他伸手想接過。

  “你是掌門嗎?”

  “不是。”

  “那就不能給你,我收了那位大姊姊很多銀子,必須照她的話做。”他年紀雖小,但可是很守信用的。

  “好,你跟我來。”為了及早知道那位大姊姊是不是楚霏兒,或者她是否交代了重要的消息,段野風立即將小男孩帶回揚眉派。

  在江興打開那樣東西之後,便確定這是楚霏兒帶來的消息,

  “她說,他們的人手後天晚上才會到齊,在那之前一定要進攻。”江興望著段野風說。

  “師父,那麼只剩下今晚了,我們先行反擊吧。”段野風立即請命。

  “好,就由你率領弟子們前去。時刻已不早,快去準備吧。”江興隨即下令,“還有,請人給這孩子一點銀子,護送他下山。”

  “是。”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段野風便召集師兄弟們,依循楚霏兒所畫的路線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那幢大宅。

  眾人潛伏在外,等待突擊的最佳時機,眼看最後一盞燈光熄滅後,段野風立即命師兄弟們潛入攻擊。

  大宅中立即傳出刀劍的鏗鏘聲以及人們的嘶吼聲。

  就在這紛亂的當兒,楚霏兒打算乘隙逃走,然而不幸在後門口被魯周攔下。

  他的眉揚得老高,“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是你嗎?是你說出去的?”

  “怎麼可能是我?”楚霏兒渾身顫抖得厲害。

  “不是嗎?”他冷哼。

  “當然,根本就不是。”她故作理直氣壯,

  “那你現在打算做什麼?為何要往後門跑?”魯周立即轉身對身後的手下說:“搜她的身!”

  於是幾名手下立即上前,從她身上找到一張碎紙,正是她之前試畫失敗的路線圖。

  魯周立即變了臉色,將紙張揉成一團甩在她臉上,“臭丫頭!來人,把她抓起來!”

  這時候,梁子易慌張的奔過來,“不好了師父,前面的人已經擋不住,他們快要衝過來了!”

  “該死,快把這娘兒們帶走,是她洩的密。”魯周滿臉氣憤,“這都該怪你,你給我好好查問吧!”

  梁子易訝異的看著楚霏兒,接著神情轉為猙獰,“真是你嗎?虧我這麼相信你,你竟然欺騙我,該死!走!”

  就在梁子易帶走楚霏兒不久,段野風闖了進來,卻到處找不到人,只看見被丟棄在地上的一張揉擰的紙。看來楚霏兒已經被發現,而且身陷危險。

  “段師兄,那幾個人已經走逃,是往東南邊離開,我已經派人追去了。”這時候有人上前道。

  “東南方?好,我馬上去,”段野風立即馬不停蹄地往那個方向奔去。

  追了約五裏路,段野風發現一問可疑的木屋。

  他立即對其他師弟們說道:“我自己進去,你們守在外頭。”

  進入屋內,就見梁子易坐在裏頭。

  段野風沉著嗓問道:“霏兒呢?”

  梁子易揚起一絲冷笑,“你現在想怎麼樣?找我麻煩嗎?可以,這樣你就再也看不見你心愛的女人了。”

  “你把她藏哪兒去了?”段野風再問一次。

  “在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梁子易坐在木桌前,倒了杯酒一口飲下。

  他這句話讓段野風心口一提。“你殺了她?”

  “她那麼美,那麼甜,雖然做出的事讓我很生氣,但我又怎麼捨得殺她呢?”梁子易挑眉斜視著他,“我想殺的人是你。”

  “這麼說,除了殺死我,你是不會放過她了?”段野風問道。

  “可以這麼說,不過,我並不想讓你這麼容易死。”帶著幾分醺醉與恨意,梁子易笑得激狂。

  而此刻正待在梁子易身後黑暗房內的楚霏兒下停挪動著身體,她四肢被綁,小嘴被縛,只能靠全身的動作發出微弱的聲響,

  “好,你說吧,要我怎麼做?但我必須看見她的人。”段野風半瞇著眸,屹立在他面前,毫無懼色。

  “你還真傻,以為我會答應這個條件,別忘了現在我可是掌控的一方。”梁子易輕輕哼笑著,“跪下,我要你向我跪下,哭著說你錯了。”

  “梁子易你……”

  “快呀,我等著呢。”梁子易又揚起聲聲狂笑。

  房裏的楚霏兒聽得又急又慌,他不要段野風為她做出這麼卑微的事來,“不……不……”

  可惜她的聲音只能悶在喉嚨中,根本發不出來。

  段野風深吸口氣,一雙炯然的利眸注視了他良久,這才單膝跪下,“我錯了。”

  “哈哈……段野風居然向我下跪,為了一個女人向我下跪!”見他真的這麼做,梁子易立即縱聲狂笑。

  楚霏兒聽見了,不禁淚如雨下,她好想告訴段野風,不要管她,別再管她了。

  “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放了霏兒。”段野風沉著嗓說。

  “兄弟?誰要跟一個私生子做兄弟?不過,只要你再做一件事,我就放了她。”梁子易站了起來,“拿出你的劍,斬斷自己的左臂。瞧,我是很善良的,保留你的右臂呢。”

  楚霏兒聞言,心赫然漏跳了一拍,開始使盡渾身的力氣扭動。

  這次果真奏效了,她讓身旁的木板微微晃動了一下,只是非常細微,細微得讓她害怕段野風根本沒有注意到。

  不過,向來心思縝密的段野風察覺了,他發現梁子易身後有道小門,那道門雕的有些異樣。

  “你要我砍下自己的左臂?”段野風再問一次。

  “對,快點、快點。”梁子易又倒了杯酒,在憤恨之下想藉酒發洩,腥紅的眼讓他看來更加瘋狂。

  段野風站了起來,抽起腰問的劍,在梁子易帶笑的眼神下高舉起它,用力一砍,瞬間利劍已飛出他的手,直接射上梁子易的左肩。

  “呃!你竟敢暗算我,不怕……不怕你永遠都找不到那個臭娘兒們?”梁子易疼得皺起臉,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段野風壓根沒理會他,先將他拴在一旁,接著走到那扇房門前,破門而入。

  “霏兒!”發現她真的在裏頭,他立即將她身上所有的束縛解開,見她一臉蒼白憔悴,他不忍地將她抱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別管我,你快去追魯周吧,他是往陸青鎮的方向逃。”她趕緊說出知道的消息。

  “好,我會派師弟們送你回去,一定要安全回到揚眉派。”見她平安無事,段野風總算安心了,接著便乘快馬急追而去。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10:23 AM

第九章

終於,段野風順利抓到了魯周,而江湖各派得知此事,也打算對鴻山派發出武林帖討伐。

  揚眉派總算脫離危險,弟子們也全回到揚眉堂上課。

  因為柳副堂主的傷勢剛好些,因此依舊由段野風代為掌管西塾。

  “霏兒,這次你立了大功耶,堂主對你讚賞有加,你可要請客,”珊如笑嘻嘻地說。

  “對,雖然在堂裏吃得不錯,可是都沒有我愛吃的驢打滾和鳳眼酥。”月蓮一想起這兩樣甜點,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那就再等一陣子,學堂放假了,咱們就一塊兒下山到城裏逛逛吧。”楚霏兒很慷慨地答應。

  “真的?那咱們三個一言為定!”三位小姑娘開心的勾著手指頭。

  這時,段野風遠遠地朝這兒走來。

  珊如和月蓮一瞧見他,便很有默契地開口:“霏兒,我們先回寢房了,”

  她們離開後,段野風慢慢定近楚霏兒。

  “不是要你多休息個幾天,為什麼這麼早就跟著一塊兒上課了?”

  “我又沒受傷,好手好腳的,不上課要做什麼?”楚霏兒看看自己,隨口應道。

  “看樣子,你的氣還沒消?”他抿唇笑說。

  “我沒生氣,能回揚眉堂我很開心呀,再說當初是我自願的,你就不要把我說成這麼小氣的人。”

  睨了他一眼後,她便抱著書冊往前加快腳步。

  “等一下。”他喊住她,“下一堂沒有課,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聊?”她嘴角揚起一抹輕笑,“我們還能聊什麼呢?不必了吧,以後咱們相敬如賓便可。”

  “霏兒!”段野風受不了地喊道。

  “段師兄,還有事?”她大大的眸子眨了眨,匆地喔了聲,“我怎麼忘了,大師兄已被逐出師門,現在你已經是正格的大師兄了。”

  “我要的並非你喊我一聲大師兄。我知道我那天太魯莽了,但你可以老實告訴我一切。”本想好好跟她說,但她卻頑固得讓他頭疼。

  “我老實告訴你?你就不會信任我嗎?”楚霏兒旋過身對他笑笑,“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你救了我。”

  “你不需要謝我,我救你是應該的,”段野風走到她面前,握緊拳頭強忍住內心的激動。

  “為什麼應該?就因為我曾經笨得把你當成梁子易?”她苦笑著。

  “你為何要一直誤解我?對,我過去向來自以為是,或許因此做錯了一些事,難道你我就不能回到最初?”如今,他想看見的是她天真的神採、開懷的笑容、見到他時那抹多情的羞澀,而不是此刻的冷然,還有她所說的“相敬如賓”!

  “呵!”楚霏兒笑了,可是笑得傷感,“我現在就是努力的回到最初呀,回到最初我們都不相識的時候。”

  段野風深吸了口氣,只覺她那絲苦澀的笑已映入他脹痛的眼底,現下似乎他多說什麼都沒用了。

  “梁子易的事,你爹娘知道嗎?”畢竟粱子易是她的未婚夫,不知她的父母會不會仍執意她下嫁。

  “他們知道,已經為我解除婚約。”

  聽見她這麼說,他終於松了口氣。

  “反正不管我的未婚夫是誰,都與你無關,我不想跟你聊了。”就算沒人愛,她仍可以選擇不嫁呀。

  “霏兒!”見她老是與他畫清界線,段野風已管不了會不會有人經過,是不是會引起諸多揣測,猛地上前摟住她,“不要這樣,你聽我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被他擁進懷裏,楚霏兒不禁僵住身子。

  可以察覺她的身子突然僵硬,必然是他之前的舉動嚇著了她,於是他慢慢松開她,瞧著她泛白的小臉,“我不會再碰你,不過,不要避著我。”

  “那你以後別來找我。”她抿緊唇說。

  “就這麼怕我?”

  “對,我很怕你,所以我們不要再單獨見面了。”楚霏兒的嗓音十分緊繃。

  事實上,在幾次索愛都落空的情況下,現在看見他,她有的只是羞愧,更不知如何面對他,擔心自己原本熱切的心就像樹上轉黃的枯葉,慢慢凋零。

  不再見面,就不會再有傷痛了。

  段野風往後退了一步,瞇眼望著她良久,嘴抿成了一直線,“好,以後就不單獨見面。”

  聽他就這麼簡單允諾了,浮上她心口的不知是輕松還是失望。

  “不過,雖是如此,我還是會時時關心你、注意你。”就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化開她的心結。

  “那倒不必。”誰希罕他的關心。

  他撇嘴笑笑,“何必裝得這麼生疏呢?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師出同門,不是嗎?”

  “好吧,那就看在你是我師兄的份上,謝謝你了。這一堂是沒課,但我想回寢房休息,可以嗎?”

  “你去吧。”

  那對望著她的深瞳,看似不帶任何情緒,淡冷得就如一泓清泉, 他明白,自己的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霏兒呀霏兒,那顆為你而抽緊的心,何時你才能了解,我又何時才能坦然地說出口?

  “那麼大師兄,告辭了。”楚霏兒朝他點點頭,然後快步朝寢房奔去。

  他不明白,背對著他的楚霏兒內心有多麼難受。

  她不想這麼對他,卻又不想再犧牲自己的愛與心,雖說真愛是不求回報的,可是得不到同樣的愛情時的沉痛,也只有當事人知曉。

  就在揚眉堂休假的前幾天,楚霏兒收到一封家書。

  以往收到家書是每位弟子都開心的事,但是楚霏兒這回收到家書後卻是愁眉不展。

  她的憂心,一些親密的手帕交都瞧出來了,但幾次詢問,她總是不肯明說,直到下山之前才忸忸怩怩的說她不想回家。

  “到底怎麼了?以前只要可以休假回家,你便是最開心的,不是說了要請客嗎?如果不是路途太遠,我們還真想去你家的客棧大吃一頓呢。”姍如問道。

  “因為……因為我爹這次要我回去相親。”楚霏兒一臉苦惱。

  “什麼?”

  “他們說,沒想到梁子易小時候看來乖乖巧巧的,長大後了卻變了樣,這回一定要為我找個好男人。”滿臉愁苦的楚霏兒哀聲嘆氣道。

  “你才十七歲,沒想到你爹娘還真心急。”

  “就是說嘛!”

  “可是你真的不回去嗎?”

  “是啊,但我又好想爹娘。”楚霏兒噘著小嘴。

  “真不願嫁,就回去說清楚,我想這樣會好些。”大夥兒你三目我一語地勸她逃避不是辦法。

  “好吧,我爹娘至少還算明理,我試著和他們說說看。”楚霏兒點點頭,對她們笑了笑,“有你們這些朋友真好。”

  “那還用說,快去吧。”珊如拍拍她的肩,“這次看你心事重重,就不用請客了,下次可要加倍請我們喔。”

  “好啦。”楚霏兒向她們道別,“那我先走了。”

  既然要面對,她已決定,如果爹娘真要她和一個陌生男人見面,她就搬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就在楚霏兒離開不久,段野風正好來到西塾。方才師父命他下山一道,因此他打算趁這機會陪楚霏兒一塊兒下山。

  “段師兄。”珊如朝他點點頭。

  “霏兒呢?”

  “她回家去了。”珊如說完後,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道:“對了,段師兄,霏兒這次不太想回家耶,因為她爹娘為她安排相親。”

  “你說什麼?”他神情一繃。

  “段師兄,你要去就快,她才剛走,一定追得上的。”珊如早看出楚霏兒仍對他念念難捨,每每段師兄在臺上教導武術招式,她總是癡迷地望著人家。

  可是她的怪脾氣就是不肯退一步,唉,難道情愛總會讓人發昏?

  看來這回就靠她做做紅娘吧。

  “謝謝你們,我馬上就去。”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段野風終於趕上楚霏兒。

  他不疾不徐地走近她身邊,瞧著她說道:“我送你。”

  “你不是沒有家,還返鄉呀?”她才不要他送呢。

  “我不是返鄉,而是師父給我幾天時間下山採買些東西,正好順路。”但是段野風心底明白,師父是故意這麼做的,用意就是想為他制造機會。

  既然有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能放棄。

  “可以買東西的地方很多,你不見得要跟著我。”說著,她便加快腳步。

  “你還真是。”他撇嘴一笑。

  “你不是答應我,兩人不再單獨見面嗎?”她回頭睨了他一眼。

  “這樣不算單獨見面吧,瞧,返家的弟子這麼多,一路上都是人。”段野風劍眉一挑。

  “哼,強詞奪理。”楚霏兒噘起小嘴。

  “隨你怎麼說部沒關係,反正我是跟定你了,”看來要追回女人心,偶爾也要使些賴皮手段。

  “那你慢慢跟吧,可別讓我溜了。”這個男人是她認識的段野風嗎?什麼時候他把她的一些賤招數都學了去?

  “你可以想盡辦法溜,但我一樣找得到你。”他俊逸絕偷的臉上有著一抹認定她的堅決。

  聽他這麼說,楚霏兒當真受不了了,停下腳步望著他,“我說段野風。”

  “請說。”

  “你,不要太自以為是,誰要你這樣緊迫盯人了?”

  他對她愈好,她就覺得心底像是劃開一個缺口,極為空虛,什麼都填不滿。

  因為她清楚他對她好只是因為後悔曾誤解她,或者是想答謝她救了揚眉派,反正不可能是喜歡。

  得不到的她會放手,只求他離她遠一點兒。

  “別這樣,說好了是師兄妹,就當好友一道遠行,如何?”段野風笑意盎然地勾眼瞧著她,對她的怒焰睬也不睬。

  他這話讓楚霏兒一愣,隨即道:“說得簡單,孤男寡女……”

  “我知道你不是個在乎世俗眼光的人。”

  他滿意地瞧見她眼中的光影交錯著愛與恨。

  這表示她心底仍有為他築城之處。

  “那就隨你了。”

  她決定了,他既然不睬她願不願意,那她也不必睬他的話語,就當不相識的兩人正好目的地相同吧。

  接著,楚霏兒當真不再回應他,也不再說話,然而她心底卻強烈的感受到有股矛盾與掙扎在心底拉鋸著。

  一邊提醒她,你不是喜歡他,又幹嘛這麼愛鑽牛角尖、這麼固執?

  但另一邊又警告她,他只是對你愧疚、同情或感恩,這樣也算是喜歡嗎?

  雖然不交談、不言語,但兩人各懷心事,很快的,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見天色已暗,最後還是由段野風先開口:“要不要住店?”

  楚霏兒看了看前方這問客棧,雖然沒她家的客棧舒適,但出門在外,只好勉強將就了。

  “當然了,否朗我還餐風宿露呀?”說著,她便率先走進客棧裏,“掌櫃的,我要一間房。”她看了眼段野風,“就我一人住。”

  段野風笑了笑,也對掌櫃道:“我也要一間房。”

  “可是剛剛跟你們穿同樣衣裳的年輕人已經要了全部的房間。”掌櫃不好意思地說。

  原來揚眉堂大放假,客棧都住滿了。

  “連一間都下剩?”楚霏兒垮下了臉。

  “沒錯。”

  “那這附近還有客棧嗎?”段野風跟著問。

  “沒有了,就這一問,再來就是下一個鎮上,那兒就我家了。”回答他的是楚霏兒,她經常往來,哪會不知道呢。

  “那麼謝謝掌櫃。”聞言,段野風便將她拉了出去,“真的要餐風宿露了。”

  “一定是因為你跟著的關係,否則我平常不會這麼倒楣的。”雖然很不希望淪落到這個地步,但事到如今又能怎麼辦?

  “幸好有我跟著,如果你是一個人,那可糟了,”他邊走邊四處觀察,發現不遠處有間破廟。

  “一個人就一個人,我才不怕呢。”她刻意表現得像個女英雄。

  “喔?那麼那邊有間破廟,進去吧。”段野風指著前方。

  “你的意思是要我先進去?”

  瞧他突然止住腳步,嘴邊那抹笑就是有這個意思。

  “你事事不怕,所以就偏勞你了。”他玩味著她臉上復雜的表情。

  “你還真以為我會畏懼,苦苦哀求你?”進去就進去,她楚霏兒可不是膽小怕事之輩。

  深吸口氣,她抬頭挺胸往廟門走去,猛地推開大門,廟裏卻突然飛出一群黑色的鳥。

  “啊——”她嚇得往回衝,重重撲進他懷裏,“那是什麼?黑壓壓的一片!”

  段野風輕柔地撫著她的發,在她耳邊安慰道:“不過是棲息在廟裏的鳥兒,沒什麼好伯的。”

  怕?這個字硬生生傳進楚霏兒耳裏,讓她既難為情又尷尬。

  完了,這下教她拿什麼臉見他,方才說的大話全被戳破,真是令人難堪!

  然而這樣緊緊相擁的接觸,讓她的心又是一陣紊亂莫名的狂跳,她為什麼就是這麼把持不住?

  “怎麼不說話了?”段野風抬超她的下巴,瞧著她那鼓腮噘唇的可愛模樣,“我們進去吧。”

  這回由他先進去,只見裏頭蛛網密布,就不知這座廟怎會淪落至此,還真是可憐呢。

  他先將一塊地方清理幹凈,“你在這裏睡吧。”

  “那你呢?”她提防地望著他,“別忘了,這裏可是廟,雖然荒廢了,但是菩薩還在看著。”

  段野風不禁笑出聲,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於是道:“我睡那裏。”

  楚霏兒往他所指的地方一瞧,“那裏是門口耶。”

  “這樣才能保護你的安全。”

  她愣愣望著他鋪著幹草的壯碩背影,眼底不可控制的湧出一抹熱意,隨即她搖搖頭,告訴自己別想太多了

  他只是順道陪你,順道……

  才剛躺下,楚霏兒便聽見他問了句,“什麼是愛?”

  “為什麼要問我?你不是不懂愛嗎?”她窩在幹草堆裏,不舒服地挪挪身子,腦子裏卻直繞著這個問題。

  “就是因為不懂才問。”他曾經反復思索過這個問題,只是不懂得為什麼女人就是非常看重這個字。

  “那應該表示一心相許,如果確定兩人相愛,那麼這對男女就會很幸福了。”好像是這樣。

  “怎麼確定是相愛的呢?”

  “呃……”她答不出來。

  “用那種花蕨?”

  “這……”她尷尬的皺皺眉。

  “還是說肉麻的情話?”

  “我……”這個臭男人是怎麼搞的,不是要睡覺嗎?幹嘛凈問她一些怪問題,害得她心跳全亂了節拍。

  不,她不能繼續喜歡他,這是她花了好幾天下定的決心,怎能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受到幹擾呢?

  “到底怎麼樣?”

  “不知道、不知道……我好困喔。”她捂著嘴,故意打了個大呵欠,然後背過身,有意逃避這個問題。

  段野風笑望著她那纖細的背影,然後靠著門框,緩緩閉上雙眼,

  這一夜,楚霏兒卻作了個有生以來最混亂的夢,裏頭全是些愛不愛、喜歡不喜歡之類的詞語,讓她頭昏腦脹。

  翌日天方亮,段野風帶著楚霏兒繼續趕路,不過才上路,他就聽見她動不動就呵欠聲連連。

  “昨晚沒睡好?”他關心地問道。

  “睡前沒事問人家什麼怪問題,害我作了惡夢。”她揉揉太陽穴,又轉轉頸子,卻怎麼都無法讓眼皮輕一點。

  “再忍忍吧,就快到你住的清水淘了。”段野風往前方瞧瞧。

  “咦,你怎麼知道知道我住哪兒?”

  他撇嘴笑笑,;“曾經是我未婚妻的人,我怎麼可以不知道呢?”

  “還說,小心我……”楚霏兒舉起拳頭,可瞧他一身碩壯,又收了回來,“記住,再說這種話,我會報仇。”

  她耍嘴皮子的俏模樣總是這麼甜美可人。他笑了笑,至少他們之間已打破僵局,她會罵他·瞪他,與他抬槓,總算有進步。

  “沒關係,我隨時候教。”他無所謂的笑笑。

  “你……真是!”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接著趕了半天左右的路程,他們終於到達清水淘。才正要走向楚霏兒家經營的來福客棧,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霏兒?”原來是對街賣饅頭的張大娘。

  “張大娘,什麼事?”瞧她一臉緊張,楚霏兒睜大眼問道。

  “真是你,你回來了。”張大娘趕緊指著她家的方向,“快,你快回去看看,不知是誰,剛剛衝進你家,差點兒把整問客棧都拆了!”

  “什麼?”楚霏兒心下一驚,立即往客棧的方向奔去。

  段野風也立即隨她而去。

  到了客棧外,楚霏兒見到娘親在外頭哭哭啼啼,嘴裏直喊著,“這是什麼世道,怎有人大白天砸人家的店?健大,不要打了,不要跟他們打了!”

  “娘!”楚霏兒捂著嘴驚呼道。

  “霏兒,你怎麼回來了?”楚母一見是女兒,立即抱住她。

  “他們是誰?”

  “我不知道,他們一到咱們客棧就闖進來,直問著這裏就是楚霏兒的家嗎?我完全慌了,你爹和幾位鄰居都在裏面跟他們打,可是打不過……都受傷了!”

  不等楚母說完,段野風已經衝了進去,才發現在裏面帶頭找碴的居然是梁子易。

  “梁子易,你還有臉來這兒鬧事?師父真不該寬宏大量放了你。”段野風沉聲道。

  “什麼?你就是梁子易?”楚霏兒的父親楚健大震驚地睜大眼,“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狠毒的家夥!幸好及早發現你是這種大壞蛋,沒犧牲我家霏兒的幸福。”

  “我是大壞蛋,那你殺了我呀。”

  “別以為我不敢,臭小子!”

  “好,那我們就同歸於盡吧。”此刻梁子易已經發狂了。

  “粱子易,你有怨就找我,不要傷害我爹!”楚霏兒也奔了進來。

  “霏兒,把伯父和其他人帶出去,由我來對付他就行了。”段野風手持著利劍,往前走了一步。

  “不,不要,他們人手這麼多,你會吃虧的。”這種情況,她怎能留他一人在裏頭冒險?

  “你父親和其他人都已受了傷,不能再繼續打了,快帶他們離開。”段野風催促道,

  楚霏兒看看爹再看看這些鄰居叔伯和大哥們,只好淌著淚將他們帶出去。

  “你……你自己要小、心……”

  當他們走出去,段野風立即以掌風將大門帶上。

  “好,有骨氣,要死就別讓人瞧見。”梁子易嘿嘿大笑著。

  “就不知道會是誰死在這裏。”段野風冷冽地瞇起眸,隨即深提口氣,“那就來吧,我等著。”

  梁子易立刻大喊道:“大夥,上!”

  於是客棧裏立即揚起鏗鏘的打鬥聲,但是梁子易所帶領的鴻門派弟子多是精英,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段野風即使身手不錯,也疲於應付。

  在外頭等待的楚霏兒又急又慌,好幾次想衝進去幫忙,卻被爹娘緊緊拉住。

  “霏兒,那些人好殘酷,你不是他們的對手呀。”

  “可是娘……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不能……”她哭哭啼啼,想起梁子易帶了那麼多人手,她怎能視而不見?

  就在她推開父母正要闖進去時,突然有幾名江湖中人往這兒走來,見到這情況,便與她一道衝進屋去,幫助段野風。

  屋子裏一片狼藉,楚霏兒四處找著段野風的身影。

  “段野風……段……”見他傷重的單手持劍支撐著身子,她立即跑過去將他扶起,“你受傷了,看樣子傷得好嚴重!”

  “已經沒事了嗎?”他看著那些進來幫他的人,原來全是江湖上收到武林帖的正義之士,這才松口氣。

  “對,沒事了,沒事了……”楚霏兒淚流滿面。

  “那……那就好……”說完這句話之後,段野風便昏厥過去。

  “不!段野風,你下能死,你不絕能死!”她驚慌失措地大喊著,一顆心早已隨他而去。
作者: florenne    時間: 2007-12-23 10:25 AM

第十章

一片刀光劍影,兵器交錯,場面混亂;噴灑的血跡刺目不已,濃濃的血腥味四溢,楚霏兒不停在裏頭走著、走著,四處找尋著段野風的身影,可是地上到處都是屍首,讓她認不出來。

  你不能死,我一定要找到你,你不能死!

  “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段野風——”

  楚霏兒驚慌的喊著,雙手不停在空中亂抓、亂揮,只求找到一絲依靠。

  “啊!”最後她大呼一聲,立即坐直身子。

  “霏兒,你怎麼了,滿頭大汗的,不要緊吧?”楚母趕緊以溫熱的布巾替她擦拭汗水。

  “娘……段野風呢,我是說,段師兄呢?”她心急地問著母親。

  楚母笑了笑,“放心吧,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了,傷處剛上藥包扎,正在隔壁房間休養呢。”

  知女莫若母,看女兒這麼關心那位公子,可以想象她心底放著的全是他了。

  “真的嗎?他沒事了?”楚霏兒這才放心了些,“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照顧他。”

  她不顧娘親的反對,急急下床,走向隔壁房間。

  一推開門,看見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段野風時,她的心不禁絞緊。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倔強,明明這麼愛你,還要違背自己的心意,說著違心之論。”她坐在他身畔,望著他那張俊魅的臉龐。

  再看看他的身上四處都以白布條扎捆著,看來傷勢當真不輕,“你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

  楚霏兒小心翼翼地抓起他的手,緊緊握著,然後偷偷貼上她的臉頰,感受他的溫熱。

  過了好一會兒,她眼角餘光瞧見擱在一旁沾了血的衣裳,於是她打算拿去洗幹凈,再將它縫補好,卻發現襟口的夾縫裏像是藏有東西。

  她疑惑的解開,才瞧見那是一只油紙袋。

  這是什麼?為什麼他要隨身攜帶,還縫得這麼密實?

  知道自己沒權利打開它,但是倘若不看一眼,她一定會憋壞的。

  看一眼,她只看一眼就好。

  不停說服自己之後,楚霏兒決定打開它,但倒出那東西的瞬間,她便完全愣住了。

  是……是花蕨,是那七葉花蕨……

  原來他一直留著它,為何他不肯說,為什麼要讓她始終誤解他?

  “你愛我……你愛我的是嗎?”她不斷喃喃問著。因為開心,因為興奮,她貼在他胸前,輕輕說著,“野風,你為什麼要隱藏對我的心意,為什麼?”

  好一會兒俊,段野風的指頭先是輕輕動了下,然後吃力的舉了起來,撫上她的發。

  楚霏兒倏然張大眸子,抬起身望著他。

  只見他揚起虛弱的笑容,瘠 著嗓子說:“你怎麼可以偷看我的……東西?”

  “我……”楚霏兒的小臉瞬間轉紅,“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奇的丫頭。”他輕哼。

  “你罵我吧,罵我沒關係。”她看著那些花蕨,“你是什麼時候留下它的?那天我沒有見到你拿走它呀。”

  “你跑走之後,我就將它們拾起來了。”勾起薄唇,段野風眸中掠過一絲溫柔,“誰教有個女人信誓旦旦的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表示愛上她。”

  “那你為什麼不說?”

  “說了就不是愛了,我只想讓你的心去感受……咳咳……”可能一下子說了太多話,他忍不住咳了幾聲。

  “你怎麼了?”她趕緊扶超他,拍拍他的背。

  “你壓得我喘下過氣來。”

  經他這麼一說,楚霏兒才發現自己一直趴在他身上。臉頰突然湧上嬌紅,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要你離開。”他朝她伸出手。

  她伸出手與他緊緊交握,然後坐在床沿,“你該好好休養,我應該離開才是,否則老是妨礙你。”

  “我喜歡你的妨礙。”段野風倏然將她拉下,親吻她的唇。

  楚霏兒蜻蜓點水般的與他輕觸了一下,“只可以給你這樣,你如果想要得到更多,就得趕緊好起來。”

  “我可以知道你這是鼓勵還是威脅嗎?”他俊逸的笑容再度揚起,不可否認,只要一碰觸她,便會有股深沉的渴望直糾纏著他。

  “應該算都是吧,”她精靈古怪的這麼回答。

  “你這個小女人。”

  這時,客棧的小二正好端來湯藥,當他瞧見段野風已經醒了,立即笑逐顏開地說:“段公子清醒了,真的太棒了,大夫醫術真靈,知道段公子這時候就會清醒,要我先熬好藥,讓段公子喝下。”

  “把藥給我就行了,我來喂他。”

  楚霏兒笑著接過碗,然後一匙匙的將湯藥喂進段野風口中。

  店小二看著這情景,便笑著退了出去。

  喝完藥後,段野風突然問:“你還要相親嗎?”

  “啊?”她一臉迷惑,“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因為我神通廣大。”段野風舉起手輕觸她柔嫩的小臉,“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真的打算相親?”

  “那是我爹娘的意思。”她只好這麼回答。

  “我想知道你自己的意思。”他幽魅的眼直凝睇著她美麗的容顏,盡管他仍滿疲累的,仍希望多看她一會兒。

  “我……我不願。”楚霏兒低首羞怯地說。

  “那麼,你還是愛我的羅。”他微瞇起眸子。

  “你幹嘛這麼問?”

  楚霏兒一臉臊紅的站了起來,現在才明白,當心底有這份感覺時,根本不需要說出口。

  只不過女人嘛,還是希望能聽見對方心底的話,才有一份安定感。

  就在這瞬間,她似乎無法確定自己過去的執著到底是對或不對。

  段野風低低地笑了,輕吐口氣,“我想我還有好一段路要奮鬥,至少對你的家人……我得先睡一下,蓄足精神。”

  “好,你快睡吧。”她趕緊上前為他蓋好被子。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陪我。”

  “嗯。”楚霏兒笑了,緩緩坐下,望著他的睡容,感到心滿意足。

  三日後,段野風的傷勢已好轉。

  他特地來到楚霏兒的父母面前,正式與他們會面。

  “伯父、伯母好,晚輩段野風,是……”

  “哈哈……”楚健大一陣大笑,制止了他的話。

  “爹,你笑什麼?”楚霏兒不解地問。

  “我的意思是,他什麼都不用說了。”楚健大雖然對段野風的印象還下錯,但還是想試探他一下,“你知道我今天要為霏兒安排相親吧?”

  “我聽說了。”段野風點點頭。

  “那你的想法是?”

  “不會成功。”他直截了當地道。

  “我知道你很不錯,更明白你勇氣可嘉,不過……你有銀子嗎?”楚健大說到了重點。

  “爹!”楚霏兒睜大眸子,

  “霏兒,你如果要插話,就先退出去。”楚健大皺著眉道。

  楚母則用眼神對她暗示,要她安靜,

  “我想,幸福比銀子重要。”段野風回他這一句。

  “如果餓著肚子呢?”

  “即使我餓死,我也會讓霏兒填飽肚子。”段野風對於楚健大這些犀利的問話一點兒也不以為意,“何況,現下太平盛世,只要肯努力,我想沒有餓死之人。”

  “卻也不能讓我家霏兒享福羅?”楚健大清清喉嚨說:“我這次要為霏兒介紹的對象可是長安城的五大富豪之一,霏兒若嫁入豪門,將來可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這一點太容易了,我一樣可以讓她過這樣的日子,但是霏兒願意嗎?”段野風溫柔的笑望著她,“她活潑好動,喜歡刺激,從小生長在客棧,酒量更是一流,劃起酒拳連硬漢都要甘拜下風,這樣愛率性而為的姑娘,伯父要如何將她拘禁在那種侯門深院之中?”

  “爹,我真的不要過那種生活……”楚霏兒又忍不住開口,

  楚健大睨了她一眼,又對段野風說:“看樣子,你很了解我們霏兒的性情?”

  “我會繼續了解她。”他望著楚健大,當喜歡或愛上一個人,會覺得對方的每一面部是最好、最迷人的。所以,我希望她除了那顆心之外,其他部分都能善變,讓我欣賞到每個不同的她。”

  楚霏兒與他相視,一抹笑漾在嘴角,心想,這樣就夠了,有他的了解,真的就夠了。

  “不要再問了啦!爹,哪有人一開口就問人家這麼多問題,如果你再問下去,我就跟他私奔。”她氣呼呼地和父親賭氣,

  “爹為了你,多問問不好嗎?”唉,還真是女大不中留。

  “可是你也說太多了,沒錢又怎樣?我們家開客棧,會餓死嗎?女婿耶,你就是為他多準備一副碗筷,客棧會倒掉嗎?”

  楚霏兒只想為段野風說幾句話,於是一張開嘴就說個沒完,也完全沒意會到自己說得過頭了。

  “等等,”楚健大喊住她,“你說女婿……誰呀?你該不會已經和誰私訂終身了?,”

  這話一出口,不但楚母笑了,連段野風也抿唇憋著笑,不過他內心倒是挺得意的。

  “呃……呃……”楚霏兒一張臉剎那問有如燒紅的炭,紅透了。

  “還有,客棧是我的,如果你嫁人了,誰說你和夫婿能吃垮我這個老父呀?”楚健大睨著她又說。

  “好嘛、好嘛,算我說錯了,爹真討厭,就會欺負我。”楚霏兒紅著臉,立刻朝外頭狂奔而去。

  “這個丫頭真是沒腦袋,讓你見笑了。”楚健大望著段野風,這才說出他最想說的話,“謝謝你了。”

  “伯父謝我什麼?”

  “當然是謝謝你替我們解了圍。”

  事實上,當段野風為了救他們而單槍匹馬對付梁子易那家夥,他便對這個女兒喜歡的年輕人充滿好感。

  因此,他自然得仔細打探這小子的底細呀!

  這小夥子不但是揚眉派掌門的得意門生,他也從剛剛的交談中了解到他的確懂得霏兒的心思,有個男人這麼在意霏兒,光是這一點就夠了。

  “當時的情況,任誰都會出手相助的。”段野風下敢居功。

  “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

  楚母這時也開口:“這也是我想說的,段公子,以後在揚眉堂,你可得好好照顧我們霏兒。”

  “伯父,伯母!”段野風心一動,尋兩位的意思是?”

  “如果你願意,你和霏兒就訂下這門親事吧,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安心了。”楚健大捻須一笑。

  “謝謝兩位願意將霏兒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待她。”段野風知道,這一生他已不必再獨行了。

  “去看看霏兒吧,那丫頭紅著臉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楚母微笑著說。

  “是。”

  段野風立即走出門,繞了一圈,終於在客棧後頭的木橋上看見她。

  他走了過去,在她背後笑著說:“瞧,都紅到頸子後面了。”

  “什麼?”她趕緊摸著頸後,“怎麼連你也欺負我?”

  “我怎麼敢欺負你,否則你爹可是會拿掃帚趕我走的。”他一笑,將她攬進懷裏,“願意跟我訂親嗎?”

  “啊?”她愕然地抬起頭。

  “對,把你訂下,我才安心。”他沒說這是她父親的意思。

  “你想得美咧,我爹會答應嗎?”楚霏兒噘著小嘴,“別忘了,他附哪可是挑剔得緊。”

  “那是因為他欣賞我。”

  “又說大話了。”這男人怎麼嘻皮笑臉的時候這麼不可愛?

  “這麼說,你不願意羅?”他揉揉眉心,表現出一臉失意的模樣。

  “我願意有什麼用?得先說服我爹。我娘這邊倒是沒問題,我曾經試探過她,她挺喜歡你的。”

  “現在我終於明白丈母娘看女婿為何愈看愈有趣了。”他用力將她拉近,“你到底肯不肯?”

  “放開我啦,我們這兒民風淳樸,可別嚇壞人家,晚點兒就變成鄰居閒嗑牙的對象了。”楚霏兒害羞的推開他。

  “反正你已是我老婆,還在乎這個?”段野風抿唇一笑。

  “誰說的?”她臊紅的臉兒始終未能褪色,窘迫的步下木橋,往客棧的方向快步走去。

  “霏兒!”對面饅頭店的張大娘笑咪咪地望著她和她身後的段野風。

  “張大娘,你早。”楚霏兒與她打招呼,

  “你將來的夫婿真的很棒呢,這次英勇的行為,在咱們清水鎮可說是家喻戶曉喔。”張大娘的笑容中多帶了些曖昧。

  “夫婿?”楚霏兒這下更是羞澀得口齒不清了:“張……張大娘,你別亂說,他……他還不是呢。”

  “怎麼不是呢?”說著,張大娘將幾個饅頭放到她手上,“這是現做的,可新鮮了,也讓你的夫婿嘗嘗張大娘的手藝。”

  “這……”

  “雖然你們家自己也做饅頭,但鐵定沒我做的好吃啦。”張大娘又轉向段野風,“什麼時候請人來提親?規矩可不能少喔。”

  “會的,我正打算請我師父前來。”

  “那就好、那就好,”張大娘突然想起屋裏還有一籠饅頭沒熄火,“不跟你們聊了,我進去忙了。”

  到底怎麼回事?張大娘離開後,楚霏兒一頭霧水地旋身看著段野風一臉笑意,然後連忙轉身步向家門。

  她才要走進屋裏,就聽見爹親吩咐客棧裏的夥計們。

  “好好招待準姑爺,還有,霏兒要成親了,家裏也得來個大整修,好好準備一下。”

  “您說要將咱們這問老客棧整修得體面些?”夥計們都不敢相信,一向只願保持原狀的老板居然改變想法了!

  “對,快去作安排吧。”

  “是。”

  楚霏兒吃驚的看看爹,又看看段野風,“你們……你們居然聯手唬我?”

  “別誤會,我可不敢。”段野風抿唇一笑,“是伯父一開始故意嚇唬我。”

  “爹也真是的。”楚霏兒站在門前,笑望著爹娘為她忙碌的身影,一抹感動立即湧上心間。

  “我也得回洛神山,請師父來提親了。”

  “你要先回去了?”她抓著他的手,滿臉不捨。

  “我很快就會回來。”段野風對她溫柔的笑著。

  “一言為定喔。”甜甜的笑讓她可愛的模樣又增添了幾分妍麗。

  這麼一個俏人兒,段野風能說不嗎?看來有句話是對的,心有所牽,行止間已無自己。

  江興前來提親後,段野風終於與楚霏兒成了未婚夫妻,至於成親之日,就訂在楚霏兒從揚眉堂學成之時。

  如今只要在學堂裏,每個弟子一見到楚霏兒都是聲聲恭喜,讓她既不好意思又難為情。

  就連今兒個武術師父要考考學生們狩獵的射技,也安排她和段野風一塊兒。

  段野風帶著楚霏兒來到高峻的洛神山頂,那兒樹林茂密,是最適合狩獵的地方。

  兩人共乘一騎,一路上,他努力教她如何拿箭、持弓,如何對準目標。

  “看見樹梢那只鳥兒沒?你試試。”段野風鼓勵道。

  “射鳥兒呀?”拿起箭對準它,楚霏兒小臉微皺地說:“可是它好可愛。”

  “可愛也得射,你得拿成績回去。”段野風提醒她。

  “喔——”

  喔了一聲後,她半閉著眼將箭射出,只見它穿透樹葉,卻離鳥兒好大一段距離,當然,目標早已驚得震翅飛遠。

  “你要專心,不能逃避。”段野風教起課來,可是比堂主還嚴格。

  “好嘛!”楚霏兒朝他做了個鬼臉。

  “看好,那裏有只兔子。兔子是很敏銳的,你得專心點,別再給我閉著眼睛。”他提醒她道。

  “可是它一樣可愛耶。”她好遲疑。

  “你是不想從揚眉堂學成下山了?”這不過是對學堂的弟子簡易的測驗,想他身為揚眉派弟子,當年的武藝測試更是又多又嚴格。

  楚霏兒深吸口氣,這次眼睛瞪得好大,一眨也不眨地對準那只兔子,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瞪得愈用力,它似乎變得愈多只,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不管了!

  一放開箭矢,她根本不知道它飛哪兒去了,小兔子也蹦蹦跳跳的跑遠。

  “霏兒,你到底怎麼了?”沒想到她武功不行,連射技也差。

  “那個目標太小了啦!”她抿緊唇。

  “無論如何,你再怎麼樣也得射到一樣東西回去交差。”搖搖頭,段野風只好繼續策馬往前行,尋找著獵物。

  不一會兒,他又發現一頭在山溪旁喝水的小花鹿。“那個目標應該夠大了吧?再給你一次機會,倘若結不了業,下不了山,我是不會陪你的。”

  聽見段野風半帶威脅的口吻,楚霏兒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拿過箭,對著小花鹿再一次射出。

  可是……唉!

  “不能怪我,是風向,是風突然轉向的關係。”她立即澄清道。

  “你是故意的。”他怎會不知道她對這些小動物下不了手?

  “它們這麼可愛,誰狠得下心傷害它們嘛?”她一臉無辜,“不是我的錯,是這個成績要得太殘忍。”

  “那你是不想嫁給我了?”段野風沒好氣地搖搖頭。

  “當然想。”楚霏兒小聲地說,

  “但若你繼續這樣下去,會永遠出不了師,可能一輩子得留在山上。”不是他嚇唬她,而是師父做事向來一絲不茍,絕不放水的。

  “我可以靠你呀。”她瞠著一雙大大的笑眼望著他。

  “我?”

  從她的眼中看見一種刁鑽的詭異,他立刻下馬,好閃避她的企圖。

  楚霏兒也趕緊由馬背上躍下,躡手躡腳地來到他身後,半帶撒嬌地說:“我知道段師兄素有神箭手之稱,幫人家射頭大老虎,應該不是難事。”

  “為什麼是老虎?”天,這小丫頭的胃口還真大。

  “因為它一點兒都不可愛,還會吃人,射死了好。”見他好像有一點點心軟,她趕緊乘勝追擊,上前圈住他結實的腰,小臉貼在他背上,“好不好嘛?”

  “你這樣會被人瞧見的。”段野風提醒道。

  “不會,其他人的騎術沒這麼好,來不到山頂。”她胸有成竹地說·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丫頭是在暗示他什麼嗎?

  “答應我嘛!”楚霏兒搖著他的手。

  “那可是需要回報的。”握住她交錯在他身前的小手,他突然旋身,低首吻上她嬌軟的唇辦。

  天知道這陣子他忍了多久,每每看見她,他總想想緊緊抱住她,汲取她芳甜甘鬱的滋味。

  他這次的吻,全然的霸氣中不失該有的溫柔,男性濃烈的氣息如醉人的酒,令她的心口寸寸燒灼了起來。

  見他抬起頭,眼底燃著簇簇火苗,她故意挑釁道:“你要的回報,就只是這麼簡單呀?”

  “霏兒……”這丫頭分明是撩撥著他!

  “嗯,我什麼都沒說,不敢做就算了。”她朝他勾媚的一笑,轉身就要走向馬兒。

  “給我回來。”

  她這是挑戰他身為男人的自制力嗎?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早已蕩然無存了!

  褪下身上的披風放置在地上,段野風讓楚霏兒躺下,指尖來回撫觸她嬌柔的紅唇。

  “你還真懂得如何挑逗男人的欲望。”他的眼神轉為深幽,接著狂放的佔有了她。

  楚霏兒柔柔的低喘漸漸轉為銷魂的呻吟,與樹梢的鳥兒合鳴,直刺激著段野風的耳朵。

  頓時歡愛的氣息傳遍山頭,濃烈的深情不斷燃燒著……


  【全書完】
作者: goodluck123456    時間: 2008-7-10 04: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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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rilliant    時間: 2008-7-10 05:55 PM

這個女主角也太熱情了吧
馬上就想改造錯認的未婚夫

作者: 痴兒    時間: 2008-7-10 07: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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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1752070    時間: 2008-7-10 08:06 PM

好看說...多謝版大熱情無私的分享阿...
作者: 小部落    時間: 2008-7-12 09: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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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威威99    時間: 2008-7-14 08:52 PM

好玩喔!
大部份小說都是以女主角做冒牌貨,
很少以男生做梗
不錯看!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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